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就是离京城有百里之遥的池州?
萧慕白一时有些瞠目结舌,完全不能相信彦帝的话,直觉就是彦帝必然是在说笑,昨晚还在洞房花烛的人,今儿一早就已经到了百里之外?
“世子。。咳咳,朕可没有说笑,北邙朝中忽有急事,端木思楠昨夜子时向朕辞行,已经连夜带着北邙使团赶了回去。”
萧慕白张了张口,却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勉强撑着精神向彦帝告辞,直到走出宫门还是一脸的昏沉。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端木思楠今早就带人回国了,那就表示,昨晚自己给薇儿的那粒药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那么就意味着昨夜。。。。
萧慕白脸色瞬间煞白,那一刻他不管不顾的提气施展轻功到了宫墙门口,直到看见等在马车前的林玉戎,这才感觉稍微镇定了些。
“玉戎!快!快派人去把二妹妹追回来!”
养心殿内,彦帝瞪着一张白色的信笺,面上俱是莫测的笑意。而后突然扭头冲一旁的太监道:
“你觉得这位北邙皇子如何?”
站在一旁侍奉彦帝多年的总管太监于公公闻言思量了一番叹道:
“皇上诶。。依老奴看,这北邙人来我天朝哪里是为了联姻的?根本就是如土匪一样专门来抢个压寨夫人回去的。皇上你都没瞧见刚才世子那摸样,气的整张脸都白了。”
闻言,彦帝面上的笑意愈深。却是没有再问任何。养心殿内一时静默无声。
至中午时分,皇城中所有百姓皆知晓数月来一直留言缠身的萧家郡主此番就这么一夜之间嫁了,而且对象还是北邙国的二皇子,一时间唏嘘者有之,惋惜者有之。然而最该有所反应的与那位郡主有过接触的几位京都公子,却是不约而同的沉寂了下去。
秦墨那日宴会之后就被其父禁了足在家里,秦母则是每日忙着为他张罗亲事,几乎全京城有些脸面声望的世家女子画像源源不断的送入秦府。
而纳兰明俞,自那一晚回到家中就大病了一场,风寒引发的高烧,整个人折腾到天明方醒过来。醒来时不吃不睡,只是兀自睁大了眼睛看着床头那绣有鸾凤和鸣的枕头,想起当初为那人绾发时的浓情蜜意,眼角微有湿意。就这般过了三日,第三日的时候,惊动了一直在佛堂诵经的纳兰夫人,这才总算是让他回了神。
彼时的纳兰夫人只是走到床边,握着儿子的手,说了这么一句:
“永远都不要觊觎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为你而生,你也根本就要不起。”
从三日前就一直不曾开口的纳兰明俞突然开口,声音无比的沙哑迷茫:
“母亲,那是不是等我有足够的资本,就可以去拿我想要的东西?哪怕她已经属于了别人,我也一样可以再夺回来?因为那时候的我已经可以要的起?”
纳兰夫人本想摇头,她的本意只是想让儿子醒悟,不要眷恋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在看见自家儿子眼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火焰时,作为一个母亲,终究是心软了。她轻轻点头,许以肯定的眼神,下一秒就看见自己儿子眼中的死寂尽褪,眸中俱是璀亮的幽光。
东兴宫,沈沧慵懒的斜靠在软榻之上,容貌妖娆的侍婢正在为他按摩肩膀,另有一个姿色更为上等的艳丽女人正衣襟半敞的趴在他的身上。此刻软香温玉在怀,沈沧俊美如刀铸的五官却写满了阴郁。
脑海中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句:“萧家郡主已被端木思楠连夜带走不知所踪。”
走了么?那么致命的一个危险人物,自己先前怎会笨到饶过她?
一想到之前每每犯病时窒息般难受的感觉,沈沧下意识的紧紧拽住脖颈上挂着的红木符,眼中闪过一抹血色。
既然得不到,那么不如索性毁去。不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成为他坐上那把椅子的绊脚石。
白薇离开京城的那一日。京中暗涌奔流。彼时的她从未曾想法,数年后的倾城之战就是在此时埋下了端倪,有些欲|望,你只要给他一颗种子,即使是不浇水,它自己也会扎根于其下的土壤,拼命的生长壮大。
池州通往耀州的管道上,此时一片尘土飞扬,数十骑人马奔驰而过,各个身姿矫健,动作潇洒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练家子。
队伍领头的是一个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森冷气息好似写了“生人勿进”的英挺少年,而少年身后就是一个长了一张圆鼓鼓的包子脸笑容娇憨可人的童稚女娃。
其后就是一群身着紧身裤脚,束腰窄袖的男人,而被整个队伍围在中间的,就是一匹浑身漆黑似墨不掺一丝杂色的汗血宝马。
此刻马上坐了两个人,确切的说应是一个身形修长清瘦的男人,男人的怀中抱着一道纤细修长的红色身影。
只见男人一手抱着女人,使其乖顺的贴服在自己胸口,而另外一只手操控着骏马,显然控马技术甚是了得。
数十骑就这般马不停蹄的自池州行了一天,直到暮色微合,面前的官道上出现一条明显的岔路,这才慢慢的放慢了脚步。
行至岔路口,原本一马当先在队伍前面领路的英挺少年突然调转马头回身冲在队伍中间的那名清俊男子道:
“少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端木思楠凤眸微敛,沉吟了一番冲少年道:
“春来,你与知夏随我一道走水路,至于其他人依照原来的路线走官道,十日之后在梅岭集合。”
“是!属下遵命”。
