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外,大雨终歇,积水顺着屋檐滴答,空气中全是润雨泥土的芬芳。
一壶茶,四只杯。佐决却如何也不肯坐,恪守着戒士的本分端立于主子身侧。
"想不到能在这儿遇到雪儿!"乐长歌第一次来到三宗的属地,对什么都好奇,"这儿看起来,和我们那里也没什么不同嘛!"
"小心!"云不唤拦住她想摸窗台风铃的手,"这里看似平常,但处处是机关,不知情的人很容易中招。"说着,将系在风铃另一端那细如发丝的暗线指给她看。
"哇!真的啊!"乐长歌骇得直把云不唤往身前推,"还有什么?你给我挡着!"
燕城雪笑看着他俩,仿佛又回到了人间的时候,那段最惬意轻松的时光。她抿了口茶:"你们怎么来三宗了?"
"啊,是这样的。"云不唤伸手到包袱里,取出两张烫金喜帖放在桌上。
"三月三,燕都剑宗少宗大婚,兹如期赴宴。"看罢,燕城雪眉头一皱,扭头看向佐决。
"喜帖不该由新娘发送,庚帖上更不会只有新娘的名字。"云不唤正色,"我们担心出事,便提前过来告诉你一声。"
"纸是赏金棉纸,墨是松木香墨。"身后佐决已鉴定完毕,"是妖盟。"
"难道,是他?"想起那日花非泽滔天的恨意,燕城雪果断下令,"佐决,通知清言二宗,速速封住三宗与外界的所有出口。"
"是!"佐决纵身不见了人影。
"雪儿,这是怎么回事?"见她雷厉风行,乐长歌有几分后怕。
"你们先随我住在燕都,有事以后再说。"拿喜帖的手分分用力,燕城雪眉头渐锁。
......
雨后的空气是潮湿的,但入目之景都经洗涤而焕然一新。呼吸行走间沁凉舒爽,也是一种畅快。
"阿雪!"
一行三人离燕都还有一段距离,北堂知远已快步迎了过来,他目露急色,可见到乐长歌和云不唤之后,立时敛去神色,沉稳道:"原来是两位少家主来了。"
"啊,你是方令如的前未婚夫!哈,你把方家整得可够惨,不过大快人心啊!"
乐长歌向来心直口快,北堂知远瞬间黑了脸。云不唤马上圆场:"属下见过北堂少宗。长歌初来三宗,冒犯之罪还请少宗大人多多包涵。"
面色稍稍和缓了些,北堂知远自然地揽过燕城雪的肩:"贺兰已经在燕城宅候着了,有事回去再说。"
看到两人亲昵的样子,乐长歌瞪圆了眼睛,云不唤心道不好,可已来不及阻止,乐长歌快人快语:"雪儿,你不要花小泽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妖盟祭司!"北堂知远终于绷不住脸了,恨恨扔下这么一句话,牵起燕城雪扭头就走。
"你啊!"看了眼一脸茫然加无辜的乐长歌,云不唤无奈地在她额头上一弹,"还不快跟上,小心走丢!"
"哦!"摸了摸额头,乐长歌眨巴眨巴眼,无辜如同出生小鹿。
......
贺兰梵在燕城宅来回踱步,佐决的眉也皱得紧紧的。
"北堂,雪儿!"他们终于回来了,贺兰梵迎上去,"道路已经封了,我意外地发现--这两位是?"
"云乐二家的少家主。"北堂知远草草介绍罢,"妖盟元气大伤,若无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的。那还会有谁算计我们?"
"是花非泽。"燕城雪取出喜帖递过去。
"三月三......"看罢,贺兰梵叹气,"花非泽他还是不死心?"
"恐怕,不是不死心,是他不肯放过我。"
搭上燕城雪的肩,北堂知远一把抽过喜帖,瞟了一眼,不屑轻嗤:"婚期照常。我就不信,他还能耍什么花样!"
"那个......"乐长歌终于逮着机会开了口,"雪儿,你要成亲了?"
云不唤心里猜出了大概:"我和长歌虽比不得三宗的术士,但多少也能帮上点忙。有事尽管吩咐。"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两位,在成亲之前帮我陪着阿雪。"
"阿知,你又不想让我插手!"
"你的右手一直没好全,先将养着好不好?"北堂知远安慰地低头触碰她的头,"听话,暂时做一个柔弱的女子,躲在我身后。不要再让我心疼了,嗯?"
"喂,你们......"乐长歌刚想起哄嚷一声"肉麻",却被贺兰梵噤声的手势拦住。
"好好待在家里,等我来娶你。"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北堂知远微笑,"走了!"
目送他步伐匆匆,贺兰梵叹了口气:"自打若无出现,北堂就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也只有面对雪儿你,他才能说笑一会儿。"
饶是如此,可听闻她出事,他还是赶了过来,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哄哄她--经过妖盟之事,他真怕极了她再出意外。
燕城雪多少有点心疼:"阿知最近很忙?"
"他心疼你,什么都自己揽。小风子到底年少,剑宗的事也少不得要他帮衬一二,还有清宗的担子。最近又有你们的婚事--北堂他如今是恨不得把自己掰开成两半来使。"看燕城雪越听眉头越紧,贺兰梵拍了拍她的肩,"不过,能如愿和你结为连理,我想北堂再累也会觉得值得吧。"
"呜~雪儿真幸福!"乐长歌扑到云不唤怀里死命捶他的胸口,"你对本姑娘怎就没这么好呢?"
云不唤闹了个大红脸,偏又拉不下面子当着别人的面哄她,只梗着脖子扭过头去,左手却悄悄地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拍着她的背。
燕城雪在一旁看得茶瞳盈笑,忽又想起什么回身道:"小梵,多谢你这些日子的帮衬。小梦一个人在兰泽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可以回家陪陪她了。"
"看样子,你是彻底回了心。那我也可以安心回去了。哎,就只躲懒,来参加你们的婚宴就是喽!"贺兰梵伸了个懒腰,"我去收拾行李,回家!"
笑着看他走远,燕城雪神色渐渐凝重:"佐决,你去把阿风叫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