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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梁家,真的很好,醉笙心想。

望着窗台瓶子里插着的腊梅枝,闻着屋子里满是腊梅的馨香,梁家人对自己真的很好,每日都在房中休养,想做一些家事都不让插手,越是这样就越是感到良心不安,他皱眉,总该做些什么来回报他们。

他是这么想的,便就这么做了。

天越来越冷了,寒风像冰刀子似的刮在人脸上,冻得人呲牙咧嘴。

梁梦秋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了回来,闷着头冲进门,却看到醉笙在院里的水井边洗着衣服,目光锁定在那双被冻得通红,指尖发紫的手,不禁惊呼:“我的天哪,这么冷的天怎么在这里洗衣服!”

水那么凉,这个小傻瓜,就算非要洗衣服不可,都不知道兑点热水吗?梁梦秋咬咬牙,几步冲到醉笙面前。

“我没事的,你……”醉笙小心的看她的脸色,好像……生气了?

只是因为他在这里洗衣服吗?

“不许洗了,爹爹说的没错,你就是闲不住,跟我进来……”梁梦秋拉下脸,三两下把他挽起来的衣袖放下去,拽着他的衣角往厨房去。

“你…你不要生气……”醉笙也不敢多说什么,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跟着她进了厨房。

她让他坐下,自己走到案板,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姜,用刀切成片。“我没生气,我只是气你怎么都不知道爱惜身体……”她面无表情的说着。

那还是生气啊……醉笙低头拽着衣角,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

“爹跟娘去哪儿了?怎的留你自己在家?”

“他们说去探望一位故友。”

“哦!”梁梦秋皱眉,看着那双冻得发紫的手,直看得醉笙想把手藏起来,不让她看到。

梁梦秋拉起他的一只手,凉的像冰渣子,拿起姜片在他手背上摩擦起来,反反复复,由手背到手指,再到指尖,手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没有放过,醉笙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姜片沁出的姜汁在皮肤上留下辣辣的感觉,刺激着他被冻得麻木的双手,一点点的恢复知觉。醉笙留意她脸上的表情,她刚从外面回来,鼻尖也冻得很红,从看到他在院子里洗衣服时,脸色就变了,面无表情的她让他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手渐渐有了温度,她才放开他,换了姜片,开始摩擦他的另一只手。

“醉笙,为什么洗衣服?”她问。

“我想报恩……”

手上原本辣辣的感觉变得发热,有些痒,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小虫子在手上爬来爬去似的。

“什么?声音好小!”梁梦秋表示没听清他哼哼的什么。

“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所以我想做些事情回报你们……我想报恩!”

梁梦秋手上动作一顿,抬头想看看这个男子,却见他低低的垂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洗衣服就是回报?”她反问,那堆衣服也不知他怎么搜罗来的,包括她昨天蹭了一身泥的那件脏衣服,她原本打算把它扔了的。

他忙摇头,“不……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的,洗衣服,做饭,劈柴,挑水,我都可以的!”他事无巨细的一一列举他会做的事情,他只想报恩!

梁梦秋无语扶额,他当她捡了一个免费劳动力回来吗?

“好了,下次不要这样了,你不用做什么的。”

“我……”他张了张嘴,但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咬了咬嘴唇,心在一点点的往下沉,果真,什么都做不好吗?只会是个累赘……

梁梦秋搬来了炉子,将炭火燃起,想叫他过来取取暖,却看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眶红红的。

她痛苦的挠挠头,刚才有说错什么吗?她那么说,只是出于担心而已啊。

“醉笙,你不需要报恩的,如果你觉得不安,觉得欠我们什么,那是完全没必要的啊。”她尽量解释。

“……”

“我们没有想要让你做些什么来报恩,是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她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却觉得这个动作过于亲昵,只好收回自己手。见他还是那副样子,只好让步。“醉笙,我知道你觉得不安,是因为良心上不好过,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你认为能报答我们的事情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醉笙抬头看她,眼中有疑问也有惊喜,她笑了笑,果然还是这样说管用,故意做深思状。“让我来想想你适合做什么!”她怎么忘了,在这女尊的世界里,男人是要用来哄的。

“我可以……”

“打住!要是说你会做什么劈柴挑水洗衣服之类的就免了!”她忙摆手,打断他的话。

啊……他怔住,那些都不许做,那要让他做什么嘛?

“我喜欢你做的饭菜,那这样吧,以后每天做三道好吃的菜,不许重样哦!会不会难了些?那每天陪我爹爹聊天给我娘煮茶吧,这样也算!”

“我…我只要做这些就好?”他诧异,报恩只需要这么做就可以了吗?就这么简单?

