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文武百官如往日一般早早进宫上朝,尽管这早朝主位悬空已久,尽管朝中的气氛自陛下罢朝后就显得十分压抑,尽管如今定阳侯一家独大让许多原本附逆庆国公的那些人战战兢兢,可俗话说得好,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大家接受了这样的设定,貌似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更何况这定阳侯似乎因为身上的担子突然重了,自己都分身乏术,也就没心思去为难谁了。
事实上定阳侯当然不是因为身上的担子重了才没给朝堂大换血,以前一面要压制庆国公,一面要提防假天子,还要确保这天下在真龙归位前不大乱,担子岂不比现在更重?之所以按兵不动,还不是顾忌着人在宫外的皇帝陛下?!原本因为边境吃紧的消息引起的****已让部分朝臣生疑了,若他在此时还大动干戈地换血,指不定会有个把被逼得狗急跳墙的,到时候伤到陛下分毫,那他就可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可是,如今形势不一样了,陛下已远离京城,定阳侯心中的顾虑少了几分,加上那日收到的信条,他如果不借机削弱一些人的权势,还真担不起他们一直以来对他的怀疑了。
于是,今日文武百官并没有迎来例行公事的早朝,而是等来了一道圣旨,宛若一道惊雷,炸懵了所有人……
圣旨说陛下龙体每况愈下,命宫中有品级的太医都到紫宸殿守着,在陛下康复前谁也不许离开;圣旨说朝中上下唯有定阳侯最得圣心,命定阳侯进宫侍药,直至陛下康复;圣旨还说因无人主事,今日起早朝暂罢,朝中大小事务由各部尚书自行定夺,若遇到重大事件无法定夺,方递奏折进宫,由定阳侯再行定夺,直至陛下康复为止。
此圣旨一出,全朝哗然,许多大臣都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古往今来,哪有君王长期取消早朝的?更别提对国事直接撒手不管了!陛下这莫不是病糊涂了吧?!
就在大多数人惊吓过度久久回不过神来之时,也是有那么三两个反应快的,就比如这吏部尚书,在郑高离开前赶紧上前拦住,着急地问道:“敢问公公,陛下这圣旨究竟是何意?之前的圣上口谕不都是侯爷来传达的吗?今日为何不见侯爷?”
其他大臣见吏部尚书拦人,也纷纷围了过来,非要郑高给个说法,一时间竟是将郑高围了个水泄不通。然而郑高面对这场面却仍气定神闲,不卑不亢地笑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陛下深知此举不合规矩,可陛下的龙体终究是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既然太医们都认为有日夜守着的必要,而身为摄政大臣的侯爷也同意了此举,咱们这些做奴才臣子的,哪有质疑的余地?虽然这只是奴才的愚见,但各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郑高都说到这份上了,身为臣子的他们难道还有否定的余地吗?若果真那样,他们指不定还会被安个违抗圣旨的罪名呢!一开始挑起话头的吏部尚书自是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这样的答案让他如何满意?不死心地又加问了一句:“敢问公公,不知侯爷如今何在呢?往日圣上的口谕不都是侯爷来传达的吗?”
吏部尚书这话刚落,郑高原本扬起的嘴角立马塌了下去,语气不善地回道:“李尚书说笑了,传递圣旨本就是公公们的职责,哪有劳烦侯爷之理?李尚书这话可是在指责奴才之前办事不力?”
“这……”吏部尚书被郑高一句话堵得不知如何再开口,他能说他就是觉得这位郑公公之前就是玩忽职守吗?若不是今日出现宣读圣旨,他都快忘了陛下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可是这话他能说吗?!虽然论官阶,他比这郑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了,但历朝历代,帝王的近侍是最不能得罪的,看这郑公公的脸色显然已经对他不满了,他又怎敢再火上浇油?!
挑事的人都闭嘴了,郑高也没有兴趣和这些人继续纠缠下去,捋了捋并无任何褶皱的袖子,斯条慢理地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陛下那边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呢。”
郑高说罢,也不再顾虑前面还站着一群人,径直地朝外走去,而这些大臣们可最会看人脸色的,如今见郑公公这是无望问出个所以然了,自是不愿得罪这位陛下身边的近侍,纷纷向两边推开,让出一条路,让郑高通过,直到郑高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上,整个大殿方炸开了锅。
不管朝堂因为这一道圣旨起了多大的动荡,作为罪魁祸首的郑高却丝毫没在意,一步不停地朝紫宸殿赶去。
“郑公公回来啦?侯爷在里面等急了。”守在殿门口的侍卫,一见郑高便有了精神,在郑高走近时,低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