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琳 那你在什么地方上班？等等，让我先猜猜。你一定是在外企做事，可能还是个什么部门的主管吧？
小 唐 没错，我是在外企做事。不过说到主管嘛，……那个部门也基本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就算是主管吧。
小 琳 哈哈，我眼睛就是有毒，一猜就准！那你有没有MBA学位？据说当主管没这个不行。
小 唐 （谦虚地）正在读，正在读。
琳、唐 （没话找话，几乎同时）你……？
小 唐 你先说。
小 琳 你行说。
小 唐 啊，（找话题）除了喜欢去迪厅，你平时还爱做什么？
小 琳 看书，看怎么做生意赚钱的书。
小 唐 我原来是学经济的，这方面的书不少，到时候我借些给你看。
小 琳 真的？太好了，你得教教我。
小 唐 其实经商跟做人的道理是相通的，我们这个社会将变得越来越有序，信用是成功的保障，机遇是成败的关键。
小 琳 （渐渐被小唐吸引，用一种崇敬的目光注视小唐）你真聪明。
小 唐 （也来了兴趣）人类的聪明才智相差并不大，只是有些人的潜能还开掘得不够，就多少限制了他的发展。
小 琳 有些人思维不活跃，就白白浪费了大部分的智力。
小 唐 有些人思维太活跃，尽干胆大妄为的事，结果蹲了监狱。
小 琳 没错，那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跟你讲话真有意思，才说了上句，你就把下一句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两人欣喜地对视，目光热烈而痴迷，毛姐在一边看了很着急。
毛 姐 这丫头，怎么可以盯着人家大小伙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歌 手 这就叫一见钟情，他俩正在放电，放完电就有好戏开场了。
毛 姐 什么好戏？
[歌手做了个热烈拥抱的动作。
毛 姐 不行不行，小琳这亏吃大了！女孩子家的，不含蓄点，将来在丈夫面前抬不起头。我不能眼看着小琳出事不管。（端茶过去，岔开小琳与小唐的目光，清清喉咙）嗯嗯，二位，喝水！
[琳与唐如梦方醒，不好意思地分开眼光。不一会又不约而同与彼此说话。
琳、唐 你……？啊，你先说，你先说！
[两人推让着，又忍不住笑起来，小琳笑得直捂肚皮，小唐也笑得不知说什么好。小唐看着活泼的小琳，一把拉住她的手。两人突然止住了笑声，越靠越近。毛姐在吧台密切注意两人的动态，见二人拉手了，吓得又端水壶跑过去。歌手则在一旁看热闹。
毛 姐 添水添水，添点凉水降降温！
[小琳和小唐忙松开了手。
[杨总拿了一大捧鲜花进来，他一眼看见了小琳。
杨 总 小琳小姐！
小 琳 啊，你？你怎么又来了？
杨 总 昨天的花太小，很难引起小姐的重视。瞧，今天我又去精心挑了一把，颜色好看多了吧？请你收下它！（递花给小琳）以后我天天都送花来，我要让这些美丽的鲜花打动我心中的女神！
小 唐 （自语）昨天送花，今天送花，还要天天送花？
小 琳 （接过杨总塞过来的花，不知所措地望着小唐）这……
歌 手 （忙拉走杨总）哥们，这儿可没你什么事。来，跟我来！（硬把杨拉下）
杨 总 哎哎，别拉我呀！小琳小姐，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哎……！（下）
小 琳 这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
小 唐 小琳，他是……？
小 琳 （一时不知怎么向小唐解释）他，他是一个熟人。
小 唐 熟人会天天送花给你？（怀疑地起身，严肃地）小琳，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人一多，就太吵了。我看我们之间还没有开始，就可以结束了。对不起，这是个误会！（下）
小 琳 （急得直跺脚）小唐，你听我解释嘛！（摔花）咳！
[歌手带杨上。
歌 手 明白了？今天你也该看看场合，别举着你的花跑来跑去的。
杨 总 （见小琳正拿花出气）一对鸳鸯怎么就剩下一只了？你干嘛拿我的花出气？（捡起花，掸灰）我还怎么送人啊？
歌 手 看来又没踏上这只船。
毛 姐 你们这些小孩子，谈爱又不是过家家，哪有同时踏几只船的？要是这些个船全都一起乱晃荡，（看杨，又看小琳）你还不得掉水里？
小 琳 这个小心眼，见风就是雨！
杨 总 小心眼？休了他！
歌 手 刚才还好好的，放电放得都快打雷了，怎么……？（指责杨）都是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害我错过了一场好戏！
杨 总 （陪笑）嘿嘿，小琳小姐，对不起，对不起。要不，你到我公司去挑，只要是你看上的，哪怕他有女朋友了，我也要他吹了跟你！
毛 姐 小琳，这小伙子心眼实，我看不错。他看见别人送花给你就吃醋了，这就对头了！
众 人 对头？
毛 姐 可不，他一生气呀，就证明他很在乎小琳！
