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日等皇上气稍稍歇退了点，你就去给皇上赔个不是，道个歉。没什么大事，皇上断然不会再气的。”毓秀姑姑边叮嘱，边撩着清水，温柔的抚着她坠在水面的青丝。
道歉……
道歉会有用吗？
殇陌茫然，心沉重万分。
“你这孩子，不要怪姑姑多嘴。”毓秀姑姑见她咬唇不吭声，以为她没听进心里去，忙又道：“皇上最近都扛着太后和众群臣压力要立你为妃，光这一点都能看得出来皇上对你何其上心。你可别要辜负了皇上才好。”
殇陌缄默的听着，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满腔的悲哀，全笼在心头，堵塞了她的喉。
她垂首敛眉，挡住了满眼的血红。
“你入宫的时日尚短，大略还不太了解皇上吧！”毓秀姑姑打开了话夹，仿似有些收不住。
殇陌仍旧不语，只是点头以示回应。
“都说皇上无情残忍，事实上也不然！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谁又真想过是为何无情？其实，无情皆是因太过专情。所有的感情都给予了一个人，又何来多的心分与别人？在你没出现前，皇上曾也如对你一般……疼着一个叫可儿的女孩。”毓秀姑姑迟疑了下，看了眼殇陌。她说话向来嘴直。
“姑姑继续说吧，可儿姑娘我听过的！”殇陌努力的稳了稳心绪，才开口。对可儿，曾以为皇上把自己当替身时，才隐隐排斥。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下来，其实她早已释然，已经离去的人，敬重便可。
“那时候皇上还只是个太子，可是却天真烂漫，明朗动人，那股朝气总能感染到周围的人。我们这些奴才们，光看着都疼爱得紧。”见她并不介意，毓秀姑姑才又开口。
殇陌有些讶然，想不到一向冷酷深沉皇帝曾经竟也有如此纯真烂漫的时光。
有些不可想象！
再一转念，便也觉得释然。
自己何曾不是如此？曾经尚可笑得灿烂纯粹，可是现在……
大抵连提起笑的力气都已经找不到了吧！
生活便是如此折磨人，很多东西在指尖飞速划过，再如何努力，亦是不可追寻。比如：天真。比如：曾经那些毫无芥蒂的时光。
“后来皇上三番几次要让可儿姑娘做太子妃，可奇怪的是，太后无论如何不同意，说可儿姑娘是前朝奸细。太后虽如是说倒是也没确凿的证据，一直和皇上对峙。直到后来……”毓秀姑姑顿住话头。
“嗯？”突来的停歇让殇陌回神。“后来怎么了？”
毓秀姑姑探头看了眼门外，将声音压得很低，才道：“听说后来可儿姑娘让太后给……”她作势，用手抹了抹脖子，眼中夹着无尽的骇然。
殇陌一怔，原来，可儿是死在太后手上！
这些却从未听皇上提过，就连“可儿”二字，也是听自她人之口。
“从那姑娘走了后，皇帝便是性情大变。冷到再没了笑容也罢，更甚是残忍得几乎闻者胆寒。一挥手，便可要了数十条人命。原疼惜皇上的奴才们，也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再接近。”毓秀姑姑边说着，边有些不忍的长叹：“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宫里进了第一个女眷，便是离妃娘娘。倒很是奇怪，皇上虽娶了她，却从不宠幸。这事儿让娘娘闹得宫内人人皆知，但皇上就是决计不碰她。本以为皇上会有所好转，但仍是阴晴不定，后来宫中连“可儿”这两字都成了禁词，谁提谁掉脑袋！因为可儿姑娘肩上有朵莲花印痕，皇上又硬是生生将满宫廷的莲花池都给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