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吉旺是潘族的皇后之意…
满席的朝臣闻言后陷入一片死寂,低头认真瞧着菜碟子,动都不敢动。就连葭箬也一同埋下了头。
壮士…
乱说话是要拔舌头的啊…
显然这位潘族壮士是醉了,睁着眼睛依旧站在席位上瞧着勾起了唇角的司宴,等着回答。司宴也没有让所有人失望,抿了口酒然后从血红的唇里吐出了两个字。
“拔了。”
话落就有一道黑影闪过,然后就是一声惨叫。那壮士的口里就掉下了一截舌头,撞到下巴从身上飞出一道弧线,掉进了不远处一个朝中大臣的酒杯子里。
那个大臣艰难地将视线从酒杯子里移到菜碟子里,浑身颤抖,然后勉强咽下了喉间要喷涌而出的东西。
偌大的殿内,寂静的了无一丝声音,只有那被拔了舌头的使节身体无声的翻滚。潘国余下的使节都吓呆了,反应过来后就缩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今日是受人之托故意折辱于司宴的,没想到才刚开了头就如此血腥。早知道就不答应了…
“舌是万恶的根源,今日帮你除去了。”司宴勾着唇角又饮了一杯酒,瞧了眼桌上的虾脍,侍在他身后的紫公公立即就夹了一箸送到了他嘴边。
朱唇檀口,白肉虾脍。美人图景,却无人敢瞧。
紫公公侍完食,挥了挥手,刚刚退下的舞女就再次涌了上来,奏乐起舞。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大臣间也恢复了活络,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桌案上的菜品。朱明臻也坐在高台上低着头,默不作声。可惨白的脸色和僵直的语言无不证明着,刚刚发生过什么。
葭箬不是第一次见他拔人舌头,可每瞧一次,心中都无法不战栗颤抖。
听闻凡人被拔舌后,大都是痛死的。祸从口出,多舌是恶,却恶不至此啊。
香衣蝶影,鼓乐重鸣。彩衣小侍袅袅走进,又换了一道菜碟。
葭箬隔着远,也辨不清那是什么菜。只瞧见那些宴席上的朝臣们,见着菜后都抖了一抖。
“仔姜豚舌,宫中厨子这道菜做的最好。”司宴瞧了眼眼下坐的僵直,丝毫不敢动的朝臣们,漫不经心地接着说,“各位不尝一尝?”
…
尝一尝…
想活就尝一尝…
整个席间的人都颤颤巍巍地举起筷子,脸色惨白。
喧沸的歌舞声还在继续,红笼暖光,酱色桌案。明眼瞧着是荣盛窟,暗地却知是活炼狱。
葭箬祭出神魂,一步一步从衣鬓叠影的舞倌中穿过,走向了高座上的司宴。
高座紫袍,白面冷眼,红靥朱唇。
她在他的案前跪坐,隔着一张不宽不窄的案几瞧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葭箬闭上眼,不去瞧他冰凉的嘴角。
“我会讨厌你的…司宴…我会中计的…”
“我会…不想救你的…”
“魔伽…”
胸间全是涩意,身后是喧嚣鸣乐,宾光蝶影。身前是深渊,是她将要踏下的陷阱。
魔伽…
司宴的眸子里暗光涌动,端起杯盏仰头饮尽,目光似是瞧着阶下的歌舞,嘴角的点靥却倏地浅浅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