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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干净利落的围歼(3)

战斗进展极其顺利。解放军次日即将遍布群山的30多个碉堡外壕大部占领。敌人两架飞机飞来助战,被解放军击落一架,另一架慌忙逃走,再也没敢来。新四旅七七一团和独四旅借着炮火掩护,扫除了前沿阵地密布的地雷,接近敌人五号阵地。敌人仰仗纵深工事,和猛烈的炮火配合,进行顽抗,攻击难以奏效。解放军重新调整兵力,发起猛攻。七七一团一个排冒着密集的炮火,逼近五号阵地前沿,迅速挖好单人掩体,紧紧贴在那里,分批轮流向敌阵地投掷手榴弹,给敌人重大杀伤和消耗。最后敌人不支,慌忙开来一连人换防。解放军乘机发起攻击,夺取了五号阵地。接着又攻下了三号阵地。至此,敌人全线动摇。可是,当解放军攻击敌营部和山炮阵地的时候,炮弹已经打完。二纵队王震司令员得到消息,急令通信员骑上快马,把仅有的几颗炮弹送上去。部队就用这几颗炮弹掩护步兵,摧毁了敌山炮阵地。

蟠龙镇外围敌人据点和炮阵地全部扫清后,下面就是怎样拿下蟠龙镇这个堡垒的攻坚战了。

总攻:干净利落的围歼

蟠龙镇周围有一个叫积七峁的战壕,躲在战壕里的敌整编四九九团二营,仰仗一个山炮连和山上的险要地势,顽强地阻止着解放军的攻击。

彭德怀很焦急,如果蟠龙久攻不下。被三五九旅带到绥德去的董钊、刘戡杀个回马枪,这战役就要半途而废。消灭不了李昆岗不说,这身上的棉衣还要穿下去。

他把担任主攻的总指挥王震和打援的主力旅旅长张贤约请到指挥部。

两人刚进指挥部,彭德怀收到了毛泽东打来的电报。

电报告诉彭德怀、董钊、刘戡似在绥米地区有数天停留,至少一星期才能返抵蟠龙,如能在一星期内攻克蟠龙即可保持主动,并告诉他,胡宗南已令张新率整编二十四旅一部,可能是一个团来增援蟠龙。

电报还告诉他,东北自4月初歼国民党四个团,山东4月21日歼七十二师三个旅,刘邓已克汤阴,陈谢正反攻运城,聂肖正攻正太线。

彭德怀把电报递给王震说:“我们没有资本和敌人胶着,我彭德怀的脾气是速战速决,怎么样,你们对攻蟠龙还有什么想法?”

王震和张贤约互相对望了一下,还没开口,他又说:“我们的困难是实际存在的,你们提出来我也解决不了,有困难,一点一滴地克服,不要急躁,要有耐心。”

王震说:“没拿下积玉峁,我是有点着急,不过我把毛主席的电报精神带回去,讲给战士听,发动大家群策群力打好这个攻坚战是没问题的。”

“我们新四旅一定配合二纵拿下积玉峁。”张贤约表示。

部队向敌阵地发起攻击一小时后,彭德怀见攻击没有明显奏效,他打电话对王震说;“你们发挥近战夜战的特长,改进战术,集中本身的火力,一点一点地往里突。”

王震也很着急,他重新调整了一下部署,命令部队加强对壕作业,破坏铁丝网,以便迫近外壕,进行爆破。

于是,各营、各连便派出有经验的干部战士,潜到敌人布置的雷区,做出标记,摸到铁丝网前,搭上木板,供冲击部队逾越。然后每人身带一把利斧,进入鹿砦地区,破倒尖桩,实施强行破袭,打开通路。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残酷,部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担任掩护部队攻击的小炮班副班长刘水才,当他亲眼看见自己发射的炮弹一颗颗掀翻敌人的地堡,一发发在敌群中间开花时,高兴得不能自已。突然一发敌人阵地发射的炮弹落在刘永才身旁爆炸了。罪恶的炮弹打碎了他的膝盖骨,顿时,鲜血浸透了他的棉裤,但他仍顽强地坚持战斗,挣扎着想站起来去抓他那心爱的炮架,可腿上像坠了千斤石头,动弹不得。于是,他爬着往前去,山坡上留下两道殷红的血迹。营长发现他负了重伤,立即命令卫生员用担架把他抬下去,他流着眼泪恳切地说;“营长,战斗才开始,我不能下去呀!”营长望着这名可爱的战士,眼泪纵横,硬是亲自把他绑在担架上撤下火线。

故事讲到这,不能不提到鼎鼎有名的战斗英雄郝万龙。在蟠龙战斗的第二天,他和全连的同志向敌人的纵深发起了冲锋,蓦地,从前方右侧喷出暴雨般的枪弹,许多战士中弹倒了下去。原来敌人在右边的陡壁上设了暗堡。两挺重机枪喷吐着火舌,封住了部队前进的道路。郝万龙一看,气红了眼,“刷”地拔出刺刀,装在枪上,向全班高声喊道:

“同志们,为了保卫毛主席,保卫陕甘宁,跟我来”接着,他带领全班飞快地从后侧冲了上去,他像一只猛虎扑到敌人外壕,“嚓、嚓”两下,刺倒了两个敌人。敌人被这位虎将吓坏了。郝万龙趁机跳下外壕,把手榴弹高高举起,对着碉堡大声喊道:

“缴枪不杀!”

