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掉进海里的人,他一边喊“救命”,一边拼命的往更深的海里游,我就是这个人。
Part:秦睿
金璟然脑子有病。
这是我在短短半个小时内连续接到八个她的电话后得出的结论。
两个半小时,指的是半夜十二点到两点多这段时间内。第九次,我关了手机,结果家里的座机腾的一下响起来。声音之大可想而知。反正秦瀚达,向雅晴和老太太是无一例外的全都醒了。
秦瀚达接的电话,他那种迅速的反应完全是等待某某犯罪嫌疑人电话的时候练就出来的。忘了说,他本来在查一个大案子,整天神神秘秘,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
他挂电话以后就开始叨叨:“哪家这么没教养的女孩子!”随后恨铁不成钢的用指尖点点我:“让我知道你在外面不学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回屋继续睡觉。
哪那么多坏可学!小题大做。
电话铃在十几分钟之后再次响起。我没好气的拿下听筒,里面传来小鬼儿的抱怨:“那人是你爸吗?怎么这样啊!告我打错了还挂我电话。”
“打我手机上。”我压低声音说,要不看她是个女的,我准揍她!
我开了机,接了她的电话,她在那一头咯咯的笑,笑得人穿肠破肚。
“谁让你老挂我电话,活该!”
“我要睡觉,你不想睡也别来烦我,烦别人去!”
“你不是说一点以前都不睡吗?”
“现在快三点了。”
“不对,还不到一点。”她强调,约过了十几秒,她小声开口:“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在悉尼。”
劈死她算了。
本来失去联系几个月,闲着实在无聊的时候,我还顺便想腾出一点时间想她一下,但这几通电话,让我彻底恶心她了。
“你不想知道我跟谁在一起吗?”她问我。
“不想。”
“不想就算了。你睡觉吧。”她挂了电话。
摸摸良心,我还是有一点好奇。想知道她又在玩什么花样,但是只是一点儿,不能用“特别”来形容。她挂了电话以后就真没再打过来,不止那天没有,后来也没有。失踪也是她很擅长的游戏。突然现身,也是。
大概一个多月后,她跑到我公司楼下等我,其实我没看见她,是我那帮同事看见的。从他们频频向我吹口哨,我就知道准没有好事。他们都以为我俩好上了。这早就不是新闻。
他们说过,口哨是金璟然让他们吹的。
真TM见鬼。
老板听说金丫头来找我,特意放了我一天假,后来我才知道,公司租房子的那大厦,是她老爸的地盘儿,看来有必要换个工作了。
看到她之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累了,瘦了,还有黑眼圈,没化妆,看起来不太好看。若不是一大清早,我肯定以为见鬼了,真不知道她这几个月被发配到哪块宝地了。我跟她去了她家,不去别的地方是因为不想一不小心被哪个老同学看见。现在的人,嘴太快,传到乐瑾儿耳朵里终究不太好。
金丫头做饭了得,特别是西餐,好得可以去开餐厅。我早就就此问题夸奖过她,说她算是找到了人声的闪光点。她还不爱听,她说现在流行男人做饭,男人洗碗,男人赚钱。
我问她:“那还要女人干嘛?”
她说:“生孩子。”
“免了,养孩子费劲。”我不屑一顾的回她:“女人可以绝种,我批准了。”
“滚蛋!”
真想不通,一小姑娘,一张嘴就这么粗鲁。
对此,我回了两个字:“放屁。”
跟她用不着绅士。我就这么半瓶子的风度,跟她用了,我家乐瑾儿找谁去。
金丫头做了一桌子饭,自己却不吃。我以为她要减肥,也懒得搭理,减肥减肥,现在胖的不胖的小妞儿都爱减肥,减出厌食症来才好。
谁知道她双手合十,在我狼吞虎咽的时候开始忏悔:“我有罪,我昨天害向铮吐了一天,发着烧去蹦极,回柏阳后还没回家就先去输液。所以我得罚我自己,饿着。”
胡言乱语满天飞,花痴症的前兆。
“想他想疯了吧?”
“你回家以后替我问候一下他。”她眨眨眼:“就问他身体怎么样了,然后发短信告诉我。”她就这样,整天跟跳大神儿的一样。
“你给我正常点!”我把一盘意粉摔在她面前:“赶紧吃!别废话!”
