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匹骏马连夜杀入皇城,守门之人看到骑马者手中所持的插着一根雁翎的信件,都不敢怠慢,迅速开门。
皇帝这夜宿在刘贵妃的宫中,刘贵妃的资历在宫中很老了,年纪比着宫中一干的青葱小花来说也算大,不过保养得宜,倒也没有色衰而爱弛。更何况她所生的三皇子,行事稳重老成,上友兄下亲弟,有这么一个让人省心的儿子在,她在后宫里骄纵着,皇帝也由着她。
宫外一阵喧闹,刘贵妃被吵醒后,还像是少女一样,在皇帝的怀中撒娇蹭了一会儿:“怎么回事啊皇上?”
此时一个宦官闯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手中雁翎插的信件双手奉上:“皇上,边关八百里加急!”
皇帝一听,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刘贵妃到底是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连忙给皇上披上披风。
皇帝下了床,接过宦官手中的急报,也不避讳刘贵妃,立刻打了开来,只匆匆扫了一眼,立刻下令:“宣召左相和大司马立刻入宫觐见。”
刘贵妃宫中的侍女立刻鱼贯而入,给皇帝更衣洗漱。
刘贵妃披着披风,凑上去问道:“皇上,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皇帝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久到刘贵妃才惊觉自己竟然犯了后宫干政的忌讳。只是平素里她这么随口一问,皇帝也会答复她,如今却拿那样的眼神瞧着她,瞧着她心里发麻。她就差张口讨饶了。
然而皇帝终于是表情凝重地说:“端毅王被俘。”
此刻,皇后所居宫中,也次第点起了蜡烛。
大宫女捧上了披风,不过宫殿里头地龙烧得旺盛,熏香也熏得浓郁,一派春意盎然,丝毫不似在严冬之中。皇后抿了一口茶水,问底下跪着的一个小太监道:“你说,八百里加急件报上来的是,端毅王被俘?”
小太监战战兢兢点头:“皇上确实是这么和刘贵妃说的。”
皇后点点头,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大宫女,大宫女立刻会意,给下头小太监塞了一锭银子:“好好给娘娘做事,以后有的是好日子。”
小太监连忙磕头谢恩,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待人走后,皇后揉了揉太阳穴问:“你说端毅王妃那里如何了?”
宫女会意,皇后定然问的不是那个在寺庙里头吃斋念佛的假王妃,必然是那个去了西北的真王妃,只是王妃一去之后也难联系上,因此她摇了摇头。
皇后抿着茶,叹息道:“到底不是我们小九去受这个罪的好。”
此事虽然是军情,可是不知被谁散播,第二天,这个消息便走漏了去。
年关大家都放了假,端毅王在家中准备过年,却不少政敌上门来,美其名曰慰问,实则告诉他,树倒猢狲散。如今大女儿嫁了端毅王府,他这个父亲倒是没能跟着沾上一点点的光,本身自己就不是端毅王的同党,如今本党的人不认他,端毅王那里更不会认他,他现在夹在两头,左右为难。
刚腆着脸送走一个来送“慰问”的,他拍拍自己的脸皮想要进屋去,端毅王一被俘虏,他们家这个年恐怕是不用过了。可还未转身,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到了门前,车上跳下来的英姿勃发的少年,正是自家的三女婿,汤政。随后,三女儿也跟着从马车上下来了。
端毅王的脸色这才好一些:“姑爷,兰儿,你们今日可回来了?”
汤政给端毅王端正行了一礼之后,开门见山便道:“阿翁,这次小婿来,是想来问问端毅王被俘一事。”
果然是此事。
汝阳侯叹了一口气,汤家在朝堂中一直中立,不偏向皇帝的任何一位皇子,如今圣上十四个儿子,从十皇子开始,年纪就算小了,九皇子是皇后嫡出,八皇子和七皇子生母的地位很低,两人也没什么能耐,六皇子前段时间九殿下遇刺之后就销声匿迹,不再出没于朝堂,汝阳侯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皇子四皇子早夭,如今也就剩下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能同九皇子抗衡了。汤家在这四个皇子的夹缝中,却没能朝任何一边靠,也是有能耐的。只不过三姑娘嫁了这样一户人家,对侯府也就没有什么助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