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有好好合过眼,心情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沉了。封凌霄就这么抱着她回了园子,多亏夜深没人看到,要不这脸可丢大了。
醒了以后,祈云筝躺在床上就这么睁着眼睛出神,在男人怀里睡觉是头一遭,感觉,满奇怪的。
要说亲密,连夜缠绵的事她也不是没干过,但却从未像小女人那样依偎在男人怀里撒个娇,说些甜言蜜语什么的……尊为一国之君做那种事也太不体面,就性格而言,她就是想做也做不出来。
病了硬撑,受伤自己舔,天大的事一肩扛,没想过依靠什么人,也不需要,但是昨天晚上她睡在封凌霄怀里的感觉……怎么说呢?通体舒畅的难以用言语形容。虽然醒了以后心理上有点抵触,但就像上了瘾一样还想要,他天天晚上给她当枕头最好。
说起来,他去哪儿了?
祈云筝撩起床帘望了望而后坐了起来。背后的伤牵动,有点疼。祈云筝找出云城给她的药,脱了外衫准备自个儿涂,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黑漆漆的一个影子晃进来。
闻到香喷喷的味道,肚子不争气的发出抗议。祈云筝喜上眉梢,丢了药瓶下床去,衣服来不及理好就拾起筷子。
好吃。不过,这手艺不像是小橙子的。
祈云筝吃了两口,问:“你做的?”
封凌霄把她头发拢起来移到前面,把她扔下的药膏捡来,扯下衣衫给她上药,这才回答。“嗯。”
“真是你做的?”祈云筝转过头,绝对是惊异的语气。封凌霄按着她的脑袋推回去,不让她动。祈云筝细琢磨,他来白国没见他带什么侍从,上回在行馆吃的饭菜跟这个口味很像,她当时特地夸了厨子……莫非也是他做的?
“嗯。”
伤自尊呐,她一个女人,少有几次兴味盎然的下厨,回回给人批判的一塌糊涂,她原先还安慰自己征战沙场、指点江山的大人物不会这些小事无所谓,可是看看人家,同为帝王,人家这手艺……输了啊,跟他斗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输在她看不起的一件小事上。
唉。
心里在叹气,可她吃的挺高兴。封王亲手做羹汤,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享用。祈云筝美美的吃着,胃里突然顶了上来一股劲,她赶紧丢了筷子捂住嘴。“唔……”
封凌霄看她不舒服的样子,搀着她靠在自己身上,祈云筝忍了半天才压下恶心的感觉,虽然没有吐出来,不过头晕的厉害,脸色苍白如纸。封凌霄倒了杯水喂她喝,见她这副气若游丝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女人害喜的事他是知道,可是从来没见过。是女人都要怀孕生孩子,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亲眼目睹她遭的这份罪,又是另外一种感觉……特别揪心。
祈云筝出了一身冷汗,贴身的衣物都湿透了。封凌霄把她又抱回床上,守着她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好。“怎么会这样?”
“女人有身子就是这样啊……”
“什么时候能好?”
祈云筝长舒一口气,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不知道,两三个月吧。”
“这么久?”
“这才刚开始,后面要折腾的地方多着呢。”怀胎十月,这个孩子出生恰好也是在腊月。
封凌霄盯着她的肚子沉默好半晌。“昨晚那些人的来历你心里可有数?”
用暗器袭击不近她身,忌惮她使毒,在天京城地界,跟她有仇吃过亏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贤妃娘娘又受刺激了呗。”
“你可有对策?”
祈云筝正要回答,忽然想起什么,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陛下既然担心,何不强行带我回封国?”
封凌霄扫了她一眼,微愠中又有几分无奈。“我带你走,你能安分?”她布了那么大一个局,为的就是留在白国报仇,他敢搅了她的局,她绝对会先解决了他。
祈云筝忍不住笑,他倒是摸透了她的性子。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怕。”这种身体,这样的境遇,她还笑的出来?若是他不回来,她打算怎么应对随时致命的明枪暗箭?
这个孩子来的突然,实非她所料。倘若以大局考虑,她的确不该留下他,可是……丧子之痛犹在昨日,她怎能再了断这个存活在她腹中的生命?不管她会因为此陷于何种危险的境地,她都会倾尽全力保护他——不会让任何人再夺走她的孩子!