她开始咯咯的干笑,笑完以后说:“我一直很正常啊!我是向铮的助理,他没告诉你吗?”她考虑一会儿又说:“也对,他不知道咱俩认识。既然他不知道,就别让他知道了。”
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凭经验来说,她嘴里的假话比真话多得多。
“他现在应该在家睡觉吧?”她又问。
见鬼。他明明在当他的明星,半年多没回家了,谎话越编越悬。结果手机响了,向雅晴打来的,电话中,她说,向铮回来了,让我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得回家吃饭,她还说,把吕骁炀也叫来吧,家里好久没热闹了。
看来真的是,见鬼。
金丫头可能怕我还不信,跑回屋拿出一只相机,不厌其烦的给我翻照片,全是向铮的照片,各种场合,各种抓拍,也有一些他俩的合影,不多。我懒得理她,继续吃饭。
不就是当了个助理吗!听说那行当不但累而且赚钱少,有什么好显摆。
“你吃醋了?”她问。
我吞下最后一口面,扔下叉子:“我吃饱了。”
她还真是个自信过头的家伙。我站起来要走,她没有拦我,但是我听到她在后面小声嘟囔了一句。
嘟囔的什么,没听见。
回家以后向铮果然在,他也瘦了,真的,比以前每次从墨尔本回来后,瘦的更明显一点。
我倒了杯水,想起金丫头白天的话,忍不住问他:“你去医院了?”
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小声问我:“你怎么知道?”
结果吕骁炀没有眼力劲儿的嚷嚷:“多少眼睛盯着你呢!干点什么别人不知道啊!”
他无语。我也是。
我不禁想,不知道有多少个小傻丫头,小花痴,被他这个无语的表情迷倒。可能金丫头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那个晚上终究没能像向雅晴想象的那样热闹起来。我就知道,只要有秦瀚达,就热闹不了。从小到大,他永远是那个扫兴的主儿。
装什么装啊。秦瀚达难不成真以为他自己能当没养过向铮这个儿子?他不能!他要是能早就能了。他把向铮骂跑后一个月,我曾亲眼目睹他干过的一件口是心非的龌龊事。他竟然大半夜的偷看向铮比赛的DVD。
所以,什么都不用说了。以后他再骂我,我就拿这件事要挟他。
向铮在家住了五天,我几乎被金丫头的电话烦了五天。
她的最新谎话是:她喜欢上了我,她要追我。
这要源于一条短信。
她回到柏阳的第三天,忽然发了这条短信给我,内容就是,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
瞎鬼,我回她:你不是喜欢向铮吗?
她回:不一样,以前,向铮是我的偶像,现在,他是我带的艺人。
随她怎么想。我把她的电话设置了防火墙,咱不能控制别人编谎话,或者喜欢你,别人的感情嘛。她想怎么样都行,没必要纠正。我要控制的是我自己,我顺势拨了个号码,电话打到大洋彼岸。
过年的时候,乐瑾儿没有回国,据说她爸她妈过去了,果然够狠。那小老头儿绝不亚于秦瀚达。人没有什么都不怕的,快死的人也有个软肋,何况是我这种对生活大有希望的上进小青年儿。我开始担心,现在太多留学生一出去就不准备回来 ,乐瑾儿苗头不对。
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六七月吧。”她答得含含糊糊:“最晚国庆节也要回去一趟,我表哥结婚。”
“回来参加婚礼?”
“对啊。”
“还有别的事儿吗?”
