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以倩将那只白玉瓶子送来给云筝,恭喜她拔得头筹。祈云筝看了看咬牙切齿的大小姐,十分客气的对她说:“这个瓶子就当我送给大小姐的吧。”
孙以倩微怔,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向她颔首示意,把奖品拿去给大姐。孙以茹那高傲的性子哪里肯受别人的施舍,这不,马上提着裙子挑事来了。
“侧妃娘娘,您的好意思我心领了,这奖品是给客人预备的,您赢了去,我们怎么好收回来呢。”孙以茹嘴上说的客气,可光那个称呼就敌意明显。“再说了,我们相府什么也不缺,不像愚王府,家徒四壁,连件拿得出手的值钱东西也没有,为几件彩礼都要怀恨在心。”
“大姐……”孙以倩扯她袖子,提醒她莫要得罪人。
“你拉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孙以茹把她推到一边去,明目张胆跟云筝干上。
要知道,丞相权势再大,在王爷面前也只是一个奴才,瞧大小姐这嚣张的气焰大概就能猜到以前柳氏受过多少气,大小姐八成把她也当成柳氏那个忍气吞生的主儿了。
“家徒四壁也比叛国被抄家的好吧?多亏相爷没有受牵连,不然没了娘家,大小姐就无家可归了。”祈云筝说话笑眯眯,温温柔柔,一点脾气也没有,可她就有本事把孙以茹气的浑身发抖。
“你再说一遍!”夫家被抄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可没有一个人敢在她面前提!她居然敢拿这件事来嘲笑她?
“啊,说起来,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夫家的人了,夫家出事,大小姐不与夫君同甘共苦反而跑回娘家来避祸,当真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孙以茹气的脸都绿了,正巧侍女端着盘子走过来,她一挥袖子把酒菜打翻。
有封凌霄护着,云筝当然无恙,只是酒菜摔在地上,溅起的汁液弄脏了她的裙子。
这边骚乱一起,孙惟庸很快便过来了。见此情形,孙惟庸把女儿狠狠训了一顿,命人送她回房去。弄走了女儿,孙惟庸拱手给云筝赔不是。“小女不懂事,还请王妃见谅。”
“相爷,若是从前,大小姐使个性子,对我发脾气倒也罢了,可现在我的身份毕竟不同。大小姐羞辱我不要紧,可若让有心人曲解了去,说相府不把皇上当回事那可就不好了呀。”
孙惟庸嘴角微抽,谦恭的行了一个大礼。“王妃教训的是,老夫定当将小女严回管教。”
祈云筝瞧着老狐狸乖顺的样子,不由得奇怪。早知道宴无好宴,她特意等着他出招却是半点风浪不见,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娘娘,臣女带您去后院换件衣裳吧。”孙以倩说道。
“也好。”
祈云筝随她到了后院,相府不及皇宫气派却也是几进几出的大宅子,府上的人这会儿都在外头招待客人,后院这边清清静静。孙以倩把她领进一间屋子,找了一套新衣裳给她。
“娘娘把衣裳换下来,臣女让人洗干净了去。”说着,孙以倩就要帮她解衣。
祈云筝轻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有他帮我换,不劳二小姐了。”
孙以倩看看那个乌七抹黑的仆人,点点头,去外面候着。封凌霄把门关上,云筝脱了外衣,等他把新衣裳披上身,再把头发重新挽起。等她整好衣装,封凌霄重新打量,虽说她穿艳色衣服也好看,但过于繁杂的颜色反而破坏了她一身清澈之气。
“不好看?”
“俗。”
祈云筝扯扯裙子,自个儿瞧着挺好,没他说的那么差。
“回去也做几件这样的艳色衣裳。”
“你不是嫌俗气么?”
“俗气才好,出门的时候穿,省得那些男人盯着你不放。”
咦?这话听着怎么有股子酸味啊。祈云筝凑到他跟前,掀起帽子一角,看着他笑。“他们都瞧我哪儿了?”
“露在外面的,藏在里面的。”她穿的衣裳都不贴身,只是腰间收的恰到好处,曼妙身段显露无遗。说起来,她的妆扮并不出格,甚至可以说保守,但她就是裹的再严实,有男人的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打转他也觉得像侵,犯。
“那我是不是该像陛下这样找件厚斗篷披着?”男人会因为女人吃醋她知道,可是从来没人为她吃醋,她觉得……满可爱的。
封凌霄瞧见她眼中闪烁的促狭,揽住她的腰枝,惩罚似的蹂,躏她的唇。这阵子没少被他强吻,祈云筝都习以为常了,横竖反抗不过,不如放开了享受。
“嗯……”
她不经意的一声媚叹点着了他心头的火,封凌霄不得不迅速抽身,以防陷进去一发不可收拾。险些小产的意外给他不小的冲击,他不希望放纵欲,望伤到她,哪怕他忍的辛苦。
好好吻突然被中断,祈云筝也有些意犹未尽,舔着下唇,微微不悦。这副诱人虐待的小女儿娇态烧的他心火狂炽,封凌霄把她拉进怀里,用力搂着,怕再多看一眼,他就要化身禽兽。
祈云筝让他勒的骨头疼,却是一个劲的笑。“其实,不能行房也有别的法子解决……陛下想试试么?”
