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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痛苦的抉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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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海和皮小安分析得不错,这几天,吕清君确确实实呆在他的爱巢小屋里面!

一床一椅,绣枕锦被,简简单单的小“家”,温馨舒适的气氛······这里的点点滴滴,全引起他刻骨铭心的回忆和深深的眷恋!

是的,就在这个他与童晓燕共筑的小巢中,他充满着对爱的深深眷恋,充满着对人生、对生活的强烈不舍,充满着对死的可怕绝望而整整斗争了3天!

前天,当做完自己该做的一切后,他便不由自主地又回到这里9两天中,他再也不敢外出,只将上次童晓燕买来、此刻却早已变质发霉的面包就着残留的冷开水吃了充饥。

他恨自己,怎么走到这么一条人生的绝路一条无法回归的绝路上了。

这一系列不幸,全由一场不幸的婚姻所致,还是由于自己的软弱个性导致的悲剧?

此时此刻,他已无心去总结自己的人生,唯一令他担心的,是留下自己孤独无依的老父和那位深深爱恋他的姑娘怎样再渡过他们以后的年华······

他想得很多,也想得心痛。

但,他无法再犹疑下去了。他觉得死亡的阴影正向他逼近。恍惚中,他宛若窥见一只巨大的身影正朝他猛地扑来。

他打开瓶盖,将一瓶“安定”,尽数倒往口中······

突然间,童晓燕那在镜框中的娇笑又重重地剌痛了他:“不行!我还得要去再看她一眼!没有告别的离去,她会恨我一辈子······”

想到此处,他竟又猛地开门,脚步踉跄地朝外狂奔而去。迎面冷风一吹,刚才还没来得及吞下的药片竟又被吐出来不少······

其实,吕清君的幻觉不错,确实已朝他扑来巨影,不是一人,而是5个人一起悄然潜来。

恰好一辆未载客的“的士”亮灯行来,吕清君迅速拦车驶去。

“糟!”5人中的皮小安一看那已熟悉的身影,顿急得冒出一身冷汗。他顾不得再跟与他同行的户籍警们多说什么,只是拔腿便追。

没有空“的”经过。

皮小安一边在心底里后悔着没将摩托车停在此处,以防万

一时备用,一边不顾一切地朝路中站定。

远远驶来了一辆客货两用的小双排座。

“你找死哇?!”司机探头出来,怒火冲天地破口大骂。“想死也别害我坐牢呀······”

不等他骂声落音,皮小安早一个箭步窜上了车门踏板,将证件轻轻地伸了进去。

一会儿,车开了。热心的司机加大马力载着皮小安,朝方才的那辆“的士”急速追去。

51

童焱陷进极度的痛苦之中。

黑夜又悄然笼罩了这套突显空旷、凄冷的四室一厅。这时,他深陷在书房的单人沙发内,将自己再度置于一种更痛苦的抉择之中。的确,这抉择于他是痛苦的,更是可怕的。自从与丁锦枫在404号房间作了再度详谈之后,他从那位被自己深深爱着的女人的神态和交谈中,居然捕捉到一种他万万意料不到,也极不愿发生的可能性来他对丁锦枫的回归和身份有了另外的猜测!

切都是这么巧吗?

她为啥一再动员自己出国?甚至还以成就童晓燕与吕清君那场婚外恋为理由。

动员自己出国的真实目的,果真是出于对祖国现状缺乏了解而产生的偏见和疑虑吗?

还有对花月仙被害一案,为什么竟那么闪烁其词、态度暖昧?童焱在苦苦思索着:“花月仙虽是她变相的情敌,但毕竟是她的唯一表妹,可她面对表妹惨死的消息,流露的竟不是悲伤反而是某种无法言喻的惊怕,难道她真会是人们常说的那种负有特殊使命的女人?一联想到此,童焱仿佛掉进冰窟窿一般,顿时从心底里直冒凉气。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然而,现实毕竟是折磨人的。此刻,他要尽快作出抉择:究竟是放弃祖国、带着自己未完成的科研情报跟她去重温鸯梦,投往所谓的自由世界;还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毅然痛割儿女私情,尽快将自己的疑虑和担心向公安机关汇报呢?凭心而论,若抛开政治上的问题,他承认自己确实还在爱着这位才貌双全且充满女性温柔的前妻。那么,检举、揭发的后果却意味着自己亲手将所爱的人送进监狱。那滋味于她、于已都绝不好受!“文革”期间自己尝够了铁窗生活的苦头,难道忍心让她······啊,不,不能,那样做于她太残忍,太无情!自己已经在感情上负了她大半辈子,还能忍心让她的晚年再去尝尽那铁窗的苦楚吗?既然已经失掉了花月仙,若再度失去所爱的锦枫,这无疑是替自己的晚年生活掘下不幸的坟墓······他思索、斗争中,一种隐痛又朝他袭来。他担心冠心病突发,便起身打开了专放自己常备药品的床头小橱。

他取出了两只写满外文的小瓶。

那天看病的一幕又浮现在他眼前。

“给您开两瓶昂贵的进口药试试看那位跟他一样花白头发的老教授叹着气对他说下去。“唉,真不争气哟,连这么普通的心血管疾病的一些药物也花外汇去国外进口回来。咱们的药研人员都吃干饭去了。”

一席话,说得恰是药研所研究员的童焱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地去······

一个多民族的人口大国!

