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和姑爷来了!”李氏站在垂花门前,笑着迎接,她自汝阳侯送了最后一个来探望的“好友”出去之后,便一直留在此处。她最是会察言观色,怎能看不出那些个所谓好友对自家侯爷的冷嘲热讽,如今大小姐在寺院中吃斋念佛,除了三小姐谁都不见,可是她潜意识里头就是觉着大小姐应当是知道对策的,因此眼巴巴地盼着三小姐来,好带来点什么大小姐的消息。
冯启兰见到李氏,恭恭敬敬唤了一声“母亲”。李氏笑得如沐春风,上前握住冯启兰的手道:“大姑爷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听说了,这不还有大小姐在庙里头为王爷诵经祈福么?”朝堂之事实在不是女人家可以左右的,李氏拉住冯启兰就往自己的院落里头带,留下汤政和汝阳侯二人去了前厅。
汝阳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星眸剑眉,鲜衣怒马,确实是少得的将才,听说这少年素来淡泊,只醉心兵法,却不知为何对自己的三女儿那么上心,自家三女儿还是一个庶女。
“阿翁。”汤政见汝阳侯那样打量自己,轻轻咳嗽一声提醒。
汝阳侯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既然姑爷是为了王爷的事情而来,不知道姑爷了解了多少?”
汤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汝阳侯请入前厅,捡了一把椅子坐下后,才说道:“阿翁,在此之前,小婿倒是想提一件旧事。”
汝阳侯问:“何事?”
汤政看他的神色,并无什么异常,才开口说道:“阿翁是否还记得,小婿刚刚向贵府提出征名之时,就有人用大姨姐的名义,骗了兰儿出去?此事虽然被压下来了,但是我同大姨姐一直没有放弃,最近也得了一些眉目。”
汝阳侯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这么说来姑爷是掌握些什么证据了?究竟是谁竟然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来对待我们侯府?”
汤政看着他迅速垮掉的脸,想了想,说:“同这次端毅王被俘一事,应当是同一个主谋。阿翁,您觉得呢?”
汝阳侯只觉得心头一动,看向汤政的目光带了些许探究。汤将军毕竟是朝堂之人,他俩又不是同一政党,此番汤政前来说这么一番话,到底是何用意,他还得好好揣度。
汤政看着汝阳侯不信任的目光,将背挺得笔直,想起前世所历之事,叹了一口气,才道:“阿翁,其实兰儿的事情究竟如何,大姨姐早已知晓。她如今身在寺院之中,却也挂念着侯府。阿翁,如今不管在谁眼中,侯府同端毅王府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都会认为您是九殿下的人,您说呢?”
汝阳侯笑道:“这么说来,你同端毅王是连襟,你便一定是九殿下的人了?汤府就一定是九殿下的人?至于整个羽林卫都是九殿下的人了?”
“那几位主子怎么想我们汤府的,对我的影响并不大。”汤政抬眼看了汝阳侯一眼,说,“可是当初兰儿出事的时候,可不就说明了,有一位主子——”他没在说下去,相信汝阳侯沉浮官场多娘,应该能听出此间深意。
汝阳侯的目光沉了沉。
傍晚,送走了女儿女婿二人,汝阳侯只觉得头疼欲裂,揉了揉太阳穴,直接跑到南苑去歇息了。
现在府上最年轻貌美的还算这个第三房的主母,李氏乖巧温柔,也颇得汝阳侯的喜爱,见汝阳侯一脸疲惫,连忙上前奉上参茶。
汝阳侯一口喝干,随后揽了李氏入怀,问道:“若你说,你家院子里头养了一条狗……啊,不是狗。”他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来,才继续说:“还就是狗吧,你每日好吃好喝喂它,它也是极为忠心耿耿。但是有一****瞧见那邻居也在拿肉挑逗他,你会不会觉得它没那么忠心了?”
李氏笑着说:“要看那狗吃没吃?”
汝阳侯苦笑着摇头:“那狗自己其实不愿吃的,邻居硬给塞了,不过你瞧见的,是它把肉都给咽下去的样子。”
“这有什么?不就是吃了邻居一块肉,也并不是狗自愿的。”李氏说。
汝阳侯叹了口气,又想了想说:“但是若你觉得不高兴,将那狗生的狗崽子给拿去炖了狗肉汤……”
李氏立刻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不就被邻居塞了一块肉,侯爷怎能如此狠心?竟然将人家的狗崽给炖了去!”说着,盈盈的眼中透着满满责备。
“我不过是说说,说说而已。”汝阳侯连忙道。
李氏这才继续软软靠入汝阳侯的怀中,说:“可是若真是如此,我瞧那狗还不如去邻居家呢,哪能就这样被人烹了狗崽,还留在这家的,若真有这样的主人,当真是恶毒了。侯爷,您不会这样做的吧?”
汝阳侯苦笑,他才是要被烹了崽子的那个。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