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闲杂人等打扰,两人谷中日子过得格外悠闲自在。上午她跟着他到山中采药,下午她伴着他分拣药材细细研磨,晚上两人致力于造人行动,勤勤恳恳。夫唱妇随,形影不离,好不幸福和乐。
若再得闲,他还会露两手厨艺,做些精致的菜肴和点心。她自然是蹲在旁边继续打下手。
日子过得太顺心,她白了,胖了,脸上长出几分婴儿肥,平添三分憨态可掬。
王老婆子沾女儿的光,腰身也胖了一圈,只是日子太闲,无事可做。一天到晚盯着女儿的肚子,恨不得现在就让凤姑生出个娃来,她好帮他们养着。
然而,凤姑的肚子依然没有动静。
凤姑眉目间有了愁容,开始瘦了,不再随他一同出门,常坐在房中一遍遍摸自己的肚腹,尔后呆呆地出神。
一日清晨,彭古意醒来,蓦地发现身侧空荡荡,慌得连鞋都顾不得穿,忙找出门去。找到后山泉水处,他才发现了她。
她正浸在清冽的泉水中。冬日,天气正寒,水上结了层薄冰,她浑身青紫,在冰水中瑟瑟发抖。
他忙将她拉上来,捂在怀中暖着,询问缘由。
这才知晓原来她从王老婆子那里得知,迟迟怀不上孩子,或许是母体体质不够强壮。听说冬浴能增强体质,她不做犹豫,天还未亮就起床,跳到泉水中泡着。
他哭笑不得,将她抱回房中,肃起神色谆谆告诫,不许再如此胡来。
不过,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彭古意喂她喝下一碗姜汤暖身,替她掩好被子,试探着道:“凤姑,养孩子挺麻烦的,我们不要孩子,就我们两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如何?”
她愣愣地看他,半晌,哗地落了泪,掩面哽咽道:“公子,我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养?”
彭古意只得说实话:“有点困难,但不是不能。”
她拉了他的衣袖,像落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板,哀求道:“公子,你医术那么好,你能医对不对?我想要个孩子,真的很想。”
彭古意叹了口气,拭着她的泪水:“好,我今日就出谷买药材,给你配药调理。”
她眼中发出光,希冀着:“那,多久能怀上孩子?”
“少则一月,多则三月。”他低声嘱咐着,“那药材京城才有,来去需半月时间。凤姑,你在这里等我,不可乱走动。”
她点点头。
彭古意走了两步又回头,犹不放心:“山中有虎狼蛇虫,很危险,我不在家你可别进那里。就呆在这院中等我,知道吗?”
她点头:“公子,你放心,我哪儿都不去。”
彭古意这才简单收拾行李,又细细嘱咐了一番老仆,带着小僮出了谷。
他早就看出她要孩子要得心切,但却没有主动为她配药调理。一来他不想让她冒险生子,想着或许她是一时兴起,过些日子就把生孩子的事忘在脑后也未可知。二来这其中入药的一味药材着实不易得,需得一株五色灵芝。
据载,最近出现的一株五色灵芝曾被进贡到古国皇室。
所以他要进京一趟,向风常洛讨这株灵芝,令人愁闷。
当然,他发愁并不是担心风常洛不给,而是怕皇上起疑心,万一派了暗卫跟踪,那她的消息岂不走漏?
彭古意到京之时,已是五日后的上午。
京都城门依旧威武雄壮,街道依旧繁华无两,他想起第一次随她入京时的种种情状,不觉摇头长叹。人非物是,徒留人无数感慨。
彭古意刚入了城,就被人在酒楼前拉住。
那人一身扎眼的绿色衣袍,目光飘忽,已有三分醉意:“彭老弟,你也来了。上去喝一杯。”
彭古意转眼去看,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晗之前的狐朋狗友——连青石。他摆了摆手,歉意道:“对不起,我有事,今日就不陪着喝酒了。”
连青石攥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他拉着上楼:“我跟他们打了赌,赌三月俸禄,说你一定会来。去年你没来,哥哥我输得三个月没裤子穿。今年同样赌三月俸禄,这次终于能赢回来了。彭老弟,走,跟着哥哥上楼让大伙瞧瞧。”
彭古意听得一头雾水。
连青石打着酒嗝,脚步不稳:“她怎么说也是你媳妇,无论生前事情做得再怎么让你生气,人都没了,你还跟她计较个什么劲。她年纪最小,没想到倒走在前头,搞得我们几个做哥哥的向她上香祭奠,这世界真是颠倒了啊。”
彭古意慢一拍记起来,今天正是方晗“遇害”之日。他一直不肯信她死了,所以并未将这日子记在心上。
连青石将他拉上楼,大着舌头吆喝:“你们看看是谁来了。”
楼上众人相继转过头。
彭古意一一看去,竟无一不识。全是方晗故人。
连青石将他拉到其中的两个空位前,指着那位子道:“彭老弟,你可还记得这里?当年她带你来与我们认识,你们坐的就是这两个位子。小夫妻别别扭扭,哥哥我看得几乎笑破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