倏地,另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窜上了他的心头。童焱顿觉热血涌脸.一种更深的歉疚袭向了他:“不行!绝不能因私情而误了国家大事!”他咬牙下着决心,“多年的屈辱毕竟已成为过去的历史。作为再度获得解放的知识分子和炎黄子孙,绝不能干出让世人耻笑、辱骂的撼事,更不能成为民族的罪人!”此刻,童焱总算战胜了那另一个充满儿女私情的自我,摇晃着,然而毕竟坚定地站了起来!

客厅里漆黑一片,童焱正待出门,一阵嘤嚶的啜泣声将他拉回房中站定。“晓燕”他朝童晓燕那间幽暗的小卧房轻唤了一声。

回答他的依然是那压抑着的哭泣声。

就在这片刻之间,他蓦地又意识到另一个痛苦的现实自花月仙死后,童晓燕也成了自己的一块心病,而且是一块更痛苦难言的心病。暗观女儿近几日的情绪,他决心先与她深谈一次,然后再去市公安局。

同时,他还将击碎女儿出国寻求爱情绿洲的美梦,他也希望取得下一代的理解的谅解。

“晓燕”他再次轻唤女儿,并顺手替她揿亮了房内的顶灯。“爸想跟你谈谈,嗯······关于吕医生······”他决定单刀直入地进入实际性谈话,但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童晓燕哭声愈甚。

童焱沉思片刻:“晓燕,你妈不在了,我才跟你说。原来,我当父亲的,一直不想介入你们母女矛盾之中。”他痛悔地说,“关于你与吕医生······你妈拼命反对,而且为此还影响了你们母女感情。但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你妈是对的,你不要为此而记恨你妈。”

“爸!”童晓燕望着数日中骤见衰老的父亲,终于痛哭着出了声。她抽泣着说;“我,我不恨······妈,但她为什么要采取那种近似残酷的手段来阻止我们呢?尽管我不怕背上第三者的恶名,可他······”

“晓燕”童焱欲待解释。

“爸,您让我说下去!”童晓燕扬头注视父亲,目光中充满悲哀和痛苦。”本来他是一位不幸婚姻的受害者,妈的做法反而使他站到道德法庭的被告席上,也许还将有更可怕的严重后果在等着他······”童晓燕面对父亲,却无法将满腹的心曲向他尽情倾诉。

童焱用一种万分复杂的感情注视着那双宛若她母亲的凤眼,黯然神伤地抚了抚女儿的秀发:“有些事不应该让你知道。不过,我想,告诉你,也许对你,包括对吕医生都会有所教益。”

童晓燕直勾勾地看着父亲,隐隐明白父亲将说的话题内容。

童焱仿佛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他挨着女儿坐了下来:quot;我想,你对你妈为什么用一种超乎母女常情的的极端手段来反对你爱上不可能与之结合的人,感到不理解和难以接受。其实,除了公开的道德上的缘由之外,还有她更惨痛的理由,那就是前车之鉴!她不愿你重蹈覆辙。懂吗?晓燕······”他声音颤抖,好象是在向后代忏悔自己的过失一般,“她有过这惨痛的经历和教训这经历影响了她终生的幸福,也使我变相地成为她这教训的牺牲品······”

“经历?!”尽管多年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童晓燕依然惊愕得住了哭泣。“爸,这就是你们多年来冷漠的原因?那一切······难道都是真的?”

童焱竭力避开那双探究中带着某种复杂情感的目光:“是的。这教训尽管与你此刻面临的一切有着某种不同或区别,但,关键和性质却一样那就是一种无望的、也许是不能结果的爱······”童焱凄切地看了女儿一眼,深深地叹口气说下去,“她曾经有过一位青梅竹马的恋人······后来,某位‘权贵’为了私欲对他们进行了粗暴而卑劣的干预。当时,对方抓住你妈深爱那位恋人的心理,便以开除那人公职,断送其事业来要挟她。你妈出于万般无奈,又恐那人在一怒之下做出愚蠢的举动,只好独自咽下这枚苦果,便在匆忙中与我结了婚因为我不在那位权贵的管辖范围之内······没想到,这枚苦果实质上便从二人分吞而变成了三人甚或多人分吞。”童焱顿了顿,几乎失口将其中最隐秘的细节诉予女儿。他镇定片刻,方才跳过那段思路,继续往下说:“你也知道,在这之前,爸也有过一段婚史。而我们却是因为误会和历史的原因而造成的长期分离,彼此之间,也依然无法割断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你妈与我结婚后,发现我也常陷在思念前妻的痛苦中不能自拔,这也无疑更加影响和淡化了她对我的感情······唉,晓燕,你总该理解你母亲反对的真正理由了。”童焱语重心长地看着面容惨白的童晓燕,“她认定了,你与小吕之间也只能演出一出爱情的悲剧你面对的是当代的法律!那结果于你于他,也许将会是双重的痛苦。你太孱弱,太钟情。到时,你无法承受那一切。”