她点头并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摆平了……她发现这个外表看起来柔弱的男子,骨子里却有着不一般的坚韧,不是那种哄哄就行的男人。她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留他自己在那里想,自己烧了热水,兑进洗衣的水里,坐在水井边沾着皂角粉开始搓洗衣服,这种事情她还是做得来的,宁之的腰不好,家里的一些家务活她都有分担着做。

醉笙不好意思的出来,对她讲:“阿秋,你去忙自己的吧,这些给我做吧!”本来是他自己搜罗来的衣服,现在却要她来洗。

“不用了,我就快洗完了,还想把手弄成红萝卜那样吗?去屋里暖着吧,下次我要把脏衣服全部藏起来,看你找不着衣服洗,还能洗什么!”她得意的说。

“洗被单……”他轻笑。

“……”

“呀!”她惊呼一声跳了起来,把醉笙吓了一跳,“糟了糟了,忘了正事。”说完立刻往屋里跑,起身时差点踢翻水桶。

在屋里左右上下找了一通,没找到要找的东西,梁梦秋一拍脑门,忘了,那个箱子应该在以前她住的那间屋子,便立刻掉头,去了醉笙的屋里。

“阿秋,你在找什么?”醉笙跟在她后面问。

“呃,醉笙你有没有在这个屋里见过一个约摸这么大的桃木的匣子,上面刻着桃花。”她用手比划着。

“有,我收进衣柜了。”醉笙绕过她开了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四方的桃木匣子,让梁梦秋松了一口气,忙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满是些瓶瓶罐罐,梁梦秋从中挑出两三瓶,嗅了嗅,“希望这伤药能管用!”

“有人受伤了吗?”醉笙担心的问。

梁梦秋搔搔头发,“怎么跟你说呢?没人受伤,我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说完很快的跑了出去,留醉笙在原地狐疑。

一下午的时间,醉笙都呆在了厨房,想着那要做的三道菜,但是厨房能用的食材却少得可怜,他只找到了一颗水灵的大白菜,一方白白嫩嫩的豆腐,腌好的肉,一坛黄豆酱和一些葱姜蒜。

于是,当梁瑞跟宁之回来的时候,醉笙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们回来。

“在院里就闻到香味了,小醉儿原来这么会做饭哪!”宁之看着桌子上的菜肴,蒜瓣炒腊肉,豆酱爆炒豆腐,水煮白菜,有咸有淡,有荤有素,可见做菜人很用心。于是不住称赞的,倒让醉笙不好意思起来。

“没什么,都是些小菜。”

“能把小菜做得美味可口那才是好厨艺,醉笙真是太谦虚了。”梁瑞在饭桌前坐下,看了看不错的菜色,由衷的称赞,心想吃了宁之做得饭这么多年,如今能换换口味还真是不错。

“小秋儿跟小云都还没回来吗?”

宁之也坐下,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梁瑞的碗里。

“还没,我们等等她们吧!”

“不了,我们先吃,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你忙了这么久快坐下来吃吧。”宁之拉着醉笙坐到他身边,又开始一筷子一筷子的往他碗里添菜,不一会他的碗里就出现了一座“菜山”,梁瑞有些看不下去,带着同情的语气说:“宁之,你能不能让孩子自己吃啊?”

“我喜欢。”

“……”

梁瑞撇撇嘴,表示爱莫能助,通常宁之一句话就能把她噎住。

醉笙,你自己努力吧……

正当此时,门外一阵吵闹,宁之光用听就知道那两个人回来了,还是一起边吵边回来的,只见那两人意姐俩好的姿态一起走了进来。

“姐姐请!”

“妹妹请!”难得梁梦云会表现的这么有风度,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要保持风度,不过这一幕却让宁之看着揪心,他还是习惯看这两个人边吵嘴边吃饭,这么多年都养成习惯了……

“打住吧,你俩再这么下去,就不用吃了!”宁之嗔了他们一眼,开始介绍这桌上的饭菜:“快点坐下来吃吧,这都是醉笙做的,很不错吧,小云,有你爱吃的腊肉!”

“哇哇哇,腊肉,我的最爱,我不客气了。”说完,便真的不客气的夹了一筷子肉,吃的津津有味,看了一眼身边的梁梦秋,捏住了鼻子。

“姐,刚才我就想说了,从你身上我闻到一股子马粪味儿,熏死我了!”

“就你鼻子灵!”梁梦秋白了她一眼,“你们先吃着,我去换身衣服过来。”

回了自己屋换衣服,在心里将梁梦云那个白痴骂了几遍,讲话一点都不分场合,又暗自庆幸,幸好娘亲没听出来什么,不然被发现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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