一阵肃穆的男声响起,整齐划一。而后队伍就极为迅速的分成两列,那名叫春来的少年与另一个名唤知夏的少女一左一右的伴在端木思楠的身侧,而其他人则是一挥马鞭就往另一条岔开的路上行去。
两旁的密林中光影晃动,此刻夕阳西下,天色昏暗,如此情景便隐约有些骇人。
端木思楠三人纵马行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到达了一个临近的小镇,在客栈安顿好之后,三人匆匆用了晚膳就回了房。一共两间房,他与白薇一间,而春来与知夏一间。
小镇的夜晚异常宁静安稳,端木思楠就着知夏打来的两盆清水简单的清洗过后就端着木盆来到了床前。
白薇此刻睡的正熟,娇媚的面上俱是安适。端木思楠见此唇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用浸了水的手帕慢慢的为她擦拭手腕脸颊。脖颈。拭去白日沾惹的飞尘。
“少主,还是我来吧。”
端着打了热水的木盆回到房间的知夏见此,一张包子脸高高鼓起,她上前一步就要接过少主的手帕,却被他堪堪避开。
“我来就好。”端木思楠只是对着她淡淡一笑,手上功夫不停,仍旧兀自专心的帮那女子净身,那般温柔爱怜的摸样看的她面上一红,飞快的用手捂着眼睛躬身退了出去。
门外,一身黑衣的少年春来正守在门前,见她此番摸样忙问道:
“怎么了?”
“师兄,。,我没事,就是少主。。你都不知道少主对那女人有多好,竟然亲自伺候她,少主是那样尊贵的人。那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的好看些?师兄,你信不信我两年之后会长的比她还好看?”
知夏越说越气愤,说道最后竟然下意识的挺了挺她面前那两颗小笼包。
春天见此微微一笑,本是英挺冷漠的少年,这一笑之下竟是难言的温和润然,他挑眉含笑的看着知夏,语声带着明显的宠溺道:
“小夏你还太小,什么都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少主现在哪里是在伺候人?分明就是在抱着宝贝舍不得撒手,只怕有人抢了去。”
春来的声音打趣意味浓重,呆在屋中耳力过人的端木思楠自然是听到了。
“咳咳”
紧闭的房门之后传来一声清咳,伴随着男人清越悦耳的声音道:
“你们二人留一个即可,剩下的那人快去休息吧。”
“是,少主。”
春来冲知夏使了个眼色道:
“你今晚先去休息,我来守夜。”
知夏点了点头,颇为酸涩的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而后就抬脚离开。
夜色渐渐浓重,小镇之上家家户户的灯火接连着熄灭,夜深人静,却有一道人影悄悄的出现在了端木思楠落脚的客栈里,黑影行动迅速,如黑猫一般在夜色中行走无声。那人熟稔的摸到了白薇与端木思楠房间的窗户外,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最后方以手指捅破那薄薄的窗户油纸,拿出笛子对着洞口吹了一口气,异香慢慢迷茫在房间中。整个房间静谧无声。
又等了一会儿,那道黑影方小心的打开窗户爬了进去,轻着手脚走到床边。此刻床上正安稳的躺着两道人影,一道身着红衣,一头乌发披散着让人看不清脸,另一道人影则是睡在里侧,身上罩了一件男人的锦袍。
那黑影只是看了一眼就走到那道红衣身影的旁边,抬手轻轻的放在了那人的手腕间,而后压低着声音道:
“郡主,快醒醒,我带你离开这里。”
红衣的人儿没有半丝反应,似是睡的很熟,那黑影正待抬手把人打横半抱住,下一秒就觉得腕间一痛,待其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手腕被人反扣住,使不上半分力气,而刚才还乖顺的被他半抱在怀中的红衣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这种带着丝丝森冷的阴枭道:
“林公子,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与此同时,只听“嗤“的一声,刚才还是昏暗如夜的房间内瞬间亮如白昼。而离床较近的角落处,一身黑影的少年手中正拿着一头奇特的灯笼,这灯笼造型犹如一只肥大的元宝,可是散出的光芒却是清晰明亮到炫目。
“春来,将林公子除去所有衣物之后捆了送到柴房去。”
“是,少主。”
少年上前,同是一身黑衣,眉眼间同样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气,若是不注意看,只怕还会让错,以为是同一人。
“萧白薇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说话的男子正是一身冰冷寒气的林玉戎,此刻他正瞪着双眸狠厉的看着端木思楠。
然而端木思楠却对他杀人般的眼神丝毫不以为意,他只是淡漠却极为蔑视的看了林玉戎一眼,而后身后一扯,躺在里侧的人影身上盖着的男子长袍被掀开,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女子脸庞,赫然就是白薇。
“春来,将林公子带下去吧,记住,一定要除尽所有衣物,一丝不落呐。”
“是,属下令领命。”
英挺的少年春来轻易的架着林玉戎的身子出了房门,其间林玉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用极为森寒的眸光定定的看了端木思楠一眼。
端木思楠却压根没有看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白薇身上,此刻床上的人儿睡的正熟,眉眼安定,唇畔似浮起浅浅的笑意,身边发生的这些,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