此时此刻,童晓燕恍然大悟,她心中已彻底明了那位“对方”的身份。她用同情加可怜的目光望着花白头发的父亲,不忍心用结论再去刺痛父亲那颗本已受伤的心灵。沉思中,童晓燕却在以往的疑窦尽释之后又突然萌发了某种新的担心和隐隐的不安:是否因为误解后的由爱转恨而导致了母亲的被杀?“文革”中,由于母亲无法承受那种高压下的审讯,在精神几乎处于崩溃的情况下歇斯底里般的揭发其实也是一种出于无奈公布了自己的隐私当时童焱和稍后懂事的童晓燕绝对无法相信的一切。而这些换来的却是“那人”一家和着血泪的惨痛遭遇。难道······童晓燕猛觉寒意直冲心底,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这时,镜框中的花月仙仿佛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在望着这对被痛苦折磨着的父女······

“爸,吕清君究竟出了什么事?”童晓燕将目光慢慢从母亲的遗像上收回,思绪仍然回复到恼人的现实之中。“这几天他音讯全无,是从没有过的现象······我,我总有点担心,他似乎出了什么意外?”

意外?!童焱想到这个可能,心脏几乎在一阵阵紧缩:“也许还是因为你妈这个案······件在调查,侦察之中吧?他跟你接触怕惹上公安的注意和怀疑。”他像在安慰女儿,又似乎在宽慰自己。

童晓燕凄切地向父亲说出自己的打算:“从您和妈的教训中,也许我可以从此熄了对他的爱情,但希望他事业上有所造诣······这对他也许是种补偿性的安慰。至于家庭幸福,我知道,这于他已不可能。”

“晓燕,跟爸说实话”童焱望着女儿的双眼,下决心探问。“你认为他对你妈是否有可能······”

“爸!”童晓燕骇然出声,“难道您也怀疑他?”

“你妈的做法的确也太过份了一点。我想,他会恨你妈。”童焱仍试探地说。

“不,他不会!”童晓燕万念俱灰地哭泣着,惨然地说,“与其都怀疑他,还不如让我去承担这罪名。”

“你?!”童焱痴痴地打量女儿,“你疯了!”

“我有作案动机,又有可能从他或您那儿取得毒物的便利条件······”

这是自出事后,父女俩第一次面对现实,在一种冷静的悲哀中说着花月仙的死亡。可是,这冷静的局面很快被细微然而却急促的敲门声惊破了!

“爸,有人敲门。”童晓燕惊慌不安地看了看童焱。

敲门声还在继续。童焱父女俩都好生奇怪,一般来过的熟人或团里的同事都会先按门铃,而这急促敲门者显然是位从未登过门的客人。父女俩交换了一个惊诧的眼神,不约而同地起身朝客厅走去。就在开门的那一顷刻间,他们全惊呆了门外是一位令二人都意想不到的来客!

一看来客的容颜,顿时,童晓燕神情大变,惊呼着差点晕倒。

52

深居在红楼内的老教授吕明,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位曾经多么珍惜生命的独子会抛下他这位白发老父,抛下他挚爱的姑娘,抛下他亦万分珍爱而为之奋斗的事业,竟撒手而归,离别了红尘!

他怎么也忘不了,就在房前这个向阳的凉台上,刚当上医科大学生一心响往着能为人类做出一些贡献的儿子就生命和永恒的话题与自己讨论了半夜。

他热爱生活,希望能创造永恒的生命。

不,他不会自尽,除非他真杀了林卫红那个可恶的妇人?!

有这可能吗?不会!他在心底里回答着自己。儿子生性胆小。第一次上尸体解剖学,竟然晕倒在尸解台旁。就为这,他没能子承父业,当上外科医生。

也就为这,父子俩还一直遗憾着。但遗憾归遗憾,吕清君的胆子始终未曾练大,杀鸡、剖鱼的活儿他绝不敢干。

脑外科专家用他那冷静的头脑分析着儿子,希望尽快驱掉那遗书的阴影······何况,从昨晚那位满是人情味的公安局长的言谈之间,他也隐隐嗅出了一点案情从发案现场看来,林卫红死于意外。

“对”他心头突然一亮,似找到了一线希望。“公安局没发通辑令!假若他真是凶手,说不定连院内大墙上都早贴上喽······”

他有点兴奋,在失望和希望的顽强挣扎中他似乎看到了曙光。

他要找到儿子,劝他投案自首。哪怕死罪能免、活罪难饶!