“你别跟我贫!”她抱怨。出了趟国连幽默细胞都一块出没了。
“行,不贫。”
说不贫就不贫,我现在很正经,可惜乐瑾儿看不见,我说:“我想你了。”
“OK,我也想你。”她跟我上英文,然后用绕口令的语速解释:“马上要出门一趟,晚点回你电话。”
这世界上永远都是一物克一物,不得不承认,她颇显速度的说话频率,让我一点也感受不到她真的在想我。
生活好像突然掉进了冰窟窿,不可救药的空虚起来。向铮走了,关晓熙和金丫头也跟着他走了,一个为了爱情,一个为了工作。乐瑾儿回国的计划还未临近,突然觉得,我们这些还留在柏阳的人也好像都变了模样,过去的总叫人怀念。
只可惜,我们已经不是孩子。
吕骁炀失恋了,他有失恋的一天,算得上是个新闻。他最近一直帮忙他老爸跑生意,加上小服装店多少由于向铮的关系,经营得不错,他数钞票数到手起了茧子,人也走了样,西装,领带,不知道谁配不上谁。
我怀疑我是真的老了,以至于总是能不由自主的想起我们以前的样子,想起过去的人和事。像水木年华的那首歌“一生有你”一样感伤。
离开的人很多。
喜欢嘻哈打扮,把头发染成黄色,抱着球玩得满身泥满身汗的吕骁炀走了;
偷着翻出学校到酒吧唱歌,瞒着秦瀚达翘掉补习班去学钢琴学吉他的向铮走了;
懂得生活懂得玩,唱起歌来比张韶涵还带劲儿的关晓熙走了;
暗恋吕骁炀的夏柠走了;长不大的小孩儿倪珈祎也走了;
就连她,穿着简单T恤,牛仔裤,运动鞋,黑色直发,永远清清淡淡,简简单单抱着书的乐瑾儿,可能也已经消失在加拿大的校园里一去不复返。
想想有些伤感。
长大像突然笼罩的阴霾,你再拒绝,再抵触,这场雨也终究还是要下的。
吕骁炀说,他是真的特别喜欢她,真的是真的,不是玩玩而已。他说这话的眼神仿佛让我联想到五六年前那个单纯的少年。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文人,突然想说,我们不是不爱了,只是被伤害以后,都不敢再爱了。人一长大就过于保护自己,也就不再单纯。
关于吕骁炀口中那个她,我是了解的。关晓熙她表姐,魏唯。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儿,让人嫉妒她们家的遗传基因,把好的都占了去,所以世界才会出现分化不均的情况。
吕骁炀是看对了眼,老借口约人家见面,但后来才知道,人家把他当成一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弟弟了。魏大小姐算是才貌兼得,一家挺大的外企的翻译,有房有车。她和强把西服领带捆巴到身上的吕骁炀在一起的话,总有一个配不上一个。
我劝他任命,这种女孩儿,心气儿都高,不碰为妙。可他不听,结果当然是自找苦吃。
那天晚上,他约了我去牙米,牙米也寂寞了。
吕骁炀往常会带一两个小姑娘一起来玩儿,偏偏这次没带,又偏偏魏唯也来了,再偏偏,魏唯还带了个男人来。这个男人我见过,叫什么尹掣。据说关晓熙还貌似和他好过几天。这哥们儿徘徊在当姐夫还是当妹夫的选择题上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动机。
事情发展到最后就打起来了,吕骁炀特别怂,有本事惹事没本事抗事儿,打不过人家还敢出手,结果被挂上一脸彩,没得到美人芳心,听说回家还被他老爸K了一顿。
活该。
日子像没头没脑的苍蝇,到处乱撞,每天都忙,就是不知道忙的是什么。我换了工作,以前一个大学同学介绍的,工资没高多少,工作时间倒是见长。贷款买了辆车,气得秦瀚达半个多月没搭理我。说什么还没学会赚钱就先学会花钱了,说什么八零后一代就知道享受,不懂的奋斗,靠不住。
这么点破事儿,至于吗?我不服气,就他懂得奋斗,奋斗了一辈子也没见着个车轱辘。整天还为了个不起眼儿的案子,把自己弄得像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干尸,面部僵硬,只剩下干瘦干瘦的躯壳。就凭他在电视上看完向铮蹦极,闷声不响的回屋吧嗒吧嗒抽烟那样儿,就知道他没有多大实际本事。
谁瞧不起谁啊?还不知道呢,早晚让他看看。
七月。
乐瑾儿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我特意往我的爱车上泼了两桶水,擦得锃亮,能照镜子,然后去乐瑾儿她家接她,给她看看,最好也给她爸看看。
“贷款了吧?”她见到我时哪壶不开提哪壶,黄色的卷发让人误以为车上坐了个外国妞妞。
“没有。”我看着她的眼睛举手发誓:“贷了一点儿。”
“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啊你!”我找了个停车场,熄了火,伸长手搂住她,侧了身子向她压过去:“知道我想你吗?”
她竟然推开我,以前她从不这样。
“你也就这点出息。”她说。
TNND,真让人扫兴。
“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你爸了吧!”我不得不提醒她。真的,我心里早就不舒服了。
“废话,我是他闺女!”她忽然语气暧昧,倚在我身上,声音娇嗔:“我也想你,还想以前我们常去的那些小店儿,在加拿大时就天天想,天天想。”她抬起眼看着我:“你不会趁我不在和别的女的去逛街吧?”
“会啊。找我逛街的女的多得是。”说这句话时,我不禁想起金丫头,不知道她近来过得可好。
乐瑾儿可能是看出我走神了,在我胳膊上猛地砸了一拳,坐起身来抱怨:“逛逛逛,逛死你!”
