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阿曼越说越气,悲伤叹气,沉默片刻后,提笔给穆阿德写信,把武苏德及来赫姆、基扎姆部族战败的情况如实相告,并命令他带着手下骑士来见面。信中写道:请把舍伊巴妇女放掉,把穆夫里基的钱财全部归还原主。因为穆夫里基已遭安塔拉两次抢劫,一贫如洗,我将加倍给你补偿被抢去的钱财和骆驼。信末,努阿曼国王叮嘱穆阿德要善待并保护阿卜莱姑娘及其随行人员。信的最后说道:请你不要对他们的任何人有过分要求。我必将加倍偿还你的全部损失,如果这个人不能偿还你的话。
务请速来,切勿怠慢。切切!书信写就,盖章加封,交给信使,并对他说:
“速把此信送达穆阿德·叶克里卜,并带着回复速归!”
[0212]双思对策
信使接过信,策马将信送到穆阿德手中。穆阿德看过信后一惊,说道:
“好一个征服了所有部族的英雄,佳话传遍东方和西方,真可谓奇迹屡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真是奇妙,太奇妙了,令阿拉伯人和非阿拉伯人惶惑不安。我们断绝与他交往,无非是怕丢丑,因为他本是个放驼的奴隶,过去与他交战是一种耻辱,且已经对抗过像努阿曼这样的帝王。在沙场上能够征服他的人能够赢得巨大荣耀和崇高地位。”
说罢,穆阿德派人叫来金伊黛商量对策,并把努阿曼的话传达给她。穆阿德说:
“你带着舍伊巴人去见努阿曼国王,我带三千骑士迎战安塔拉,把他和族王祖海尔抓住带到努阿曼国王那里,让他俩见识一下什么叫屈辱。如果我能办到此事,努阿曼就不会驳我的面子了。”
金伊黛说:
“我只有带着基拉德家族所有的人,才能去见努阿曼,直到不再怕受到他们的折磨。”
穆阿德说:
“这是努阿曼国王在信中叮嘱我的。”
金伊黛立即做准备,翌日便带着本部族的一百名骑士,押着基拉德家族的人向着伊拉克进发了。
安塔拉的哥哥基里尔就在俘虏当中,曾备遭折磨之苦。终于在那天去伊拉克的路上得以脱逃,直奔来德姆山而去。
金伊黛出发之后,穆阿德带着三千骑士迎战安塔拉去了。
基里尔见到安塔拉,把情况一讲,安塔拉立即走去向族王祖海尔报告消息,并且说:
“族王,我最挂心的还是我的堂妹阿卜莱。我知道,我的叔叔马立克一旦到了努阿曼那里,他就会立即让阿卜莱与奥马拉成亲。”
舍布卜对安塔拉说:
“弟弟,你叔叔不会那样的。”
基里尔哭着告诉安塔拉,祖贝代人如何对待他,阿卜莱怎样受折磨。族王祖海尔说:
“骑士之王,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决计独自迎战穆阿德,活捉他。他一旦落到我的手中,我就要他放回阿卜莱和我的叔伯们;他如不同意,我就让他尸首异处,然后去见努阿曼,用青锋将他们拯救出来。”
“骑士之王,你就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吧!我们服从你的命令,听你的指挥。”
安塔拉随即投入准备工作。族王祖海尔对族人说:
“你们有所不知,前来挑战的这位骑士,是当代一名英雄。”
安塔拉说:
“族王大人,你只管放心,族人只管放心,因为我安塔拉是你们的卫士。”
一连两夜,安塔拉走出山口为族人站岗放哨。天亮之时,阿卜斯人不见安塔拉,族王也不知道安塔拉到哪里去了,便对族人说:
“我认为他不会独自出战的;他如迎战祖贝代人和穆阿德,我们应该支援他。”
族王又对儿子马利克说:“你立即带上三百名壮士去支援安塔拉。”
舍达德说:
“族王,凭安拉起誓,如果安塔拉真的独自出战,这无论如何也是错误的。我们应该像你说的那样支援他。”
族王说:
“凭安拉起誓,舍达德,毫无疑问他是独自出战了。马利克,你赶紧领兵出发!”
马利克从命领兵上路,相跟而去的有舍达德及其弟弟泽海迈。
原来安塔拉听族王说那穆阿德是什么当代英雄,心中十分生气,于是独自出战,决计与之一决高下,虽死无憾。
穆阿德率领大军越荒原,直扑立马勒谷。当他们行至离来德姆山还有一天路程时,穆阿德对手下人说:
“弟兄们,我真担心阿卜斯人已经得到了我们的消息。他们因害怕我而在山中构筑工事,坚守阵地,我们的目的难以达到。依我之见,最好我先进山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大杀一阵,当你们赶到之时,战斗已经胜利结束。”
“头领高见!”手下骑士异口同声。
穆阿德立即挑选出五十名剽悍骑士,于夜初时分出发。当他们行至夜半之时,忽听前面有行人的脚步声,穆阿德对一手下骑士说:
“上前问一问他是什么人!”
