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到处都是黑的,可是,我确很亮,我看到了我自己,却看不到周边,好像一个无穷尽的黑暗空间一样,让人迷茫的害怕,人就是这样,对未知的一切都有着恐惧。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很多,曾经在我生命里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浮现在了我的眼前,闭上眼好像还能感受到他们就在你身边,却惟独不记得小的时候,5岁以前的事情,不记得自己的父母,真是奇怪的事情,我在黑暗里,回忆那些让我哭过笑过的事情,放任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从来都没有这么放肆过的痛快过,虽然这里处在黑暗里,却比现实生活要好太多。
可能会寂寞一些,可能有时候会无聊一些,但是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人会想着来利用我,害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成对等存在的,你要热闹就必须接受这些偶有的算计,如果你接受不了算计,那你就注定要孤独。
我在黑暗里,没有时间概念,困了就睡,也没有饥饿感,不用吃饭,但是,我虽然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但是,我是个怕寂寞的人,我想陈必发,想陈维孝,想凌罗,想鸵鸟,想大狼,想徐老,想管家,想教官,想月月,想阿德,想很多和我关系都还不错的那些人。
陈必发。我跪在地上,双手举起。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有人把我的手按了下来?为什么我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些什么?
“她真的没事吗?”是鸵鸟的声音,倒也不焦急,好像很不确定的样子。
“她能有什么事,医生不是说了,她已经没有危险了,是她自己主观意识不愿意醒过来。我倒是比较担心飞鹰,毕竟,伤在大动脉上了,流血过多,又没有足够的血源。”大狼有些烦躁的说。
很难想象大狼也会有烦躁的时间,我好像能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好像不想再看到这个世界,我甚至能想到他们的动作,鸵鸟就坐在椅子上,椅子离床很近,我打包票,只要我睁开眼睛,我就能马上看到他,还有大狼,他双手交叉环于胸前,站在鸵鸟后面,皱着眉头看着我,好像我就是个专门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倒霉鬼一样。
“飞鹰身经百战,什么样的危险没有过,他会脱离的,倒是她,如果她的意识永远不想醒,是不是会变成植物人啊。”鸵鸟有凑近了些,握住我露在外面的手,搓着。
“鸵鸟,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大狼一手搭在鸵鸟的肩上。
鸵鸟认真的看着我,似乎在认真的考虑,他对我的喜欢到底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呢,还是纯友谊的喜欢呢。
“鸵鸟,她是飞鹰喜欢的人,更何况,她是飞鹰的妻子,你不要做傻事。”大狼搭在鸵鸟肩上的手用力的按下去,似乎想用痛楚来唤醒鸵鸟一样。他毕竟只有他这一个知己朋友。
“可是,她一直很纠结,她并不快乐啊,再说,飞鹰从来不愿意和她分享,她和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快乐的,而飞鹰和她在一起也不一定会得到他想要的。”鸵鸟停止了给我搓手的动作,只专注的看着我,或者,专注的看着我,想着其他的事情。
“那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去管。”大狼放下手顺势插进裤子口袋里,“更何况,这次飞鹰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现在还在危险当中,他是爱她的,你不适合在他们之间,明白吗?如果你执意要插手,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你,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大狼激动的说着。
“可是,我也不愿意看到她受伤,为了飞鹰,一次又一次,这一次,本来她就不会昏迷在这里,最生活,对生命逝去活下去的念头,她本来可以选择离开,只不过是没有人在她身边提点她罢了,不过,我会做到这一点。”鸵鸟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让我觉得很痛。
痛?我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都感觉不到饥饿了,竟然还能感觉到痛?我皱眉。
