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准接过纸巾，火速地消灭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苦哈哈地说：“弟妹，你先去忙吧，我和向仁两个大老爷们不用在意那什么生活品质，干啃西瓜就行了。”
林稳稳惋惜地说：“原来齐准将跟我家向仁的感情也不过如此，都不能替他吃掉那条西瓜吗？”
“感情？”齐准将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弟妹别开玩笑了，我们两个大男人产生感情那才有事嘞。”
顾向仁以拳抵唇，干咳一声：“稳稳生气了，因为你给我注射身体麻醉的事情。”
齐准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弟妹这性格好，不吃亏。好，弟妹，我跟你赔罪，这芥末西瓜我吃了！”
豪爽地拿起西瓜咬了一口：“嗯，好次——阿嚏阿嚏，咳咳。”
林稳稳见好就收：“好了，你们聊吧，我出去走走。”
她身影刚刚走出屋门，顾向仁就说：“快放下吧，齐准将，真是抱歉。”
“别那么说。”齐准将坚强地咬了一口西瓜，扭曲地咽下去，“这件事本来就说我过分了，再说，咱军人得以信立足，既然答应弟妹吃下去就一定要吃下去。”
顾向仁被他的正经逗笑了，也没有注意他口中的“咱军人”的深意。
终于消灭了那条芥末西瓜，战况惨不忍睹，垃圾桶里全是白花花的卫生纸，齐准将眼眶都红了。
顾向仁真心实意地道歉：“真是抱歉，内子顽劣。”
“真别说，这西瓜的凉，配上芥末的灼热，还真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嗯，不错。”
齐准将死鸭子嘴硬，顾向仁也乐得他不追究：“你这个大忙人竟然有时间来看我，真是稀罕。”
“我还真不是专程来看你的。”
“啊？”太，太他么耿直了吧，多人伤心呐。
顾向仁笑：“这样我就不那么愧疚了。”
齐准将坐正身子，严肃地问：“顾向仁，你还愿意回到部队吗？”
回到部队？顾向仁感觉一阵热血沸腾：“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可以通过特招或者平调回到部队，以你这次的军功，也可以升成准将了。”齐准将顿了顿说，“你是天生的猎豹，就适合山林里捕猎搏杀，只有部队里，才能充分发挥你的天分。”
生于四合院，长于绿色军营，在顾向仁三十多岁的生命中，有将近二十年是在军营里度过的，军队里的旋律已经熔铸进他的骨血里，再也无法剥离。
顾向仁激动地挺了挺身子，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微痛。他想起林稳稳泪眼婆娑地趴在只耳边倾诉衷情，想起天赐和思思看向自己的孺慕的眼神，想起自己亲口承诺过再也不会把自己置身于险境，浑身一激灵。
他苦笑：“你看我这腿，毁了两次了，怕是适应不了军队了吧。”
齐准将豪放地大声说：“哎呀，那有什么，等你成了准将，就不用自己真刀真枪地上战场了，只要指挥，把握大局就好。”
门外，林稳稳脸上冰寒一片，抬手“笃笃”敲门：“向仁，我进来了。”
不等里面插话，直接进去，优雅得体地说：“齐准将，我跟他说几句话。”
她特意咬重了“准将”两个字。
“好，请。”齐准将邯郸学步，也做出很优雅很绅士的样子。
“多谢齐准将。”依旧咬重准将两字，林稳稳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转身对顾向仁轻柔地说：“向仁，我跟妈妈说了孩子户口的事情，你看是不是尽快转到你家户口本上？妈妈急着要答复，不然的话，就要马上准备在K市找小学了。”
顾向仁不明白林稳稳为什么要答案，但也忍着地回答：“孩子当然——”
“哎呀，”齐准将用力地拍了一下手，“XX军区小学不是很好吗？”脸上的表情也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林稳稳瞥了齐准将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转瞬却眉眼弯弯：“那还挺不错的，顾长官，我们商量一下？”
齐准将听到“顾长官”三个字，眼前一亮：“好，好，向仁你跟弟妹商量一下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稳稳客套地相送：“不耽误您这位大忙人的时间了，我送送您。”
等林稳稳回来，顾向仁就迫不及待地说：“稳稳，他来告诉我……”
顾向仁把齐准将的意思表达了一遍，林稳稳拿起另外一条西瓜，抹上芥末：“顾长官，刚才在门外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本来不想听的，可是他一定要吃了我整蛊他的黑暗料理，我就有点怀疑他。”
“怀疑他？”顾向仁微冷，“他——”
顾长官何其聪明的一个人，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吃下这条芥末西瓜呢，要么是真的古典君子，榆木脑袋不开窍的；要么，就是作秀。他作秀，势必是要骗我。”
说着，感到彻骨冰寒，在这三伏天里，也没有一点暖意。
林稳稳心中大石落地，她自然是知道军队在顾向仁心中的地位的，那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如果不是机缘不合离开了，估计他会在那个系统里呆一辈子。然而，一旦离开，又怎么可能再轻易的进入，更何况还许以高官厚禄。
更可笑的是——
“他也是准将，凭什么许诺我以准将！”顾向仁冷哼，“我竟然差点被他骗了。”
林稳稳把弄着手里的芥末味西瓜，轻缓地说：“顾长官，别生气。我想你们以前的关系一定非常亲近，以至于你不会对他的话产生怀疑。可是我不一样啊，我不认识他，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顾向仁此时想通关节，竟有劫后余生之感：“他太刻意了，你猜一说孩子要上小学，立刻就说军区小学好。哼，这人不去做推销员真的是亏了。”
林稳稳要了一口芥末西瓜，呛得自己涕泗横流：“可是，咳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咳咳，太尼玛难吃了。他是怕你跟他抢功劳，还是已经给你挖好坑了，只等着你往里头跳。军队的纪律严格，会不会就连你注射全身麻醉，让医生病历上写成植物人都是一个大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