我冲出办公楼,狠狠地推开冰凉的大门。假装没有听见白松推开椅子追逐过来的声音。
狠狠地咬紧牙关,慢慢地忍受着腹部传来的隐痛,屏住呼吸甚至能够闻到丝丝烦躁的血腥味。我知道,在这个毫无防备的时候,恐怖的生理期已经开始紧紧攥住了我的神经。
靠近人行道,疼痛从背部的脊梁骨中窜上一阵阵地冷汗。我缓缓蹲下,把包使劲压住自己的腹部,压抑住想要翻上来的恶心。
我不行了,一到这个时候我会在几天前就做好全面的防护工作,可是这次却因为最近社团的工作太忙,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这个时候的我,应该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腹部贴着暖宝宝,怀中抱着海绵宝宝的抱枕,手中拿着手机看着穿越过来穿越过去的爱情纠葛。格雷医生中有一集,病人因为对麻醉过敏,使用的麻醉竟然是看限级电影。恩,不管真实性怎么样,我觉得不太适合像我这样看起来乖巧可爱的人,一直不敢尝试。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有那个贼心没有那个贼胆。
在这样万事不具备的时候,竟然给我吹来了一阵寒冷的北风。
我终于在白松把我当牛做马的压迫中反抗了起来。不再沉默中死去就是在沉默中爆发,这句话早已随着时代的变迁,升华成:不在沉默中死去,也不在沉默中爆发,而是在沉默中升华。看来我已经开始老了,已经开始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那么慢的步伐,在加上我现在又老弱病残的,白松那双简洁流畅线条的鞋带着华贵璀璨的光彩出现在我的面前,狠狠地灼烧了我的眼。当时我还不知道那是意大利的左天奴,但是我还不至于傻到不知道它的价值,就是蹬在白松脚上的北京老布鞋也能穿出传奇的色彩。我想说的是,******这么有钱干什么来要欺压像我这样辛辛苦苦的老百姓?
因为腹部的隐痛,在加上我心中的不停地把他反过来复过去地辱骂,他终于有了自知之明,“你一定在心里狠狠地骂我。”
没错,我已经骂了你千万次。
“那你也不用这样一脸不能见人的样子,这样蹲着啊。”他蹲在身子拉着我的胳膊。
估计是我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吓到了他,还是我一声柔弱如叹息般的疼痛声吓到了他?他垂下身体,抱着我,“你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示弱,也不能在跟他吵完架,还没有让他道歉之前示弱。
心中默默念叨着,一点也不疼,我一定能够挺得过去。我攒足了力气,“你不要管我,你把我当牛马使唤,现在我生病了,你也不要管。”
但是声音听起来倒像是撒娇,或者是埋怨。
其实我根本表达的意思并不是这样的啊。我看了看他,有些紧张而又冷峻的脸,赶紧解释,“没事没事,你自己去忙你自己的,现在这个时候挺忙的,你别为这样小事儿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快走吧。我自己一会儿就好了。”
我刚想自己站起来,又突然担心起来自己的裤子上会不会沾上什么东西。微微站起来的身体又蹲了下去。
他的脸又冷了半分,不知道我现在很怕冷么?还这样整我?
“去医院。”命令的语气,不容拒绝。
恩?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虽然我因为生理期,经常往医院跑,但是并不能因此以为我就是对医院没有任何抵制情绪。
在疼痛还没有恶化之前,我想赶紧把这个恶魔给驱赶走。
“不去。你快走吧!”我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他向后踉跄了两步。
然后恶狠狠地,抓着我站起来,“你不是说我,虐待你吗?去看病!”
我讨厌他自以为是的样子,所有的事情都是绝对的命令。
我朝他怒吼,“我没病,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我是大姨妈来了,你这个混蛋!”