“飞鹰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可是,他就是不问清楚,所以她现在才会躺在这里,这一切都是飞鹰造成的。”鸵鸟松开了我的手,却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怕弄疼我吧!其实,鸵鸟这个人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的,但是,其实他很细心,所以后来我总爱和他吵闹,觉得他很可爱。
“飞鹰也不想的啊,他不是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了吗?”大狼和鸵鸟持着不同意见。
“他就是这样,总是自以为是,自大到不行,可是,他的自以为是不应该由她来为他承担啊。”鸵鸟激动的腾一下站起来。但是眼神依旧看着我。
“对,飞鹰纵使有万般不该,那她呢?她就很好吗?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信过飞鹰,这个时候,当她有心事的时候,就算飞鹰问了,她也不会说吧。”大狼瞪着鸵鸟的后脑勺,就好像能看到鸵鸟的眼神一样,那么具有穿透力。
“可是,飞鹰当初接近她的时候,毕竟动机不纯啊,如果换成是你,是我,都会那么防备着一个人吧。特别是知道了飞鹰的真实身份之后。”鸵鸟看着我,痛苦的看着,无力的为我辩解。
“那他对麦处呢?麦处一开始也是这样动机不纯的接近她的啊,为什么她就那么轻易的就原谅了麦处,还和他有说有笑,没大没小?”大狼无情的推翻鸵鸟那无力的辩解。
“那是因为,麦处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重要的人,她没有对麦处付出过感情,所以她不伤心,最伤人的人莫过于自己爱的人。”鸵鸟低着头,痛苦的说,没错,我爱陈必发,虽然连我也不想承认,但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这么反应出这个问题,我爱陈必发。
“你也知道她是爱着飞鹰的,对吗?”大狼说着,两只手搭在鸵鸟的肩上,走到鸵鸟面前,弯下身子,以低姿态和鸵鸟对视,“鸵鸟,听我说,他们彼此相爱,只是,少了外界的刺激罢了,总有一天,他们会很相爱,相爱到没有隔阂,没有猜疑,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是容不下你的,你走不进她的生命里,相信我。”大狼放低声音,轻柔的说,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大狼说话也是可以用温柔来形容的时候。
“大狼,我一直很信你,你知道的。”鸵鸟抬起头,看着大狼。
“嗯,我知道。”虽然大狼是背对着我,但是我似乎还是看到了他的嘴角勾起,一副迷倒万千少女的颜容。
“可是,这一次,我想信自己一回。”鸵鸟越过大狼,看向我。深深的看着。
“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如果你执意,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而她,什么也不知道,你明白吗?”大狼对着鸵鸟大吼,搭在鸵鸟肩上的手猛力的摇着,就像当初把我摇醒一样。
“好吵啊。”我挥了一下手,他们的争吵把我从黑暗世界里给吵醒了。
“麦姬,你醒啦!”鸵鸟推开大狼,扑到我的床前。
“是啊,没想到一醒来就看到你啊,真是让我很苦恼啊。”我揉了揉太阳穴,假装很苦恼。
“哼。”大狼看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大狼好像一直都很不待见我,现在更不待见我了。”鸵鸟拉好枕头,让我舒服的靠着,我顺势坐起来,看着大狼的背影。
“没关系,你不用理他。”鸵鸟看都不看大狼一眼。
“嘭。”大狼很生气的大力关上门。
“麦姬啊,想不想吃什么啊?”鸵鸟根本不理会大狼的怒气,殷勤的问我。
“嗯~想吃~红豆粥,加红糖红枣的那种。”我说道,这个粥在我平时就经常吃,所以情有独钟。
“好,我这就给你去买。”鸵鸟起身,说着就要出门。
“鸵鸟。”我一把拉住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要自己煮的才好吃。”我说道。
“好,我给你去煮。”鸵鸟兴冲冲的出门去了。
我重重的陷进松软的枕头里,看着雪白的墙,如果不知道鸵鸟的心思,我可以把他当朋友看呆,可以和他吵闹,可是,就像大狼说的,我是爱陈必发的,我没法接受鸵鸟的爱意,我不能原谅自己,不能放过自己,我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鸵鸟或许比陈必发更适合我,但是,陈必发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生命里,我已经没法把他抛开了。可是,我又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猜忌的日子里去。
我已经决定了,我回13处,去看陈必发最后一眼,在还爱他的日子里,看他最后一眼。