公安机关还未找到他?

童晓燕不知道他的下落,还是她怕误了儿子而死守着秘密而不敢说?!

也许,胆怯的儿子在杀人大罪面前果真走向了自尽之路?!一想到这个可能,吕明一刻也坐不住了。他希望能赶上制止儿子的蠢行。

去找童晓燕!不管童焱是什么态度!也许这是自己早年罪孽的报应,他愿用生命去换回儿子的一切,任凭童焱的处置好了。

主意既定,吕明赶快起身欲走。突然间,门铃响了,他心一惊,朝客厅走去。

谁将一封信从门缝中塞了进来。

他惊诧万分,想了想,猛地拉开房门,朝楼下追去。

一个小个子男人早跃上摩托车,飞速离去。他一直低罩着头盔,根本无法看清面部。

吕明遥望了片刻,又赶着上楼回房,急着要看看那封神秘的来信。

信,全是用一个个书报上剪贴的字拼凑而成。展纸一看,他不由得兴奋万分。他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不禁反复看了几遍

你儿子没犯杀人罪,姓林的女人是意外死亡。若想换回祢儿子的性命,用一万元人民币来赔偿我的损失,我将交出窃来的财物前往公安局自首,以目击人的身份替你儿子出庭作证。但在我未取到钱之前不准报案,否则我将拒绝自首及出庭替你儿子洗掉沉冤。

没错,一大段话到还通顺、明白。他激动得双手发抖,立即就进到房内,迅速取出了银行存折······

这钱怎么交?

送信人没告诉他,而自己也无法找到他。

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案件来敲诈自己呢?

吕明又开始冷静了,将信又反复细看,推敲了数遍。救儿的迫切心愿占了上风,他愿意用一万元来赌赌这个运气。

这么一想,他打消了去找童晓燕的念头,只待天明去银行取款,然后在家静等送信人的到来。

他没有报案。

53

童家的客厅内,来人正是被刑侦大队在苦苦追寻着的吕清君。他一进门,便“扑通”跌跪在童焱的脚下。“伯父,我,我对不起您!”他语无伦次地忏悔着,“我害人害已,对不起晓燕······我成了你们家的罪人······”

“快!快起来quot;童焱哆嗦着扶起吕清君,“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刑侦队打电话来这找你,让我们尽量提供你的去处。”

难怪,先前去外面有人跟着,果真有人希望通过监视自己来找到吕清君的下落。那么······童晓燕脸更白、心更紧了。

“啊,他们,他们真在找我!”谁知吕清君闻言更是容颜惨白,“他们发现了她?”

童晓燕呆了。

“她?”童焱一时摸不着头脑,即刻颤声催问,“是谁?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间来······来不及了,也没有必要再去细说了······”吕清君惨白着脸,踉跄欲倒,断断续续地说,“尽管他们会将我当成杀人凶手,将我的名字永······永远从户籍本上抹掉,但是······我不愿您和晓燕因这三个字忆起我这个罪人······还有,我也想最后看看你晓燕!”他带着万分的凄惶、万分的痛苦和留恋猛地扑倒在童晓燕身边。

“清君你干了什么傻事?”童晓燕再也顾不上少女的羞涩和‘第三者’的耻辱,她猛地抱住吕清君,不由痛哭失声。

客厅房门依然洞开,3人全沉浸在这突发的异常事件中,谁也未曾注意到气吁吁闯进房来的于晓刚。

“晓燕姐”他焦急地唤了声童晓燕,猛地发现神色大变的吕清君,“吕医生他······他怎么回事?”他紧唤童晓燕俯身察看着吕清君,只见那位昔日英俊潇洒的男子此刻面色白中泛青,双目正在慢慢闭上,从眼角流下两滴豆大的泪珠。

“清君!清君”童晓燕摇撼着吕清君,已哭得说不出话来。

童焱也发现了吕清君的异常状况:“晓燕,吕医生他······他恐怕······”他急得结结巴巴,却不敢将自己心中最可怕的猜测说出来。

还是于晓刚很快便镇定了:“快!送他去医院”他迅速将童晓燕从吕清君身旁强行拽开,焦急地提醒她,“救人要紧!我去开车!”

不等于晓刚的提议落音,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又飞速闯进了两个人影。

“啊!你们······”童焱首先发现了几乎是跑步入内的余海和皮小安,一时又惊又慌,竟呆呆地怔住了。

“快!立即送医院”余海也来不及多说,弯腰一下抱起了吕清君,马上吩咐皮小安:“我先送他去医院,你留下,了解一下情况,再马上赶来医院!”