一祖贝代骑士走上前去,问道:
“你是什么人?到哪里去?”
“我是祖贝代部族人,头领派我来阿卜斯人中间探听安塔拉的消息。我回来了,有重要情况报告。”
“小子哟,你撒谎啊!我们才是祖贝代人,现在去阿卜斯人那里……”
话未说完,拔剑要与那个人拼杀。原来那是舍布卜,早已把箭搭在弓弦上,拉弓放箭,利箭穿透了那个祖贝代人的胸膛,只听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穆阿德大叫道:
“不好啦,我的骑士倒下了!把这个人杀掉!”
四名骑士一齐冲了过去。舍布卜见此情景,又射杀了一个,随后纵马逃向荒野,马蹄扬起烟尘,加上夜色,顿时踪影消失。
过了一会儿,舍布卜返回来,后面跟着一名骑士,形如大山,壮似脱缰公驼,朗声喊叫道:
“歹徒们,我就是安塔拉·本·舍达德!”
随即策马像洪水倾泻一样冲了过去,挥舞利刃,连斩两员,又是一刺,第三个也未能幸免;那第四个,则被舍布卜一箭射中心口,立即落马;仅剩一名幸存者,拨马回头去见穆阿德,高声呼喊大事不好。
穆阿德听说安塔拉出现,顿觉焦急不安,无奈箭已在弦,只得匆忙出战。
[0213]交换战俘
穆阿德纵马冲去,如大海波涛汹涌,与安塔拉厮杀,矛来剑挡,互不相让,鲜血流淌。二人一直拼杀到东方透出黎明曙光。
二人离开马背,下地进行格斗,依旧激烈异常。当穆阿德感到厌战而松懈下来时,安塔拉发现他已泪流满面,于是走上前去,双手把他抓住,高高举起,然后将他狠狠摔在地上,只摔得穆阿德几乎横竖不分,周身软瘫,把从母亲怀里吃下去的奶都吐出来了。安塔拉拿出绳索,将穆阿德五花大绑,然后把他捆在马背上。与此同时,舍布卜也将中箭落马的那个探子捆绑了起来。安塔拉说:
“胞兄,我们回山里去吧,看看情况再说。我们俘虏了穆阿德,要他释放阿卜莱及其随行人马;如若不然,我们只能把他和武苏德一道送上断头台,然后去拯救我们的族人。”
穆阿德听安塔拉这么一说,立即搭话:
“骑士之王,用不着说这种话进行威胁。阿卜莱会回到你身边的,她的钱财和你的朋伴们都会得到释放,我也会阻止我们的部族攻击你。我要成为你的奴仆,把你当作我的终生朋友,也许我将为你和努阿曼国王说和,以免他率大军前来攻打你们。”
安塔拉听后,知道这些话全是呓语,于是说:
“穆阿德,你听好!我知道你说的全是谎言,因为你并不比我离他更近。你将看到我怎样对待努阿曼。我并没有与他为敌。我之所以挥剑走向沙场,只是为了摆脱我的奴隶身份。我可以告诉你,我要征服所有与我为敌的君王和头领。”
穆阿德听安塔拉这么一说,哑然失语,知道安塔拉坚强勇敢,实力非凡。
安塔拉在荒原上走了没有多远,便听到祖贝代人的战马嘶鸣声传来,那声音响彻整个原野;因为骑士们急于追赶他们的头领穆阿德,故行进飞快。安塔拉听到马蹄声,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骑士冲了过来,便对舍布卜说:
“胞兄,你先带着俘虏走,我来抵挡这帮乌云似的大军。”
遂见大队敌军的矛头闪闪放光,欲与太阳争辉,但安塔拉并没有向阿卜斯族人求救的要求。
舍布卜带着穆阿德及另外一名俘虏走去,安塔拉则面对众敌叫阵,不料却听他们高声惊叫,震耳欲聋,因为他们看到了被杀同伴的尸体。他们眼见只有一个人抵抗,即纵马冲将过来,同时喊问道:
“坏小子,是谁把我们的人马弄成这个样子?”
安塔拉话都没回答,挥剑直冲敌群,顷刻即见数不清的首级滚落在脚下。安塔拉继续冲杀,一口气将百名骑士斩于马下。其余骑士见此光景,自信没有好结果,于是相互呼喊着,将安塔拉团团包围起来。正在这时,忽见阿卜斯骑士大军策马直驰而来,他们高声喊着:
“阿卜斯、阿德南骑士们,冲啊!”