想到这里,我就从床上起来,换了衣服,从鸵鸟留下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车钥匙,然后开着他的车,回到13处。
“管家,陈必发呢?”我知道,陈必发受伤了,但是, 因为陈必发的身份特殊,所以他肯定会回到13处的医疗小队里。
“在病房,伤势很重,严重失血过多。”管家也难得的收起了他和蔼的笑容。
“既然失血那就给他输血啊。”就算他要的血很特殊,总也还是有的,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的血能和他融合。”管家严肃的告诉我。
“谁的?”我急切是问,很不好的预感,感觉这两个人必定是陈必发最亲的人。
“你和陈维孝。”管家无力的告诉我实情。
我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我想我知道为什么陈必发失血过多却一直没有血源了,陈维孝是他儿子,而且还那么小,他不愿意冒险,而我,本身的血就已经流失了不少,如果还要供血给他的话,我们两个人就算能活下来,也必定活得很幸苦。我突然好像哭,陈必发这个傻瓜。
“我现在已经醒了,没有大碍了,用我的血吧。”我大义凛然的说道,“不过,在抽血之前我想去看看他。”我要求到。
“你不会愿意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的。”管家不忍心道。
“无论会不会愿意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说,意有所指,无论现在我们和陈必发之间变成了什么样子,当初结婚也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是自己当初做出的选择,就没有后悔的理由,因为是你自己造就了现在的一切。
“你跟我来吧。”管家领着我东拐西晚的带到了陈必发的病房外。
陈必发用呼吸罩呼吸,胸口起伏微弱到以为没有,肤色本来还是小麦色的,现在惨败的没有任何血色,身上手上还有被绷带包扎好的地方 ,我不忍心再看,无法想象我晕过去之后,他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那个头发怪物呢?”我问,如果它还在外面游离,我非得把它千刀万剐了不可,这该死的家伙。
“已经被送到研究室去了。”说道这个好消息,管家的语气也好了很多。
“都送回来了?”我担心,这个头发会利用游离在外的一点点头发越积越多,毕竟刚开始从凌薇头上剪下来的时候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躲到可以组成一个人。
“嗯,研究人员计算了一下,重量和计算出来的吻合。”管家告诉我。
“那就好。”我最担心的就是有后顾之忧。
“去抽血吧。”我转身,我记得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抽血的房间。
我感觉到了温热的血从我身体里流失,当我看到护士已经抽好一袋血的时候,我笑了,很开心,至少我还能为陈必发做些什么。
“好了,不用抽了,这些够他用上半天的了。”管家在旁边阻止护士小姐去拿下一个袋子。
因为正常人可以抽1.2升也不成问题,所以护士才这么决定的吧,可是,管家显然是担心我刚受伤醒来会受不了。
“没关系,继续。”我抬起另一个手,一摆,让护士继续。
“你刚受伤醒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跟飞鹰交代。”管家特委屈的说。
“没关系。”等他醒来,或许我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我能支撑,如果他供血足了,也能早点醒过来。”我笑道,原来管家对我这么照顾是因为陈必发的缘故,其实,我在陈必发心里的重量还是有的,只是,或许还不够重罢了。
管家无奈的摆摆手,让护士继续。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第二袋好的时候,我觉得好冷,好像身体里的热量随着血液的流失一点一点的也流失了,还有,心里的,关于陈必发的温度,陈必发,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的事情。
“飞鹰需要多少血液才够?”我问,明明身体已经很无力,可是,我不想让人看出来,强装这很有力的问道。
“现在已经有1.2升了,还需要3.1升。”护士很老实的告诉我。
“哦,人体能承受的最多失血多少?”我又问。
“嗯~3.8升到5.6升。”
“那你接着抽吧,给飞鹰留下足够的血液,要不然他活不成。”我说。
不知道那个护士是怎么想的,可能觉得我是无关紧要的人吧,总之,她很欣然的接受了我的提议,这也是乐意看见的。
护士抽着血,我没有喊停,即使我觉得有点耳鸣,手脚麻木,想要呕吐,我都抑制住了,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的不对劲。
“好了。”护士告诉我。