祈云筝悠荡一笑,眸光凛寒。“我当然也有害怕的事,但因为害怕就畏缩退却?有人想要我死,我偏要好好活给他看,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犯我者,杀无赦。”
封凌霄凝视她,抬起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祈云筝抿着笑,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我这算是母凭子贵么?”
封凌霄没有回答,倾身吻住了她。一个尚在胎中不知模样的孩子,即使知道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也没有丝毫感情,他在意的,想要保护的,只有她。
封凌霄微微退开,就近凝着她。气息扭缠未断,一呼一吸都仿佛感受到对方的灵魄。
“封凌霄。”祈云筝的语气少有的慎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的吻,已不再是情,欲至上,温柔里头搀着亲昵,搀着誊恋……再放任下去,他就过界了。
“不知道。”封凌霄勾唇。“又如何?”他做,只是因为他想做,不需要想前因后果。
祈云筝静静看着他的双眼,哑然失笑。“刚才的话原样奉还给你……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怕。”
“你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陛下还是多提防些好,省得哪天被我卖了都不知道。”信任是把双刃剑,他信她对她而言是好事,对他却不然。她只会利用他,必要时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他太过相信她,最后可能是万劫不复。
封凌霄不是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但却不在乎。“你有本事卖,我也有本事回来找你算账。”
“陛下好难缠。”心照不宣的对答,背后是谁也不能碰触的禁区,也只能以玩笑的态度忽略而过了。
“说对了。”封凌霄眼底流露一丝邪气,凑近她的唇瓣张嘴含咬,哑声低喃。“所以,你最好也做好觉悟。”
祈云筝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微微皱眉,警告他。“离我远点……唔!”封凌霄封了她的唇,顺势把她推倒在床上,双手托住她,小心护着她背后的伤处,唇舌交缠,彻底占有。
祈云筝无奈而又认命的在心里叹气。原本简单明了的关系呐,再也简单不起来了。
小橙子从青莲屋里出来,瞧见一个黑影飘进厨房,以为大白天见了鬼,慌慌张张跑进主子屋里。“姑娘不好了!我刚才瞧见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她前脚刚踏进屋里,就被从后面的人提了起来。小橙子吓的没了声,一路给拖到院子里头,才看清楚是谁捉住了她。
斗篷怪!
小橙子瘫坐在地上,直勾勾盯着他,脸色煞白煞白。斗篷把他整个人罩住,除了一副身架子什么也看不出来,黑漆漆的特别瘆人。他冷森森的看了她一会儿,走去云筝的屋子把门带上,回过头。小橙子只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打了个寒颤。
他是在警告她?
咦?
小橙子见他又往厨房去了,迈门槛的时候看他露出了双脚……咦?原来他不是鬼呀。
祈云筝身子不舒服,躺在封凌霄怀里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一直到晌午才起来。小橙子好不容易盼她起,第一时间跑去向她禀报说院子里来了一个怪人。祈云筝憋着笑听她说完,瞧瞧在门口站了半天,把全部内容都听了进去的人,淡定而严肃的告诉小橙子,那个是她捡的仆人。
小橙子对她的话从不怀疑,至于主子为什么捡一个这么奇怪的人回来,那就不是她该过问的了。“姑娘,您想添个下人也不用捡一个乞丐回来吧,瞧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我还以为见了鬼呢,而且他都不说话的……难不成他是个哑巴?”
乞丐,哑巴,背后非议皇上她不怕掉脑袋哦?
“姑娘,奴婢刚才看到他在厨房煮了一锅奇怪的东西,您可千万别吃啊,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祈云筝摸摸她的脑袋,刚想夸她两句,封凌霄就把人提走扔了出去,然后只能听到小橙子啊啊惨叫声。
封凌霄关了门回来。“早知道这丫头这么吵就该换了她。”
“人家实心眼,向着我,可比陛下贴心多了。”
封凌霄在她身边坐下,轻笑。“跟我翻旧账?”
“也没有多旧啊。”祈云筝故意捂着胸口。“陛下嘴上说不打女人,可下手从来没轻过。”
“那还不是因为——”不提这也就算了,提起来他就生气。他会出手伤她,哪回不是中了她的算计?
“因为什么?”祈云筝故作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