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底雪,猩靡靡。
葭箬的脸唰的变得惨白,实在受不住了,捂住嘴巴就飞了出去。
“呕…”扶着楼外屋檐下的廊柱,葭箬直接吐了出来。待好不容易吐干净腹中的东西,缓过劲来。
司宴也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带笑模样,宽袍大袖,姿态风流,却遮掩不住一身的阴郁和血腥。他淡淡地瞥了眼廊柱的位置,便在侍人的服侍下上了马车。
留下葭箬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魔伽投成了这般的人…她要如何是好?
还是先去瞧瞧命册子吧。看看那该死的司命老儿安排的甚恶心命运。
葭箬擦了擦嘴角,下了决定,捏了个诀唤来个云团,直奔天界而去。
当葭箬一身煞气的闯进兴明宫,司命老头正在案几上瞧着什么,还没来得及问一句来者何人,就被葭箬一把揪住了胡子。
“司命老儿!命册子在哪?”葭箬语气不善,揪胡子的动作间却全是熟稔。她同司命是认得的。
她还是醇懿公主时,司命教过她卜算。她那时骄傲,从琴棋书画至十八武艺,没有一个学的不好,卜算却不知为何,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差强人意。
她记得那时司命还抚着少了一半的胡子同她抱怨,每次仙僚们在啧啧夸奖她的天分时,他都只能摸着胡子装高深莫测,久而久之,连胡子都摸得少了一半。
葭箬将要和亲魔界时,司命还去瞧过她,不过被那时已然是绝望的她关在了门外。
“葭箬!许久不见,你这不孝徒儿竟这般同为师打招呼!”司命护住胡须根部,将案几上的本子掩了掩,瞧着葭箬满脸的不赞同,“放开为师的胡须。”
“命册子呢?”葭箬手中用了些力,实在是心情不愉,无心同他叙旧。
“诶诶诶轻些!小混账!”司命表情痛苦,见葭箬实在没有心思同他玩闹,叹了口气才说,“你冷静些,我慢慢同你说。”
葭箬这才松了手,闭了闭眼睛说了声抱歉。今日她看到的那些实在是太让她焦虑了。
司命明白她的心情,也未同她见怪,顺了顺胡须,道:“他们的命不是为师写的,而都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没有命册子。葭箬,你也不想想,魔伽那般的人怎会允自己的命捏在别人手里?”
“没有命册子?”葭箬想起今日瞧见的场景,恍然地往后退了两步,“怎会这般?”
“那魔伽生性残忍,走出如今这番模样,也是他自取的。你还不明白吗?”司命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怎可爱上这般的人,葭箬。听为师一句,放下吧。那魔物就由他去吧。”
由他去?
葭箬有些恍惚,觉得司命身后满室的册子都变得有些模糊。魔伽本性真是那般残忍吗?他对她那般好…
等等…葭箬突然疾步走至不远处的桌案旁,在司命有些慌张的目光中拾起了一本空白的命册子。她抬头望向司命,突然觉得有些嘲讽。她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翻了翻手中只写了家世的命册子,朝司命一字一顿地说:“哦?本性使然?那司命星君不同我解释解释,这命册子上写的是甚?”
“这…”司命眼里闪过一抹慌张,有些支吾:“不过是…身世…身世罢了…”
不过是身世…不过你大爷!
“阉人?太监?”葭箬咬着牙逼近司命,心中全是怒意,“你同我说这是他自己走出来的?师父?”
命册子的确是空白的!那该死的家世却是他们安排的!竟还敢同她说他们无辜?
“那魔物本就该承受这些!”见命册子被找到,司命也不再装了,闭上眼语气里全是憎恶,“既是下去消罪历劫的,苦痛一些又如何!他们曾犯下过多少罪孽?你的全族,难道不是他们杀的吗?葭箬!你怎可忘记你全族的仇恨为一介魔物说话!你何时变得如此自私麻木!”
“是!我自私我麻木。我就活该被你们欺辱至此。打不过他们就用我来和亲,用完我之后又将我弃之如履!我当初还当被你们尊为公主是何等的荣耀,如今瞧来,不过就是一个笑话!”葭箬捏着手中薄薄的命册子,“疼我怜我爱我?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魔伽喜欢我所以才将我接回天界的是不是?”
“住嘴!”司命一巴掌甩在葭箬脸上,脸上全是怒意,“你在胡说些什么!葭箬!我对你太失望了!”
脸上涩麻的疼痛,葭箬抚住脸红了眼眶,却冷静了许多。是她太激动了,竟在胡乱揣测这些有的没的。
“抱歉,是我过火了,我告辞了。”葭箬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完便朝背过身不再瞧她的司命跪下磕了三个头,就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