杨 总 大姐分析得有理。小姐，这个人心中有你。
歌 手 （推小琳）哥们，别犯傻了，（从杨手里抢花递给小琳）快借花献佛去吧！
小 琳 （接花）这好吗？
毛 姐 眼都对上了，还问什么好不好？去，跟他说清楚，你没有脚踏几只船。
杨 总 没事，这花就借给你了！
小 琳 （举花下）对，事关名誉，我找他去！
[众人欣喜地看着门口。灯暗，转场。
四
[隔天下午，毛姐和小琳在客人中忙碌，杨总举花上。
毛 姐 （扯小琳，轻声地）又来了。
小 琳 我得打电话告诉娥姐，这里有狼，叫她别来。（悄悄打电话）娥姐，我是小琳，那个不正常的家伙又来了，你今天就别露面了吧。哎，明白，我们会当心的。
杨 总 小丫头，你的事怎么样了？
小 琳 小事一桩。无所谓啦，男人嘛，就相信眼泪，我一哭他就软了。
杨 总 有气魄，跟我到南边去发展吧？
小 琳 （故意地）真的？听说南边遍地都是金子，我好想好想去南边也！
杨 总 那明天我就带你走？
小 琳 （变脸）你是个人贩子吧？
杨 总 （慌神）别，别误会。
小 琳 （与毛姐对视，大笑）哈……
杨 总 哎，你们……
小 琳 今天喝什么？
杨 总 再不上你当了，今天我什么也不喝，我等人。
毛 姐 那您随意，要什么叫我。
小 琳 对不起，我们这没等人这个项目。您要坐着，就得付茶水费，您要愿意到门口杵着，我们可以免费提供地盘。
杨 总 杵着就杵着，我不跟你小丫头一般见识。（拂袖而下）
小 琳 呸，装得人模狗样的，什么老总？还不知道是在哪里打工没赚到钱，跑到我们情缘装款爷来了。
[小琳和毛姐到吧台说悄悄话。一茶客不耐烦地打手机上进。
小 琳 瞧，满世界的人都捧着个手机穷叫，好像多么财大气粗似的。其实在家还不定吃什么青菜萝卜叶子呢！
茶 客 （通话）姓陈的，你总算开手机了。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今天老子就在情缘酒吧等你，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今晚不来，老子就去砸你家的门！……什么，你说你不姓陈？那你干嘛拿别人的电话？……是你的电话？那你的号码是不是1397788887？……是1397788887？呸，中邪了！（气冲冲地合上手机）什么七七八八的电话？对了，再扩扩他，老子就不信找不到他！（再次拨打手机）
[不一会，伴着扩机的响声，门外走来个瘦弱的男子，茶客站起来同他招呼。
茶 客 嘿，这边！
[陈哥手包里的电话响。
陈 哥 （从包里拿出电话接听）喂喂。（对茶客）你等等，我就进来。（又出去）
茶 客 就他事多！
[茶客摇头坐下，毛姐过来。
毛 姐 先生，您的朋友喝点什么？
茶 客 他只配喝西北风，给他来杯凉白开就行了！
[毛姐回吧台。
小 琳 让我猜着了吧？装大蒜的！我可不侍候他们，我去买点零食，你照看着点。（哼着歌，经过茶客时，轻蔑地撇撇嘴，下）
[陈哥进来。
陈 哥 对不起对不起，刚从苏州赶回来，碰巧路上又堵车，电话老也打不出去。你扩我，我正好已经到了这附近。等很久了吧？
茶 客 我下午四点半就等在这里了，跟你联系不上，我就一直傻等到这个时候。我说你那七七八八的手机是不是改号了？
陈 哥 改号？（想起什么）对对，改了。我们前天就约好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茶 客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提到这个钱字，五十年代是人帮人，后来是人学人、人整人、各人顾各人，现在是人骗人，我还真不敢信谁。
陈 哥 （陪笑）你我兄弟一场，有话好好说，等会我请你吃饭。
茶 客 你还笑得出来，我可倒了血霉了！借给你的钱是我从我老婆那里偷的，你说，那笔钱你到底什么时候还我？
陈 哥 兄弟，你不要忘了，我们事先说好是合股，风险同担的。现在进货渠道出了点小麻烦，你就急成这样了，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茶 客 什么合股不合股的，那是我上了你姓陈的当。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到浙江进一笔货保证翻本，你好好的浙江不去，跑到苏州去干什么？哎，你别告诉我苏州的货比浙江好啊！
陈 哥 你看，你这个兄弟，一句话都不让我说，非把我逼到墙角里才高兴了。你听我解释嘛，我这段时间去苏州也是为了我们俩的那笔生意。我们毛纺厂倒闭前发了一批清仓货到苏州，那些货我看过，质量确实不错，现在还囤在他们的百货总公司呢。我们把它追回来，（压低声音）到时候换上浙江的商标，那不是比去浙江进货划算得多？
茶 客 （半信半疑）真有那么便宜的事？
陈 哥 咳，你就踏踏实实信我一回吧。来，喝茶！
茶 客 我得先去方便方便。（离座，下）
[杨总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拿着花进来。