她吃醋的样子挺好看,和以前一样,我的阴谋得逞,不由暗笑,耳边响起她的命令:“开车!我要去逛街!!!”
我不计前嫌的敬了个礼给她:“遵命!”
还好,幸亏我带够了钱,这就是我老婆,我就是我老婆旁边那贱骨头。没辙。
结果是想谁谁来。
乐瑾儿试衣服的时候,我竟然看见了金丫头,我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但事实上不是。
好在,她没有那么好的眼神儿。于是,我赶紧哄乐瑾儿脱了那件衣服跟我走。
“你躲谁呢?”她谨慎的看着我,又看看商场别的地方。
“没躲谁。”我反咬一口:“你们女人就爱瞎想。”
“小情人儿吧?”她哼哼。
“没有!真没有!”我搂了她的腰,强迫她往我的身边靠靠:“我就你一个老婆。”
“那就是舍不得给我买呗。”她更加不乐意了:“秦睿我告诉你,我用不着你花钱,我自己也买得起!”
她又来了。
我松开手,掏出钱包,豪爽的拿了卡拍在她面前:“我哪次舍不得给你花钱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得到满意答案后笑了,勾上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知道你最好了,我刚才说的是气话,我才舍不得让你给我花钱呢。”
然而她还是用我的钱买了那件衣服,我总是忍不住小心眼儿的怀疑,她是更喜欢我的钱还是更喜欢我。一阵冲鼻的香味儿扑面而来,又浓又烈,迷惑得人晕头转向,我还是觉得,只有大学时淡淡的茉莉香更适合她。
转天,我便再次看到金丫头。早上一出门,便看见她死等在我家楼下。
“就不信你不出来。”她有心情找茬,说明心情不错。
“谁告诉你我家地址的?”
“向铮!”她得意。
“他人呢?”
“首都呢。”
“让我看见他我掐死他。”我忿忿的说。
“至于吗。”她嚷嚷:“你为什么换工作?”
明知故问。
“躲你。”我没好气的回答。
“为什么?”她刨根问底。
问的我想抽她。
“你买车啦?”她问题还真多。
我不想理她,直接上了车,她动作快,也上来了,上来后还扣了安全带。然后抽出一张名片给我:“想给车子做保养就去这家店,跟他提我的名字,不用花钱。”
“不劳您费心了。”我启动车子,任她举着那个小卡片不理:“请您下去。”
“我喜欢你。”她说:“反正你女朋友在国外,咱俩试试行吗?”
“她回来了。”
“她还走吗?”
真让人忍无可忍,我下了车,绕到她那一侧把门打开。
“跟你没关系,下车!”
“那好吧。”她头一次这么顺从,不免让人惊讶。
但事实上,她并未就此罢休,无法形容这个人,她有时候单纯的像个孩子,容易让人联想到倪珈祎,可是也有的时候,我隐隐感觉到她身上竟然暗藏着一种威胁,神秘得让人感到不安。直觉告诉我,金丫头并非一个简单至极的女孩儿,或许这么说,有些对不起金同学。但是没有办法。因为她还是继续打扰我的生活。
乐瑾儿回国的第三个星期一,我有幸到她家一逛。说实在的,跟她在一起好几年,真没有互相串过门儿。当然,这要多谢她爸出差,她妈上班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她家特别一般,房子不算大也不新,屋里的风格还是九十年代中期,想都能想明白,要供她去国外读书,自然不再有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去装修房子。
“随便坐吧。”她随意招呼:“你看会儿电视,上网也行,我去洗个澡。”
“没劲,等我走了再洗。”
“不行!”她不给面子的拒绝:“我就这习惯,在外面热了一天,必须赶紧洗个澡。”她坐在我腿上亲昵的在我左脸亲了一下:“听话,就半个小时。”说完,她就进了卫生间。
有点无聊,我抓起遥控器,从CCTV-1到最后一个卫视挨个转了一圈。突然想在电视上看看向铮的身影。真的,我很少关注他,没别的意思,压根儿对追星八卦娱乐圈毫无兴趣。结果还挺失望,我想看他两眼吧,他不出来,真是个拧巴的人。
再看电视里,只有电视购物的广告一个劲儿的在叫价,小娘们儿尖着嗓子叫唤:“只要九九八,只要九九八,前三十名打进电话的观众还可获赠价值三百元的蓝牙耳机一副。超值大礼等你拿,电视机前的您还在犹豫什么……”
真不嫌烦。我按了暂停,脑袋倚在沙发背上想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听到手机响了。短信,金丫头发来的,大致是,她遇到麻烦了,让我去救她。
不厚道的说,我不信,一丁点儿也不信。我没回她。
过了一会儿,乐瑾儿洗完澡出来,她穿着蕾丝小睡衣,露出莲藕一样白的两条腿,湿漉漉的头发自然的搭在肩上,不禁让人想入非非。我搂了她在怀里,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沐浴液的味道,闻起来特别舒服。
总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似乎有些对不起这样的机会。我把她压在沙发上,轻吻她的脸和耳垂,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放在一年多前,我对她做这样的动作,她可能会面红耳赤的像泥鳅一样逃掉,而现在,她却乖乖就范。
没想到手机却好死不死的响了。这么不是时候,你一定想得到是谁。我不打算理她。
“你怎么不接电话?”