“车呢?你没开车来?”皮小安急促地说,“我是拦车来的······”他没想到,在快到京剧团大门时,他用对讲机呼叫的刑侦队长其实刚离姚家不远。

“我送!”于晓刚拔腿欲走。,

“好!”余海也来不及道谢,只匆忙说,“先送我们去医院,回头再麻烦你去告诉杨团长一声,请他来这里,帮忙照顾一下!”他朝呆若木鸡的童焱和欲哭无声的童晓燕瞥了一眼。

皮小安时不明白余海的用意,不觉诧异地看了看他。

“等会我来吧!”于晓刚关切中带着不满地抢先答道,“我们那位团长只会考虑自己的乌纱和明天如何向文化局汇报这一意外事件。好吧,我下去取车库钥匙。”话刚落音,他早已拔腿出门。

童晓燕象醒过神来似的,又猛地扬声大哭。

凄历的哭声将于玉朋吸引上了楼,迎面便遇上于晓刚。父子俩刚打照面,还不等于晓刚启口说话,于玉朋早已一个箭步进了屋。入内一看,也呆住了。余海发现,就在于玉朋和童焱两个男人的嘴角牵动着,露出万分复杂的感情。

皮小安用力从余海手中接过吕清君:“你留下吧,我送他去医院”

余海无言地点了点头,用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目光轻扫童晓燕一眼。这时,小车声已由远及近,渐渐到了楼下。皮小安背着吕清君,迅速飞奔着下了楼。童晓燕却怔了片刻,顿时又“哇”地大放悲声,飞奔着往楼下追去。这意外的行动使余海时呆住,他不便去强行拽回童晓燕,情急之中,只好将视线转向童焱,但还不等童焱反应过来,于玉朋早一个箭步跟着下楼,将嚎哭的童晓燕死命拉了回来。

被哭声惊动的楼上,楼下和对门的邻居此刻全涌到了童家的房前。被拖回的童晓燕拔开人群,飞奔着进了自己的小卧房,紧跟着又是“砰”地一声,将童焱、于玉朋和余海全关在门外。

54

京剧团的夜晚是宁静而适意的,柔和的月光照着院内的家家户户,将那一份份天伦之乐和爱情的温馨全圈在各色漂亮的窗帷内。

电视机的声浪从家家户户的窗口飘出,除了那栋艺术家小楼内的几户人家,谁也不知道花家又出了一桩新的命案。

当余海步入杨明华家敞亮的小客厅时,杨明华正和妻子马艳艳在亲昵说笑。一见来人是满面严肃的刑侦队长,杨明华挥手叫刚才开门迎进客人的儿子进了里间的卧室。

马艳艳这人似乎火上得快,气也消得快,此刻见刑侦大队长笑吟吟地进了屋,好象也早将那天在办公室的不快全忘了似地,沏茶拿烟地倒很热情。

余海在他们对过的转角沙发上欠身坐下,并不急于将吕清君自杀之事告诉杨明华,只是拉家常似地寒喧道:“嗬!小日子过得还满不错嘛,剧团的奖金一定多吧?”他抬眼扫了一圈摆在客厅的彩电、冰箱,继续赞叹道。”你们算是提前进入家庭现代化啦!”

马艳艳快嘴快舌地说:“还奖金呢!就是晚点费,演员的营养费包括医药费团里都欠着我们的,只差停发工资了!现在最穷的单位就数我们剧团。我买这几样东西,嘿,”她叹了口气,“死抠着攒了3年钱,儿子都被酸菜吃败了胃口!”

杨明华讪笑着点头附合。

“不过,我去过你们团的好多户人家,看上去生活水平都还满不错嘛。”余海想着自己家的那台十四英寸黑白电视机,话说得很由衷。

“这可因人而异喽!”杨明华解释道,“既然工资不够用,当然就各显神通去捞外快嘛。也许你去的,恰恰是那些生财有道的人家。”

“怎么?”余海颇感兴趣,“还有人下海去做生意?”

“办法可多呢!”杨明华笑答,“倒不一定非要去做生意不可。比如,乐队的可以去舞厅当演奏员,一晚上至少能拿上一张‘大团结’;演员嘛,上台对付着唱唱流行歌也能挣钱。哪怕是司机,也有他们自己挣钱的门道。苦就苦了我们行政人员,光拿着几个干工资,既没有本事去挣,也不能去挣外快啊。幸好我这老婆不嫌我,要不也早打离婚了。”

杨明华带着一丝讨好的模样望着妻子笑了笑。

也许正因为这,他才真如马艳艳说的那样:弄顶乌纱帽带着,以求得某种心理平衡。

想到这时,余海咧嘴笑了笑。

马艳艳在一旁亲昵地骂了句:“死鬼!嫌穷早跑了呢。谁不想过好日了呀。”

“话说回来余海敛笑认真作答,“这几年的生活水平较前几年,倒的确提高了不少。”

“那倒也是,”马艳艳还是一副快嘴快舌的秉性,“早几年谁见过彩电、冰箱?哪有什么出租‘的士’哟!。”

“你们团的小车是否承包给了个人?”余海一番苦心闲扯,总算将谈话巧妙地引到自己隐秘的用意上。

“又出了什么事?”杨明华敏感地问。

“你不是说司机们也能挣外快嘛?我想只有将车子让他们承包了,才可能外出挣钱呀。”

“他们都提出过,我没同意。”杨明华松了口气,“那样,我们因公派车都会极不方便。”

“哦。”余海沉思着问:“那他们究竟有什么门道挣外快呢?”