飞驰在最前面的是舍布卜,活像一条蛇。他在路上便遇上了前来支援的阿卜斯骑士们,告诉他们说安塔拉已被敌军包围起来。阿卜斯骑士大军快马加鞭,赶至安塔拉被包围的地方,向着敌人发动猛烈进攻,个个似狮子,人人如虎,势不可挡。祖贝代骑士见自己背遭大军突袭,纷纷夺路逃生,直奔旷野而去。
阿卜斯援军击溃祖贝代骑士,获得大批战利品。族王祖海尔与安塔拉见面,相互紧紧拥抱在一起,重归于好。安塔拉感谢族王亲率援军及时赶到。族王说: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我们若不及时支援,就无从报答你对我们的恩情。”
安塔拉感谢族王善言,他们高高兴兴地一同进入山中。安塔拉平静下来之后,把穆阿德叫到面前,对他说:
“你现在立即给努阿曼国王写一封信,要他拿阿卜莱及其随行人员和她的所有钱财来把你赎回去;如若不写,我就让你尸首分家。”
穆阿德立即写信给努阿曼,信中把自己的处境如实告诉努阿曼,求国王出钱为他赎命。随后又给金伊黛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堂妹,时代生奇迹,把人们搅得不得安宁,令智者夜里不得安眠,白日不得自由行动。谁敢说这样的话有错呢?我是个愚夫,不是智者,因为我落入了一个不把死神看在眼里的骑士英雄的手里。接着,穆阿德在信中向金伊黛说明了他的处境,叮嘱她要善待基拉德家族的妇女,尤其要敬重阿卜莱及其哥哥阿慕尔、父亲马立克,对他们所受到的折磨表示歉意。信中又说:堂妹,千万不要扣留他们的钱财;如若不然,我会终生做安塔拉的阶下囚。信写就封好,交给被俘的手下一个人,让其当信使立即将信送出,并叮嘱其速去速回。
“遵命!”信使回答,随后持信策马上路急行。
信使到达希拉城,见围在城周围的部落多如蝗虫,努阿曼国王正向勇敢的骑士们赐赠礼袍。金伊黛已经到达那里,告诉国王说穆阿德已去与安塔拉交战。努阿曼国王听后对骑士们和金伊黛说:
“凭火神起誓,穆阿德去与安塔拉交战欠妥!”
就在这时,穆阿德的信使出现在努阿曼国王面前,将安塔拉的话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国王。国王一听,心急如焚,顿时陷入忧思之中,随即召集各部落头领,向他们宣读穆阿德的信。众头领一听,不禁魂飞魄散,不知如何回复,只有沉默无言。努阿曼愤怒有加,说道:
“我带着这些部落亲自去见安塔拉,包括阿卜斯部族人在内,一个人也不留下。”
宰相阿穆尔·本·努法来说:
“国王陛下,你这样行事达不到目的。因你带这么庞大的队伍,他看到之后觉得无力抵抗,就会拉出你的弟弟及其手下人,对你说:‘你赶快带着这些人离开!如若不然,我就把你弟弟及其被我俘虏的手下人全部杀掉。’你甘心用你弟弟及其手下五千人的生命换一个微不足道的、无足轻重的奴隶吗?”
“照你的意见该怎么办呢?我的相爷阁下。”
“陛下,首先要设法把俘虏解救出来,然后再按你的想法行事。依我之见,你先回安塔拉一封信,对他说:‘你要想赎回阿卜莱,就得先放回我的弟弟武苏德和所有俘虏,我随即放回阿卜莱及其同伴;你如拒绝,我就把阿卜莱的首级派人送给你,并绞死其余所有俘虏。’国王陛下,你要知道,仅仅用阿卜莱就能换回大地上的任何人。”
努阿曼一听,茅塞顿开,认为此意见很对,于是令宰相给安塔拉修书一封,派信使立即送去,坐等安塔拉的复信。
信使来到来德姆山口,守卫骑士不让信使进山,要他等候许可令下达。一卫士走去报告安塔拉,信使方才获许进山。
信使走到族王祖海尔面前,问候之后,将信递给族王。族王看过后递给安塔拉。安塔拉看完信,对信使说:
“我放掉所有俘虏,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将阿卜莱及其所有钱财一并还给我,那钱财不得少半文;如若不然,我就与他对战不止。”
信使得口信后,立即回去见努阿曼国王,如实传达安塔拉的话。努阿曼听后问:
“族王祖海尔说了什么?”
“陛下,祖海尔何许人?在那个黑奴面前,不论是祖海尔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没有什么地位,谁也答不上话。那安塔拉就是当今阿卜斯族王。”
“这个该天杀的!我一定要征服他,让他尝尝屈辱之苦。”
宰相见国王发怒,忙开口说:
“陛下,把阿卜莱还给他,将你的弟弟及其手下人赎回来,然后再设法杀掉他吧!”
努阿曼下令取出阿卜莱的全部钱财,分文不缺,包括凤冠、标带、面纱、罩衣、首饰、珠宝在内,一起交到阿卜莱的手中,立即释放基拉德家族的所有人,并对马立克说:
“老人家,带着你的女儿及其所有金银财宝、你家族的所有人回返自己的家园吧!”
马立克对拉比阿说:
“拉比阿,让我留在这里跟你们一起做俘虏吧!我不想回去朝朝暮暮面对安塔拉那张脸。”
奥马拉说:
“马立克,我们也是一样,不愿意过着那面对他的受压抑的生活。”
拉比阿说:
“奥马拉,我们将因之悲伤而死。我们都会如此,谁也难以幸免。”
说罢,他们带着钱财和妇女、孩子向着来德姆山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