“让它响,不管它。”
“女的吧?”她有些阴阳怪气的问。
突然什么兴趣都没有了,我也不知道是由于被她一语说中,还是想起金丫头是不是真有什么事。
我撑了身子坐起来,不耐烦的冲电话里吼:“你有完没完了!!!”
对方抽抽搭搭的哭泣声停顿片刻,怯生生的说:“没事,打扰了。”
声音挺反常,让我有些不安,我压低了声音严肃的问:“你在哪儿?”
“在家……”她欲言又止。
“说!什么事!!!”
“我爸欠人钱…他们找到家里来了……”她一边哭一边说:“要是今天拿不到钱,他们就…他们就……”
“多少钱?”
“五…五万。”
见鬼,她家有钱买这么大的房子,却拿不出五万块钱还个账。这不是奸商是什么!我挂了电话,乐瑾儿的脸色果然变得铁青。
“真让我猜中了?果然是个女的?”她每个字都是讽刺。
“一个朋友,遇到点麻烦,我得去一趟。”
“不许去!”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我自己也并不是没有动摇,招谁惹谁了?真想不管她,可是万一她说的真是真的,那我变成了见死不救的罪人了,想到这里,我拿了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毅然决定去这一趟。
开门的时候,我听到乐瑾儿在后面喊:“你肯定会后悔!”
她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后悔了。这是后话。
到金丫头家,她正被三四个男人围着惨叫,满脸的眼泪,他们看起来像是正在脱她的衣服。真是禽兽。我怀疑自己有当英雄的潜质,几乎想都没想就冲过去跟他们打起来,结果可想而知和,谁都占不到多少便宜。
金丫头开始边哭边喊,像偶像剧里的英雄救美一样,她在我挨打的时候为我哭,为我撕心裂肺,但很快就变了味儿。
耳边嗡嗡声飞过的时候,我听到她的另一种声音。
她喊:“够了,别打了,谁让你们来真的!”
事实就是这样,越清晰越残忍。
我原本以为自己有史以来头一次当了一回好人的时候,却不小心被人狠狠的玩儿了一把。我看到那几个人从她手中拿了钱,大摇大摆的摔门而去。
金丫头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我不指望她心里有愧,也不指望我能原谅她。时间就这么僵持了几秒,我撑了身子站起来,却突然觉得头重脚轻的眼前一黑,然后昏了过去,真没出息。
醒来时还是在她家,她的房间的床上。墙上那些海报已经被撕掉,看上去正常了一点。金丫头在外面打电话,确切的说,她在求电话中的人不要回加拿大,求她来看看我,她一个劲儿的道歉道歉再道歉,澄清澄清再澄清。
我知道那边是谁,可是我却冲过去抢了手机关掉它。我的粗暴可能把她吓了一跳。但她反而不再哭了。说实话,看到她求乐瑾儿,还有电话那边的绝情,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说:“没错,我就是给你下了套,但是找的人不可靠,露陷了。”
“你玩过了。”
“我知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以后我不会再找你了。”
呵,她到懂得点自知之明,她不解释,我反而好奇起来。
“你还是说说吧,总不至于我让人有预谋的打了一顿还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朋友。”
“看完了?”我讽刺她:“满意吗?”
她点头,毫不避讳的说:“你是好人,我不是,就算去加拿大找她,我也要帮你找回来。”
“用不着!”我吼。
说不好,为什么要和她发脾气。我突然觉得不想再看到她,摔门而去。
隔着那层木板,我听到她在里面大哭,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但我没再回去。
乐瑾儿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他在我去找金丫头的那天晚上就订了机票,再打电话时,人已经在加拿大。她的意思是,她想冷静一下。
冷静?好,我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