马艳艳又抢着说:“门道可多着呢,谁管得那么死呀,比如······”

“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别在这儿乱猜议人家!”杨明华打断妻子的话,朝马艳艳做了个手势,“人家可是代表公安机关在做调查。”

“好、好,当我白说。”马艳艳冲丈夫笑了笑,转身又对余海笑道,“我家先生不喜欢夫人参政。对不起!您坐。”马艳艳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踩着轻盈的碎步,飘然入了里间。

“真看不出,你在家里还颇有一番丈夫气概啊。”余海一语双关地打趣杨明华。

“我不会得‘气(妻)管炎’,”杨明华笑着摆了摆手,“许多重大问题还得听我的。当然,小事儿她说了算。不像······”杨明华突然将敞开的闸门关住了。

“不像童老,是吗?”余海胸有成竹地接过话茬,“平时得处处看着妻子的眼色行事。”

“其实花老与于老的事儿,全团资格老一点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可童老似乎毫无所闻一般,平时跟于老还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呢。反过来,于老倒大不一样哩。”

“哦?你说说看”

“他对童老的礼貌常报以极端的冷漠,对花老也是如此。别看他们在台上配合得很默契,生活中尽管一个住楼上,一个在楼yen;,平时却很少往来。只是,对晓燕······”杨明华欲言又止。

余海感到自己的推测正在一步步得到证实,他立即一语道破:“只是对童晓燕特别关心,是吗?”他将杨明华未说完的话自行续上了。

杨明华有几分意外地看看余海,点头承认:“可不是,对这事我还真纳闷呢,他对童晓燕的关心,在某种程度上说,还胜过花老。而于晓刚更是如此,只是他们俩年龄不般配,否则,人家会以为这对年轻人在谈恋爱。”

“那么,你认为呢?”余海盯着对方的眼睛问,“有没有这个可能?”

“我认为不太可能。”杨明华摇了摇头,却又立即自相矛盾地告诉余海,“可是,就在出事前的不久,有人见他们俩躲在练功房的一角说话,童晓燕还拉着他的一只手。见有人来,二人立即分开了。看见的人告诉我,俩人的眼圈儿都红着,像是刚哭过。”

余海沉思着问:“是否有可能于晓刚在单恋着这位漂亮的女演员呢?尽管对方年龄比他大了将近十岁。”

杨明华模梭两可地:“这种可能性不会没有,文艺界女比男大的现象倒不罕见。你看不出吧,我这位夫人就比我大3岁呢。”

“是吗?还真看不出呢。”

余海话刚落音,马艳艳又一阵风似地从房内旋了出来:“我说你们这些男同胞呀,尽往邪里想!男女在一起,就非要是相思呀,谈恋爱呀!你们也不想想,晓刚被我师傅抱进家时才多大?3天!而晓燕呢?当时已经是个快10岁的大姐姐喽。于晓刚哭、吵,她没少抱过他、哄过他,一直到牵着他的手学走路。你想这记忆深不深?!感情深不深?!从某种意义上说,晓燕比我师傅带晓刚还带得多些。每次说起这些往事时,晓燕还很动感情,说也真快,当年那么一尺长的小娃娃,一下子长成1米76的男子汉喽。你们呀,”马艳艳一口气说到这里,又似有几分不平地补了句,“别把人的一些正常关系全想歪喽。”说完,她又面露不悦地进了房内。

马艳艳的话很有道理!

而这番话,使他对童晓燕和于晓刚之间的亲密关系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花月仙 嗯,”余海若有所思地续问,“两家的父母对他们的交往持什么态度呢?我是说童、于两家。”

“好像都不太反对。”杨明华回忆着说,“只是于晓刚往童家跑得更勤些,他跟童老师的关系也不错,只是对花老的态度有点特别······好象是又敬又畏吧?反正是种讲不出的感觉。”

“是这样······”余海心底的联想宛若在拼积木一般,渐渐连成了一个整体。

杨明华在余海的沉思中继续说道:“因为我每次派他替花老出车时,发现他都隐隐有点不太愿意,所以呀······”他朝室内偷窥了一眼,尽量压低声音说,“我想你刚才的猜测也许不无道理:于晓刚的单恋也可能遭到了花老的反对。”

“那么,你认为他也会恨花月仙?”