“谢谢,你出去吧,我休息会儿。”我无力的抬手,然后放下,还没有感觉到那个护士出去,我就陷入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黑暗里。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鸵鸟放大的脑袋,他凑在我面前,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怎么了?发现我是美女了?”我调侃道。
“为什么呢?为了他你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吗?”鸵鸟质问我,口气里全是酸味。
“我爱他,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对不起,鸵鸟,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我无力的自嘲道。
“你就少说两句吧,伤才刚好你就来献血,你知不知道你很可能会没命的。”鸵鸟小声的对我吼道,他这样的小心翼翼让我想到了陈必发。
“这不是还活着呢吗?”我笑道。
“是,你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鸵鸟说着气话。
“我怎么舍得你这个蓝颜知己呢?”我调侃他。
“哼。”他轻哼一声,把头偏向一边,“对了,你要的红豆粥,加了红枣和红糖的。”鸵鸟从一边的桌上拿过一个保温桶,“你这个没良心的,说让我去给你煮粥,结果自己就偷偷跑掉了。”鸵鸟小声的嘀咕着,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像个受虐的小媳妇似的。
“鸵鸟,我很抱歉,对你,我不能给出回应,因为你永远只是我的知己,是朋友,你明白吗?”我无情的打断了鸵鸟,如果我不知道鸵鸟对我的心思,我或许会好过点,但是,没有或许,我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我不能让鸵鸟陷入一个不可能的陷阱里。
“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劝我,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鸵鸟本来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显然有些恼火,不过为了我的伤情考虑依旧压抑着。
“因为我爱陈必发,我知道我不会这么轻易的从他的圈子里跳出来,所以,我们不可能。”我说道。虽然很无情,但长痛不如短痛。
“那么我等你。”鸵鸟深深的看着我。
“鸵鸟,如果是朋友,我愿意接受你,但如果是恋人,我非常抱歉,我们只能成为路人。”
“为了他,你就愿意不要我这个朋友?”鸵鸟可怜兮兮的说道。
“我当然不愿意,好了,我要离开13处了,如果是朋友,送我去银行吧。”我从床上慢慢起来,觉得头脑一阵眩晕。
“是不是觉得头很晕呐?”鸵鸟忙上前扶住我,“哼,谁让你做事情不量力而为?”鸵鸟无情的打击我。
“是,都是我自找的。就你最聪明。”我直接无语。
到了银行,我办了张卡,从另一个账户里转了一些钱到新的账户里,然后让鸵鸟带我回了公寓。
“你以后都住这里了吗?”鸵鸟问我。看着布着灰尘的房子。
“或许吧。”我不确定,我或许会离开这里,就自己一个人,现在那个头发怪物也抓起来了。陈必发的血源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两个孩子好像也很喜欢13处,陈必发必定会照顾他们的,这里,已经没有我存在的必要了。
“那你再不回13处了?”鸵鸟问。
“嗯。”再也不要回去了。那个地方实在不适合我这种普通人,之前去是因为那个头发怪物需要我的血才能被克制,更何况,那个头发怪物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存在的,所以,我有那个责任和义务要把它解决了。
“嗯,不回去也好,以后我要是想你了就出来找你。”鸵鸟听到我不再回13处显得很开心。
“我去买菜,想吃什么?”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烧给鸵鸟吃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怕你回不来。”鸵鸟说完起身,过来扶我,那样子,好像我是孕妇一样。
晚上送走了鸵鸟,我开始收拾行李,可能是出于怀念的心思吧,我把西汉弯刀和唐刀,还有那条鞭子都带上了。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拿出来怀念一下。其实我还是没有能够把陈必发放下,或许我这辈子都放不下了吧。
收拾好一切,定好闹钟,我才安心的睡觉去了,我不敢把闹钟时间定的太晚,因为我担心鸵鸟明天会准时来报到,我打算早点起床,然后到国外去,去学服装设计,然后可以开个店什么的,我很想有点自己的事情做做,让自己不那么没有存在感。
我选择去了米兰,很正大光明的坐飞机去的,我知道,陈必发就算知道我去了米兰也不会来找我的,他一向不是个主动的人,顶多就是鸵鸟会找我,不过,我并不担心鸵鸟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