敌人见势不妙,慌忙停止射击,回答道:“缴!缴!”可是,一会儿机枪又吼叫起来,原来有一个敌军军官在里面督战。郝万龙火冒三丈,正要扔手榴弹,突然“叭”的一声,那个当官的被一名战士打倒了,这下敌人老实了。郝万龙乘势要进碉堡,但碉堡在陡壁上,太高,跃不上去。他厉声命令敌人:

“吊我上去!”

敌人惶恐,纷纷抢着把郝万龙吊上去,外壕的敌人也簇拥着来扶他。他单人独枪上了碉堡,立即把枪对准另一个敌军官,大声吼道:

“你是什么官?叫你缴枪为什么不缴?”

敌人军官急忙举起双手,颤颤抖抖地说:

“不……不……不是什么官,是……是……副连长,我……我早要缴枪了,是连长不……不肯……”

嘟哝了半天才把一句话说完,随即鞠了个躬,又打了个立正,双手把枪捧给了郝万龙,其余敌人也都乖乖地缴了枪。

在鉴别蟠龙战斗中,郝万龙所带领的班,俘了百个俘虏,缴获了一门火箭炮、24挺机枪、20多支短枪以及许多其他战利品。

战士们不怕流血,干部们不怕牺牲。五连连长陈光荣,在率领全连指战员向积玉峁发起突击时,不幸腹部中弹,鲜血染红了棉裤,肠子都流出了体外。他硬是咬紧牙关,把肠子塞进体内用腰带扎紧伤口,爬在地上指挥部队冲击,直到部队都冲入敌阵,陈连长才团上不屈的眼睛。

就这样,解放军用自己的流血和牺牲才跃入积玉峁的第一道战壕。

指战员们从积玉峁向蟠龙突击,势如猛虎下山,刚刚下到河川,王震听说蟠龙镇上的李昆岗要跑,抓起一支卡宾枪向战士们大喝一声:“我是王震,跟我上!”

指战员们由于刚从1000多米的山上冲下来,相当疲乏,听司令员这么一喊,精神为之大振,冒着密集的弹雨朝镇中冲去。

王震在战场,看不出是高级指挥员,打起仗来他老往前沿阵地跑。有一次,在阵地上遇见教导旅炊事班送饭,他当时也饿了,上去抓起一个馍就吃,让炊事员打了一扁担,他边啃馍边揉着揍痛的屁股,说;“雷公都不打吃饭人,你不要打嘛,我是王震,王胡子。”

炊事员吓坏了,情紧赔情:“你咋不早说。”

他笑道:“我早说了,你恐怕又要忙着去给我弄好吃的,这不是更麻烦你了吗?”

在王震的带领下,第二纵队、新四旅由镇北、镇南突入蟠龙镇,这时镇里的敌人着了慌,急忙向核桃坪方向逃窜。

彭德怀在“野司”像颗钉子钉在地上,眼睛直盯着参谋在地图上用红蓝两色标出的敌我双方的态势,突然他叫了声:“张文舟!”

张文舟急忙走到他跟前。

“给一纵发电报。”张文舟刚抽出钢笔,他就口授开了:“廖、贺:攻蟠龙战斗你们不力。现敌向核桃坪方向逃窜,必须堵击,截击,追击,务求彻底消灭,如有逃脱,以你们是问。彭、习,5月4日。”他掀开衣袖看看表:“7时。”

这是拍发给第一纵队司令员贺炳炎、政委廖汉生的电报,说他们攻蟠龙不力,是指在他们的方向上,进攻迟缓。

敌人一六七旅旅长李昆岗和副旅长涂建也正给胡宗南发电报,请求派军救援。电报刚发毕,解放军战士蜂拥而至,他们两人急忙举起了双手。

战士们最关注的是,作为战斗口号提出的胡宗南的军用物资。

由于下雨,这些物资都用大雨布苫放在一个露天的坪场上,好像一座小山,又像一只趴伏地上的巨龟。战士们在未冲进镇子的时候,在山头已经看到了。

为了能得到这笔财富,他们没有往那里打枪。现在,这座小山终于成了战利品。王震告诉大家,谁都可以扛,有什么扛什么。

大家首先想到的是换季。战士当场扔下枪,扔下弹袋,扔下身上的棉衣棉裤,换起单衣来,一个个脱得一丝不挂,接着就一件、两件,三件地往身上套。

由于战事频繁,行军、作战,泥里水里,一说休息就把枪一抱,往地上一滚就呼呼大睡,极少脱衣,身上被汗水、脏污弄得一踏糊涂,虱子也很凶。他们或者是从里面往外脱着换,或者从外面脱着换,现在见了衣服如获至宝。

换完衣服,战士们又扑向枪械弹药,首先换枪,再装子弹,然后再背手榴弹。能背多少就背多少。

当拉开遮粮秣的苫布时,看到的是堆砌得如同小山似的洋面袋。

就这样,敌人的精锐部队,自命为“新生力量”的整编一六七旅被解放军全部歼灭。毙俘敌旅长李昆岗以下6700余人,缴获山炮6门,军衣4万套,面粉1.2万多袋,骡马1000多匹。我西北解放军从战场上取得这样丰裕的物资补充,还是第一次。

至此,蟠龙战役被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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