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色渐晚。00的头痛渐渐缓解，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一片宽阔的赛马场，绿油油的草地上栅栏横生。“啊”00都要感叹一声，这是他最喜欢的赛马场，天高任鸟阔的感觉让他可以放飞自己，也不会感觉关在狭小的空间里喘不过气来。
飞奔的马儿总是那样自由自在，让他忘记了孤单、忘记了很多繁文缛节、仿佛日子就是那样简单；就像蹲在地上可以看看蚂蚁举着老重老重的行李，调皮的他总是要把蚂蚁找寻了很久的食物悄悄拿走。“呵——”那时我真是一个小孩子！00感叹道，
是啊，虽然蚂蚁不用再把双手举得高高的，不用再劳累，但是，这一天它是否劳无所获呢？他好像帮了倒忙。
“帮了倒忙？”这句话这么熟悉，00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突然，蹲在地上的她瞅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这是——
00有点奇怪，这是他们家的私人马场，只有他们这样的贵族举行什么赛马活动的时候人气才比较旺，平日里除了养马员、驯马员，好像都没有看见什么多余的人。
会是谁呢？00感觉这个身影是如此的熟悉，他迅速跑了过去；现在想想00知道那是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没有他高。应该是4、5岁的样子。穿着洁白的公主裙？还是00的幻觉——因为他的世界里出现的女孩多数都是穿着公主裙的。
00很少玩伴，虽然可以和那些同样是贵族的少爷们玩耍，但是从小他就不是很喜欢他们盛气凌人的样子，整天只会欺负女佣人。00从小就比较喜欢盗墓、游侠式的探索生活，尤其是像小说《卫斯理》里描写的一样。他向往那样的生活。
这一点直至今天都没有改变过。多么美好的愿望啊，正如白马啸着西风——驾，驾！
驾——
……
可是00思索着刚刚似乎是自己神游似的思维飘出了很远，零碎的片段里他寻找着小女孩的踪影。
……再次闪现出6岁小男孩的身影，00依稀记得自己走过马圈的拐角，却没有看见什么小女孩，不对，这里有一个小女孩！
00跑去拾起一个布娃娃，大概40cm那么高的布娃娃，穿着很漂亮、艳丽的公主连衣裙，背面的腰带上面绣着清秀的字“小棉”！
“小棉？”好好听的名字，00说。
“小棉！”00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咦，你叫我干嘛？”稚嫩的声音，仿佛悦耳的女娃娃带着俏皮闪出头来，似乎她正在与00玩躲猫猫呢？
“你叫小棉么？”00问道，但是四处张看，却没有看见那女娃娃的踪影。
“是呀，我叫小棉！”
……
（情景一转，无数个闪回快速地掠过00的脑海）
“哼，你不理我……谁叫你不理我！”00竟然生气地一脚把小棉的那只布娃娃踢进了马喝水的槽里。
接着，从闪回的记忆中00远远地看见‘小棉’站在马概外，浑身湿透，“滴答、滴答”的水流正在响着，她踮起脚尖，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远远地看见她回过头来满脸哀怨，“小棉，别走啊——”00跑过去的时候，只是看见那一滩滩水迹……
接着仿佛记忆的闪回，好像6岁的时候发生过很多事情，拥有同小棉在一起的记忆也很少……
突然，00惊颤起来——耳边传来众多人纷纷议论的口吻，七嘴八舌：
“真惨……唉”甲说。
“听说这小女孩是溺死的”乙说。
“好像是掉进马概水槽里面的吧？”丙说。
“她去马概干嘛呢？”乙问。
……
小棉、小棉死了？
小棉？
——天哪！
00惊呆了，他惊呆了——“是我、是我杀死她，是我害死她的！”00呆坐在草地上，似乎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关于马概、关于赛马场的记忆，大概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去过。
……
“是我，是我——是我杀死她！”00激动地从记忆中惊叫起来，他一把摸到了枕头旁边的——
天哪！mygod！如果是女生一定以零点尖叫声吼叫出来。
但是，从00类似触到火苗的那种迅速躲闪的动作中，足足可以看见那恐惧的怒视——即将蹦出的眼珠子死样地盯著已经别打落地板的布娃娃。
这一个布娃娃真真切切，就是小棉当初抱着的那个布娃娃。
“为何是你杀死小棉的？”寻他质问道，没错，这不是偶尔，00也不是突然想起的。说来话长：
寻他见00似乎一直在躲避这件事，硬是追着询问管家，当年的事件，可是管家哪里敢说。寻他只得和01四处走走看看，能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却让他们意外发现一间废弃很久的屋子，虽说是废弃，打扫得非常干净，于是寻他和01走了进去……
至于为何会找出这个布娃娃，大概是因为它上面绣着“小棉”这两个字吧。