“他恨花月仙?”杨明华一楞,即明白了余海话中的含义,忙摇头急说,“你认为他有作案动机?这简直不可能!你没见到出事后他对童家父女的那个关切劲儿,真还令人感动呢。连一些平时看不惯年轻人的老艺人都说:花月仙没白带了他一年!我看得出,他对那父女俩的感情是真挚的。他不是演员,没有表演天赋,这我清楚。何况,他犯不着为这事儿去犯下弥天大罪,杀害一个将他从襁褓中带到一岁多的恩人。对小于,我还是比较了解。也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杨明华颇自信地分析着,“你想想看,他一出生,母亲就去世了。花老将他带至一岁多后,于老又一手把他拉扯大,平时对他管教也很严。为了他,于老连续弦的念头都没动过。他从小失去母爱,不会无缘无故去杀害一个母亲何况这毕竟是童晓燕的妈妈,也是他父亲爱过的女人。”

“不错,”余海也松了口气似地点了点头这是他父亲爱过的女人。”他重复着说完这句,立即抬腕看看表,又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有个戏校出来的学员被你们团开除了?”他突兀问道。

杨明华一榜,似乎一时之间还没跟上对方的跳跃性思维一般地怔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奇怪地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那小家伙真可惜了一块好演员料子。偏偏不学好,将练会的一身武功干些‘梁上君子’的活儿,实在教不过来,大家嫌留在剧团丢了团里的面子,一致要求将他开除了。”

“武功演员?个子很矮喽?”余海不露声色地问。

“顶多1米66吧杨明华仍旧一副不解的神色回忆着说,“是团里男演员中最矮小的一个。”

“开除后,还来团里玩过吗?”

“来过几次,好像是找他们戏校那伙同学。其实,这小家伙说起来也可怜,从小就没了爹妈,是居委会见他人小机灵,模样、嗓子都不错,为了给他找条出路,就将他送戏校去了。谁知他这么不学好呢······”杨明华叹息着摇了摇头。

“南湖本市人?’’余海继续追问,“哪个居委会,知道吗?”

“本市人,具体哪个居委会,我不太清楚。”杨明华答道,“明天你去问问咱团的人事部门,他们肯定知道。咦?你怎么突然问起高放来?”杨明华依然有几分好奇地寻根究底。

高放,小个子,本地人,而且还是练过功的戏曲演员!余海心中暗松口气,却没有正面回答杨明华,又突然换了话题:“那晚打幻灯的听说是小谭,我找过他几次都没见到人。我想他面子还真不小,怎么上半场请动了于玉朋这个名角儿去干这差使呢?”

“我们团没有专职幻灯人员,平时是一般演职员中谁没戏谁就去干这兼差。那晚就派了小谭,这家伙也常年在外干干第二职业嫌钱,那天晚上大概又去了歌厅吧,不知他怎么竟请动了于老。”

事情就这么凑巧和简单!

不行,这只是杨明华告诉自己的情况,还得尽快找到小谭本人进行了解。

同时,还必须马上查到小个子高放的住址,加快破案工作的进展。想到这些,余海再度扬腕看看表,这才说起他来杨家的主要来意:“今晚,童家又出了一桩命案。请你去他家一趟吧······”他想想不妥,又立即补充说,“另外,还去几位其他团领导吧。我得马上去医院”

“什么?!你说他们家又出了人命案?”杨明华霍地起立,目瞪口呆。“怎么回事?他们家谁······谁又出了事?”

余海跟着站定,冷峻地告诉他:“一个对你来说,也许完全是陌生的人,正是他在幕后主使,制造了明星花月仙之死的惨案。眼下,有人对他来了个杀人灭口,方才已送他到就近的市一医院抢救。他要一死,线索全断,你们团里的那位直接凶手就会消遥法外,案子会永远成了悬案!”

余海来了个“敲山震虎”。

“啊!”杨明华闻言惊呆了。

马艳艳也被这意外的一切惊得从室内疾步奔出:“余······余队长她那一贯伶俐的口齿也慌得结巴起来,“怎么又······又死了人?”

“一连三起命案!”余海毫不动容地说完,也不管这夫妇俩再作何反应,拔腿便离开了这个先前还充满安逸的小康之家。

55

一个孤独的身影蜷缩在屋角沙发内。

房内,只亮着一盏十五瓦的壁灯。它用幽冷,凄惨的丝丝弱光勉强映出室内的一切。微光下,那装满书籍的书架,名贵精美的古董,全然吸引不了这个老人的思绪。此时此刻的吕明,只被救儿的念头紧紧抓住了他的一切思维活动。

他还在研读着那封剪贴而成的来信,他的目光死死停留在那最未一行“洗掉沉冤”四个字上仔细分析,推测着:

他看清了那骑车速去的背影,那是个身手矫健的年青身影;

而“沉冤”二字,似乎不太符合当代年青人的用语习惯。

这种语言,更像出于那种念过文言文的老学究之手;

这小个子年轻人是受人差遣、还是······

对!这符合某些特定职业人员的职业习惯用语。比如剧团演员,他们因常演一些传统的古典戏剧,嘴里便不时地冒出一些古代人的戏剧台词来作为自己的今用。他猛忆起自己曾给一位演员看病会诊时,对方竟笑嘻嘻地冲着他来了句:“哟,三堂会审哇。“

那小个子是剧团演员?是那个罪案发源地的人员才得知这系列案情的发生或相互中的牵连?!

