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院外也吵闹起来,汤政连忙奔出,却见冯启兰已经被人抬入房间,他看母亲亦站在外头,连声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汤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造孽!”便不再说话,当初若非是她顾念着蓉儿是自己庶妹的女儿,拉不下脸来,如今怎会有这么一出?
大少夫人亦是心有余悸,对汤政说:“怎么将尸体放在院门外,冲撞了冯姨娘,只怕早产了!”
房内传来冯启兰的声声痛呼,胎儿只有七个多月,生下来只怕也养不长久。
蓉夫人也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她打杀了下人原本想要草草掩埋,但是院中不止是她的人,还有不少汤家的奴仆,早已厌烦她的暴虐,此事她压都压不住,一下子就捅到了汤夫人处。出了院门看见大家竟然又都围在了冯启兰的房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什么个老鼠胆子!这都能给吓得早产,这儿子生下来活了也是个孬种!”
汤夫人听她竟然丝毫不知悔改,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蓉夫人自诩从小众星拱月着长大,她娘家家世虽然不比汤府,可是她作为嫡女,母亲又极度溺爱,嫁入汤府后,汤夫人虽然不喜欢她,人前人后面子也总是做足的,她从未挨过这么一巴掌。
“姨母!”她简直不敢相信汤夫人会当众打她。
“孽障!跪下!”汤夫人气得发抖,只觉得胸口起起伏伏,原来做女儿时候,没觉得自己的庶妹有那么不堪,现下看了自己庶妹生的女儿,后悔得肠子都靑了,当初就该狠心退婚!原以为这个侄女不过是性子骄纵跋扈,没想到竟然如此恶毒不堪!
“姨母!”她从不唤汤夫人婆母,而是以为自己还是表小姐,打着二姨母的亲情牌,“侄女不过是教训了下人,那贱人自己个吓到了,难道还能怪侄女!”
汤政从不打女人,可是看着自己的发妻,听着爱人的痛呼,他实在是想狠狠揍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顿。
“教训下人!”汤夫人脸色几乎要刷白了,“你且说说,秋容究竟犯了什么样的事情!家法何在!”
蓉夫人振振有词:“她帮着那个贱人说话!不过是个破落户里的破落女儿!”
“这罪该致死?!”汤夫人瞪大了眼睛,长呼一口气,这个侄女已经不可救药了。
蓉夫人冷哼一声,盯着那房门道:“谁知她不是装模作样?”
“闭嘴!”汤夫人已经不想再听她污言秽语,“原来以为你姐姐做下那等下作事情,但她毕竟是你的姐姐,你和她到底不同,如今看来,竟然是一模一样!你府上实在是太没家教了!拖下去,我不想再看见她!”
蓉夫人听见汤夫人提及她的姐姐,更是怒火中烧:“我姐姐?姨母,那那个贱人的姐姐呢?不也是个骚的,还是被人活活给女干死在东湖!那个贱人难道不骚吗!”
汤夫人听她说话竟然比市井妇人还要粗俗不堪,惊得差点要晕厥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是从小看到大的侄女!一旁服侍的苏姨娘连忙示意下人来堵了她的嘴,拖去祠堂。
房内的冯启兰只觉得恍若梦中,周身沉沉浮浮,唯有肚子剧痛,产婆探着她的宫口,焦急万分,羊水已经破了,可是孩子却丝毫不见出来,这样下去,孩子是会憋死在肚子里的。
催产药物急急地熬好了,送入房中,侍女扶着冯启兰让她服下,一边劝慰:“小姐,用力啊,否则少爷就要没命了!”
听到少爷二字,冯启兰如梦初醒,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她隆起的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小生命,是汤政给她的,他对他极为期待,她必须要把他生下来。
她咬紧牙关,尖叫一声,只觉得身体在不断的扩张。
“兰儿!兰儿你如何了!”外头传来汤政拍门的声音,冯启兰用尽了力气喊道:“二爷,放心!”
汤政听到里头她的声音,悬在喉咙口的心微微放了下来,大夫匆匆进出,他连忙拉住问道:“兰儿真的无事?”
大夫说:“催产药已经服下了,只是胎儿过于小,产下来是死是活……老夫不敢保证。”
汤政连忙说:“那兰儿呢,她会不会有问题?”
大夫不好把话说满,给了一个模棱两个的回答:“冯姨娘吉人自有天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