空气突然凝滞,斑马线突然忙了起来,人来人往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挂着不一样的表情,沉默的过马路沉溺在自己世界。没有一个人因为我剧烈反应停下要行走的路。大概都没有听到吧。
我稍微松了口气,别人没有听到,并不代表白松没有听到,更何况这样的话本来就是说给他听的。此刻我多么的希望他是一个路人甲。
我甚至连掩饰的机会都没有,让他不经意的眼光扫到我的身后。他脱下外套给我披上,然后推搡着我向停车场走去。
似乎有一个如同冰冷的视线从马路的那边射了过来,那眼望过去,除了红了的路灯,和在路灯旁站着的形形色色地路人甲乙丙丁外,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白松冲我扬了扬高傲的下巴,我悄悄地往身后退了两步。
他不耐烦地挑挑眉,“怎么还想暴尸街头?”
这个未免太夸张了吧?还没有听说那个女的以为大姨妈来了,而死了的。那绝对不是大姨妈来了,而是死神来了。
我忍着抽搐的嘴角,好心地跟这个白痴解释,“你看你的车那么白,我,怎么好意思?”
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白松扔进了车里。我挣扎着要起来,他按住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你要是再乱动就把你扔到后备箱里。”
我顿时停止了挣扎,然后,他又清淡说了一句,“比起你屁股下坐的坐垫,我觉得你应该多想想你身上的这件外套吧?我觉得这个应该挺贵的。”
他一副若有深思的样子,戏谑的眼神顺着眼角微微像我扫来。
身体不挣扎,然后开始内心剧烈的抽痛。
我深深地压低了身子,恨不得把自己折在一起,只是空间不够。手在包中不停地摸索着,一个声音硬生生地打断了我。
“你的手机在这里。”
我抓过手机,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他那里。电话那里除了机械的冰冷的声音外,没有一个回应。叶翩翩是,小米是,双姐也是,就连陆南的手机也关了机。难不成他们都得知我今天遇难都消失了?
我两眼迷茫,程茗哥,我怎么能以这种难堪的面貌去见他?“真是患难见真情啊。”我抱着手机冷冷地自言自语。
白松一只手放在我的头发上,难得配合地揉搓着我的头发,“你知道就好。”
我把脸深深地埋在手中,怎么办,我不想来描述现在的窘境,但是它确实是存在的,而且身边还有一个白松真是囧上加囧。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你都用那个牌子的?”声音有些窘迫,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深深地沉痛中,他就已经冲下了车子,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满满的一大包卫生巾已经塞到了我的手中。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是行动派的,但我不知道如此神速,这种速度快的让我有些感动!
我抱着马桶狠狠地吐出口中的酸腥味,胃一阵一阵地绞痛。那是因为剧烈的疼痛引起的胃部的痉挛,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每月一次,都会把我折腾的要死。
曾经吃过很多药,没有任何用处,一样的该怎么吐还是怎么吐。但是自从又一次我看着小说睡着了,我才知道,原来一直都是心理上的障碍。
知道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爸爸妈妈正在激战,杯子碎了一个接一个,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身体能在疼一点,也许他们会转移注意力,把战斗改为关爱吧。尽管我死去活来的在床上打滚叫着疼,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本领。
“你叫什么呀,你当我不是女人么?你有本事去吐啊,刚来就那么矫情以后还怎么过啊?”妈妈倚在门框上,脸上还带着刚刚的暴戾的表情。
我压了压胸口真的跑到厕所里哇哇的把吃的晚餐吐了出来。
从此以后不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克制我的疼痛以及那种从内心翻滚出来的恶心。是的,当时我是恨妈妈的,恨她的原因复杂的我也说不上来。
每次冲完马桶都有一种畅快感。我终于了解到为什么有人会把马桶贴成金子坐的,那是一种享受,往高处升华了那就是一种艺术生活。
我愿意抱着马桶生活,多惬意啊,恶心了就一吐,然后肮脏的东西就像屎一般永远的去屎了。
我在马桶边上睡着了,这是我醒来的第一反应。当然手下的触感绝对不是马桶的冰凉的触感,而是柔软的薄被。
身上的特大的T-恤让我浑身颤抖,我穿着拖鞋从楼梯下慌慌张张地走下来,刚想质问正在悠闲喝茶的白松,耳边响起一个有点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你紧张什么?你那身上的衣服是我帮你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