杨 总 （问毛姐）小姐，你们老板到底会不会来？你打个电话帮我问问好不好？我给小费给你。
毛 姐 我们不收小费。老板今天有事，可能来不了。要不，我给您倒杯茶？
[毛端水出吧台，杨跟随其后。
杨 总 （恭维地）小姐，你的脾气最对我胃口，又温柔又善解人意，我发现你跟你们老板很像，哪个男人要是找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这些话正被陈哥听见，不由抬眼望了毛姐一下，随即愣住。毛姐也见到陈哥，愣住了。
陈 哥 是你？
杨 总 （见毛姐遇到熟人）你先招呼你的熟人，我在外边等一等没关系。（下）
毛 姐 （对陈）你？你天天在家里盯着电视看股市，今天怎么有空跑出来喝茶了？炒股赚了还是亏了？我可再没钱让你陪了。
陈 哥 我的事你别管！哎，我倒要问你，你到酒吧来干什么？
毛 姐 我下岗了，来这里再就业。
陈 哥 再就业？在这里？不行，你给我立刻回去！
毛 姐 回去？你让我和孩子喝西北风啊？
陈 哥 喝西北风也比当三陪强！
毛 姐 谁当三陪了？你胡说八道！
[茶客出来，见陈哥在与服务小姐说话，笑眯眯地跟他开玩笑。
茶 客 陈哥，看上这位大姐了？（围着毛姐不怀好意的打量）哎，眼光不错呀。
陈 哥 （见他过来，装作与毛姐不认识）哈哈，聊聊，随便聊聊。
茶 客 大姐，贵姓？
毛 姐 我姓毛。客人，请问你们是不是要结账？
茶 客 姓毛？嗯，毛大姐，在酒吧做有什么意思，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地方。
毛 姐 现在能有事做就不错了。
茶 客 大姐，看你像个下岗女工？
毛 姐 是的。
茶 客 下岗女工擦干泪，扭头走进夜总会，陪吃陪玩还陪睡，谁说三陪没地位？呸，那是万恶的旧社会！大姐，跟我们吃顿饭去怎么样？
陈 哥 （拨开茶客）你别……
茶 客 （被弄了个趔趄）我说你这人有毛病啊？她又不是你老婆，你跟我急什么？
陈 哥 （不敢跟茶客翻脸，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对了，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去吃饭了，我还得跟苏州那边打几个电话，这笔业务不盯紧点不行。要不你先回家等我的消息吧，这里的茶钱我来付。
茶 客 没饭吃了？
陈 哥 （装迷糊）没事没事，我辛苦点没关系，你休息去吧。（把茶客推向门口）
茶 客 哎，你还没把你新手机的号码告诉我呢，我怎么跟你联系啊？
陈 哥 没关系，我会及时跟你联系的。拜拜，拜拜！
茶 客 （临行不忘调戏毛姐）下岗大姐，别伤心，擦干眼泪，下回我一定请你出去，再见了！
[茶客下，陈哥轻松多了。
陈 哥 送走了一个瘟神！
毛 姐 你买手机的钱从哪来的？
陈 哥 什么手机，（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玩具手机，按一下发出一陈铃声）这是装门面的，我们厂完了，维修组也撤了，我哪有心思用那玩意儿？
毛 姐 你刚才同那个人一口一个业务的，最近你又在做什么事情？
陈 哥 看看，又来了是不是？你跟我说话干嘛老像审犯人似的？我怎么啦，我还不都是为了我们那个破家。
毛 姐 （委屈地）破家破家，那你别成家呀。一个家都养不好，哪像个大男人！
陈 哥 嘿，嘿，你还上脸了，你的事我还没说你呢！嫌我穷，没钱养你，你就跑到这酒吧做那个，好另外找个有钱人，把我这穷光蛋甩了，过富贵日子去，是不是？
毛 姐 我没这想法。
陈 哥 没这想法？那个胖老头子是谁？是个老板吧？你那点小心思就别遮遮掩掩的了，我们夫妻俩这么多年，我是看透你了。
毛 姐 看透我什么了？我哪点对不住你？
陈 哥 哦，受够了是不是？就到这灯红酒绿的地方来见世面，卖笑来了？说，你跟那个胖子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
毛 姐 （气极，打了陈哥一耳光）你！
陈 哥 （捂脸）啊？打我！（回手要打毛姐）
[小琳吃着零食上。
小 琳 住手！哎，你这人，喝多了是不是，怎么动手打人？
陈 哥 谁打她了？刚才是她打我！
小 琳 肯定是你欺负她了，她才忍无可忍打了你嘛。要是我们酒吧的服务不周到，你尽可以提意见，干嘛凶巴巴的？
陈 哥 哎，我还真就打她，怎么的？（拉毛姐）走，你跟我回家去！
小 琳 （拦住他们）毛姐是我们这里的服务员，她不能出去。
陈 哥 什么服务员，说得好听！三陪！
毛 姐 你！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跟你离婚！（冲出门外）
小 琳 什么，你们是夫妻？
陈 哥 （瞪小琳一眼，下）哼！
[小琳追下。歌手调着弦从内出，杨总捧着鲜花沮丧地上。
杨 总 人都走光了，这花又送不到她手上了！（拿着花走到歌手面前，歌手开始陶醉地弹吉他上）送给你吧。（失神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