他真是意外的目击者、还是敲诈者?吕明随着自己分析的推进,他觉得自己的思路愈来愈清晰、愈冷静。

他要制服对方!

不管是敲诈也好,还是即使是目击者,取了钱后不替儿子作证也罢,他都要留下证据,以备将来交给公安破案。想到此处,他蓦地起身,从书桌抽屉内取出一只从国外带回的袖珍小收录机,试了试后,便慎重地藏在兜内。按着,他又找出那本昨天记下公安局长苏铁电话号码的小通讯录,也轻轻放入上衣口袋。

当做完这一切后,他这才轻吁口气,依然蜷缩在沙发之内,静等天明取款,再候小个子的到来。

时光在他的昏昏沉沉中悄然溜走,很快又进入了半夜。

突然,吕明被一种意外的响声惊醒了,他猛睁开昏沉沉的老花眼一看,只见一团黑糊糊的身影正立在自己的面前,而那盏微弱的壁灯,也不知在何时已被对方关上。尽管早已有思想准备,此时的吕明依然本能地发出窒息般的叫声······

“别怕,吕教授!”那小个子赶紧轻声制止。

一种尖细而清脆的嗓音,几乎还带点好听的童音。

剧团演贺的念头又浮、上吕明的脑海,何况还有这身手不凡的入室轻功呢。吕明很快镇定下来,悄悄按下了录音开关。

“您放心,我只为财,绝不害命。”小个子居然还很有礼貌地劝慰吕明。

“你想想,谁家会有一万元现金放在家里呢?”他扬了扬手中的存折说,“天亮上班以后,你跟我一道去银行取,条件只一个然后马上陪我去公安局以目击人的身份证实我儿子没犯杀人大罪,让公安局出面登电视广告什么的通知我儿子露面,或者制止他的自杀行动。”

“教授哇,您的脑瓜子居然还真好使呀。”那小个子竟然“哈哈”地笑了。“步步棋想得这么周到。可是我却等不到明天了······”小个子突然一楞,没敢将底细端了出丢。他知道,对方一旦知道这底细,他会拒绝付出这笔巨款。从方才的短短对话中,他已认定对方是只颇有心计和头脑的老狐狸。

“可我手头没现款。”吕明有点犹疑地告诉对方,“同时,我怎么知道你取了钱后一定会给我儿子作证呢!这保障在哪儿?”

“没钱可以用物抵压,至于保障······”这意外的难题将那个小脑袋也难住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复杂,居然这只老狐狸会要他的保障来做交换中的交换条件。

一见对方沉吟未语,吕明又加重语气追了句:“是呀,没有保障,我怎么敢交款给你呢?”

一时卡了壳,两人都僵持立在房内。

约摸又过了一刻钟之久,办法终于被小个子想了出来:“这样吧?”他有点不甘地说,“我写张收条给您,要是明天没去投案自首替你儿子作证,您可以凭这收条去公安局报案,让他们抓我,零上加罪。但是”小个子陡换了个威胁的语气说下去,“我作证之后,你们父子若将这纸条捅出去,让他们照样抓我判刑的话,出来后,我绝对要报复你们全家!”

“好,就这么一言为定!”吕明满意而干脆地点了点头,“你开灯写条吧,我去寻家里现有的现金和一点金器给你······”

“凑不齐一万元价值的东西可不行!”小个子又马上打断吕明的话,冷冷地提醒他。

“好吧!”吕明下狠心从腕上摘下“劳力士”金表,递到矮个子面前,“这是块金表,价值四万多,换你一张收条总可以了吧?”

小个子从衣兜内取出一支钢笔手电亮着将金表细看了一会,终于将表戴上自己的手腕,然后轻移几步,“啪”地替吕明开了台灯。

这还是个满面俊秀的小青年,青白的白脸上一双滴溜溜满机灵的大眼。

吕明似有几分惋惜地看着他,深叹了口气。看对方那身上着T恤衫,下着练功裤的潇洒而不失洋气的打扮,他断定自己先前的分析没错,对方很可能是一位从事文艺工作的演员。

他朝小个子冷冷地递上纸笔。

小个子歪歪斜斜地写下收据后,还在后面认认真真地签上了高放二字。

“你叫高放?”吕明小心收好条问。

“该叫高流放,放在社会上打流。”这位自认是高放的小伙子居然发了句牢骚,然后又突然间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嘱咐吕明!“记着咱们的君子协定:不准报案!” .

说完,他猛一转身步入阳台,又哧溜一下,顺水管迅速溜到了一楼,很快便消失在暗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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