……
“为何是你杀死小棉的？”寻他继续反问00。
00困惑地看着寻他，不明白为何她的语气不像是逼问，不像是征讨杀人凶手一样，反而像是在鼓励他，告诉他别担心，似乎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是我，是我把她浸入水里的！是我！”00自责地咆哮着，他在征讨着他自己，这些年似乎这段自责已经被他深深锁闭。好像当年他大病了一场，活活高烧不退的几日折腾醒来之后，他忘记了这个关于马概看见的抱着布娃娃的女孩？！
其实似乎这也是要打折扣的，00仔细想起来，似乎布娃娃和小棉，并没有同时出现过，只是看见人影，追出去-人影消失-看见地上的布娃娃，于是大脑的思维就把它们都接连起来，穿了一线。
“你说是你杀死小棉的？你是怎样杀死她的？”寻他“犀利”地问道，心里想难道00就是这样活在罪责之中，想必他6岁时一定经历了很长的思想折磨，大概是也不成寐，或是都要被惊醒。梦见那个淌着水的小女孩——这好似、好似——
好似盗月房间里电脑频幕上传出来的声音，这——寻他惊愕极了，不知到为何莫名把这两件事串联起来了……
难道冥冥之中这两件事确实是有关联的吗？
“滴答、滴答……”这确实就像当初00看见小女孩在马概栅栏外踮着脚尖时，听见她身上淌下水渍的声音。
还有寻他没有忘记00头痛发作的时候流露出对小棉错综复杂的感情，里面就有恐惧，一定是之后——小棉“死后”00受过什么严重的刺激。导致他几乎记不起有关布娃娃的事件，但是，却产生了关于小棉存在的‘幻觉’？
之所以称为幻觉，是因为似乎00脑海中、一直同他一起长大的小棉是一个活泼、可爱、善良的女生；甚至会是他未婚妻的身份。
难道是00保护自己的趋势过于深厚，让他原本因害怕、愧疚的人物都变成了他的朋友、恋人？
“你是怎样杀死她的？”寻他半疑半信，似乎她的信念有点儿动摇了，之前关于小棉不是人的这种想法似乎已经被攻克，她被那“滴答、滴答”声弄得心神不宁。
仿佛眼前就有一张类似于皮具的东西挂在面前，像雨衣、也像——不，就是活脱脱的雨衣，不然哪来这么多水？
“滴答、滴答”声声阵阵、丝毫都不马虎，丝毫都像一把小小的锤子敲打在心坎。这“滴答”好似越来越大，它这是要见证滴水穿石的力量，它这穿的也不是石头，而是听者的心，它就想直捣黄龙、像一杯剧烈反应的盐酸瞬间一泼，就可以“呲——”一声把心都烫出一个大洞，然后周围慢慢被咬烂、腐败、烂肉横生……
天哪！
这腐败的烂肉却还会走路，或者它会飘动，当赋予这种动感时，别提这是多么让人惊秫地原地打颤，根本移动不了半毫，更加逼人逼上比梁山还要极端的是——
它转过头来！
它转过头来！
它竟然有头！
啊——
天哪！
——鬼呀！
它哪里是人，哪里又像鬼？哪里像一具雨衣，它简直就是一副活脱脱的人皮……
惊、抖、颤……还有一地的冷得掉落的鸡皮疙瘩……
寻他无言以对，站立在鸡皮疙瘩中久久不能自已，她忘了吗？
她没忘吧？
00说过，当小棉站在栅栏旁边回过头来，哀怨的眼神——
别，别……别，千万别再说了，别说了！寻他几乎咆哮道，她懂了、她懂了。
小棉是人么？00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惊吓，让他以为是自己杀死小棉，他若是纯属无意带着愧疚那是必然，但是为何却有着深深的恐惧？这也太说不清楚了吧！那肯定是之后受过巨大的惊吓。
“难道……难道……”寻他都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从刚刚那回过头来的空洞的、哀怨带着白晶的眼神中回过神来。说话也退回婴儿呀呀语的阶段。
吃吃呆呆，似乎牙齿都要和嘴皮吵架。
“你是……说……说……是你……亲手……推……推推……小棉入水槽的？”寻他也巴不得咬断自己这不中用的舌头，甚至她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这里太不安全了。
仿佛那张皮就浮在半空中，就浮在，
浮在——“啊——”别碰我！
就浮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心！稍稍不注意，你的肩膀上就背着一个……
“推？”00惊愕地看着寻他，好像他们似语言不通，寻他完全没有懂他的意思一样，因为他不是这个意思，他脑海里从来都没有把小棉推下水的记忆，只有——
“你是说，你只有把布娃娃一脚踢到水槽？”寻他的双眉上挑，眼睛瞪到即将蹦出眼眶的程度；然后眉头变得扭曲，脸部肌肉变得僵硬，丝毫也挤不出半点儿表情。
00又吃了一惊，不过却是略舒了一口气，这不舒一口气还好，舒了更让寻他浑身开始抖动起来，她害怕担心的事情还是被证明了。
“从……始至终00都没有看见小棉抱着布娃娃！？”天啊！
难怪布娃娃和小棉从不同时出现？难怪00把布娃娃一脚踢入水槽之后，会看见浑身“滴答、滴答”淌着水的小棉，难怪……
太匪夷所思了、太令人不敢相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