具象的画面随着她这句话就这么显现在脑海,封凌霄暗咬牙,恨不能捏碎了她。
这女人,简直就是生来折磨他的!
他们在屋里腻歪的久了点,出来的时候孙以倩已经不在门口。走出不远,祈云筝觉得有点冷,让他回去找件衣服披在外面。
院子静静悄悄,月儿爬上枝头,夜色幽凉。
祈云筝踩着月光,闲然信步,走出小院的时候,迎面走来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不小心撞了她。祈云筝没注意前面来人,撞这一下子力气不小,差点跌倒,多亏封凌霄回来的及时扶住了她。
“走路不长眼睛啊!”
她还没说话,对方先凶了起来。封王顿时火冒三丈,提起最前面的两个人丢了出去。他都舍不得碰一下的人,他们说撞就给撞了?要是有个好歹,死一万次都赔不起!
啊呀,封王好凶残。
祈云筝裹着暖和的披风退到后面,不经意瞥见对方的腰牌闪了下,隐约辨出那是一个御字。
云筝二人回到宴席,酒过三旬,场面已非初时那般中规中矩,不少人都离了座席,聚在一起把酒言欢。云筝的视线在花园里扫了一圈,瞧见二小姐正在跟丞相大人说话,孙以倩看到了她,立刻诚惶诚恐的走了过来。
“娘娘,方才大姐找臣女有事,臣女离开了一小会儿……未能照顾周到……”孙以倩的目光在她身上略一停留不着痕迹的垂下。
“不要紧,我这不也没迷路嘛。”
孙惟庸领着管家过来,示意管家把木盒交给她。“王妃的投射之艺实在教人叹为观止。”
祈云筝猜也猜到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遂也不客气的让封凌霄收下了。“运气好罢了。”
孙惟庸请她入席,没走多远,方才那几个被修理的男人便从后院追了出来。“就是他们!站住!”
“呀——”
“发生什么事了?”
“来者何人!”
宾客们见他们提着大刀出现慌张拥成一团,这里是相府,哪来的贼人这么大胆?
“诸位莫慌。”孙惟庸高举起手,示意宾客安静。他认出那们带头在前的男人,走上前去抱拳,诧异道:“戚少尉。”
“丞相!”戚少尉回敬一礼,紧绷的面孔上面印有两块滑稽的青痕。他愤愤瞪了云筝二人一眼,挥臂指道:“还请丞相把府上的这两位客人交出来!”
孙惟庸不解,为难道:“不知,所为何事?”
“我等奉皇命将边关密文送予丞相,岂料被他们二人偷了去!”
“有这种事?”孙惟庸看看云筝,打圆场笑道:“会不会是少尉搞错了,这位是王爷的侧妃云筝。”
“云筝?”不知她姓名倒好,听了这个名字,戚少尉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原来就是你勾结祈云城,害张将军惨死!”
张文远死了,白军将士把云城恨进骨子里,迁怒于她也人之常情。祈云筝抿唇浅笑,这会儿倒不辨解了。
“没有证据的事少尉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毕竟事关重大……老夫相信王妃绝不会做通敌卖国之事。”
“若她是清白的,那我身上的密文哪里去了?”戚少尉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丞相。他们一路前来,就只碰到她一个人,如果不是她偷的,那还会有谁?“一定是她趁方才与我相撞偷走了密文!”
“这……”孙惟庸面露为难。
“就是我有本事偷,也得知道大人身上有。”祈云筝云淡风轻的笑笑。“大人带着密文,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告诉旁人,我一个深居在宅子里的妇人如何得知这等机密?”
“我怎么知道!一定是你偷的!”
祈云筝叹气,疯狗总爱乱咬人。
“少尉一口咬定密文在王妃手上,若是证明王妃是清白的,抵毁诬陷皇亲这个罪名少尉可担当的起?”宇文卓走过来。
戚少尉略一迟疑,但除此之外又想不出旁的嫌疑人,诬陷皇亲是大罪,弄丢了密文也是大罪,反正也是掉脑袋!“若是王妃能够证明她是清白的,在下愿自刎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