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海尔一听,大吃一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如果部族中一动刀剑,部族就会分裂;如果不将齐亚德部族与基拉德家族分开,争斗就会无休无止。这时,族王望着安塔拉,当着大家的面说道:
“骑士之王,你还是带着你的家族离开这里吧!不要让我们成为人们日夜议论的话柄。因为这些人是不会放过你的,而你宁死也不肯忍受屈辱。这种斗争不会带来好的后果,你还是远离我们,想怎么行事就怎样行事吧!”
安塔拉听族王这样一说,立即答道:
“遵命!族王,我这就带着我的家族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我有能力,就收回自己的钱财,或者达不到目的而死去。”
安塔拉叹了口气,心痛不已,吟诵道:你们是堡垒,为我挡敌箭;
忽然成羽箭,直射我胸间。
我不惧屈辱,更不畏孤远;
一旦战事起,人马只等闲。
人当高贵生,即死无遗憾。安塔拉吟罢,盖斯走上前去,说:
“女奴生的野小子,你发现阿卜莱在舍伊巴人那里,而且你已经从他们那里索回了钱财,本应该到此止步了。”
安塔拉说:
“主公,这就是你的性格,从不掩饰自己的内心世界。正如你的父亲所说,我远离了你们,宿住旷野,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你们将听到我的消息,晓知我的作为,听到我如何收回我的钱财。你称我为‘女奴生的野小子’,这话除了你,谁也说不出口;如若出自他人之口,我会用这口青锋将他送入地狱。”
说罢,安塔拉吟诵道:我将远离去,一去一千年;
年行一千里,千年不回返。
丢下相赠礼,甘离你居远。
赋诗吟唱你,珍珠现世间。
恶人落户此,居者只待迁。安塔拉吟罢诗,对父亲和叔伯们说:
“回你们的帐篷去,准备行装,离开族王的这片土地,满足族王的心愿吧!”
他们立即离开大队,向自己的帐篷走去。安塔拉随口吟诵道:我将离此地,趁夜走异乡。
遇敌无畏惧,饿狮狩猎忙。
几多敌逢我,身首各一厢。
曾睹剑飞舞,似繁星闪光。
英雄挥矛刺,激战灌琼浆。
若不识我力,青锋竖前帐。
剑舞见高低,吾敌命尽丧。
若遇胆小鬼,放马信由缰;
倘敌是暴君,灭之无商量。
耳悦战马嘶,饮血何借觞?
未盼好生活,宏愿在沙场。
胯下千里驹,美名传四方:
四肢匀且健,白斑至漂亮。
随我征战久,飞奔尘烟扬;
依之踏死海,凯旋不负望。安塔拉吟罢诗,他们已经走近帐篷,忽听喊声大作,似有敌人来偷袭村庄……
[0196]险象环生
他们立即策马飞驰而去,以便探明情况。
安塔拉怒气在胸,说道:
“凭安拉起誓,他们对我们和我们的部族怀有敌意,想让我们蒙受屈辱。”
说着,安塔拉带着骑士们向帐篷群走去,他们人人手持利剑,基拉德家族的骑士英雄们跟了上去,决计与来者搏斗一场。
原来盖斯为拉比阿、奥马拉松绑之后,齐亚德部族的人便聚集起来,向着基拉德家族及安塔拉的住宅冲去。奥马拉冲进马立克家,认为自己突然出击,可望从阿卜莱那里得到什么。他的哥哥拉比阿紧跟其后,意在对盖斯采取此行动助一臂之力。冲进宅中,拉比阿看到安塔拉突袭麦里克部族时从他抢去的箱子,又看见努阿曼国王赠送的那些珍宝,全都摆放在那里,于是喊叫道:
“难道我的权利就这样轻易丧失了吗?”
然后又说:
“凭安拉起誓,这些财宝都是安塔拉从我手里抢走的呀!他还打伤了我,我的命险些丧在这个黑奴的手中!”
盖斯走去救齐亚德部族人时,身后跟着一帮壮汉,个个手握利剑,人人肩扛长矛。拉比阿对他们说:
“弟兄们,这都是我的钱财,是安塔拉在麦里克部族水井旁从我的手中抢去的。那金丝绣花靠枕是我从努阿曼国王那里带回来的。我发现这些东西都在安塔拉这里,都是在我从舍伊巴部族家园回来时的路上,安塔拉从我的手中夺去的。你们把这些东西搬到你们的族王那里去,你们每人能分到一份。趁安塔拉未到,赶快行动吧!”
那些人一进门,妇女们便大喊大叫起来。安塔拉听到喊声,立即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族王祖海尔见事态严重,骚乱之火燃起,时间又是夜幕将要降临之际,于是对他的儿子们呼喊道:
“孩子们,只有你们才能扑灭这场大火!你们快去把安塔拉与齐亚德部族人拉开,让人们平安离去;如若不然,黑灯瞎火之下一动刀剑,后果不堪设想。”
盖斯说:
“我去把齐亚德部族人弄走!”
沙斯和马利克说:
“我们去把安塔拉和基拉德家族人拉开!”
盖斯飞身上马,向基拉德家族宅院驰去。沙斯和马利克恐怕安塔拉遭遇什么不测,见他想杀掉拉比阿及其弟弟和齐亚德部族所有的人,急忙将他拉走。沙斯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你离开我那里,如同灵魂离开肉体。堂兄,凭安拉起誓,任何人到自己的末日都不能与天命对抗。事情已经结束,我们不知道事情还会闹成这个样子。你不必难过,也用不着担心,你的堂妹会跟你一道走的,你的朋伴也会跟着你走。你走到哪里,他们就会跟你到哪里。我和村上的人们都知道,我父亲已对此事感到后悔。从你这里出去的钱财,一定会回到你的手里,男男女女都会走来亲吻你的双手和双脚。”
安塔拉听沙斯这样一说,本来像发怒的雄狮一样,这时也就软了下来,说道:
“拿走拉比阿钱财,打伤拉比阿的正是我,现在这些钱财已经回到了他的手里,而我的钱财也到了他这里。”
安塔拉还说他会怎样把自己的钱财收回来,即使努阿曼国王为拉比阿提供保护。说罢,安塔拉吩咐手下人绑驼轿,手下人立即行动,扶妇女、孩子登上驼轿,准备起程。
阿尔沃招呼手下人准备起程,夜仅过一更天,妇女便登上了驼轿,男子们均已骑上马背。
拉比阿兄弟将他们的钱财从安塔拉及其叔伯家拿走之后,盖斯把拉比阿劝了回去。
基拉德家族中的妇女孩子都已登上了驼轿,踏上远行之路,无数顶驼轿闪烁着光芒,就像无数颗星星。安塔拉骑着自己的千里驹,二目闪光,炯炯有神,望着手下人说:
“堂兄堂弟们,我要奔赴伊拉克大地。天亮之时,我将告诉你们我要做什么。”
舍布卜走在马队的最前面,长长的队伍像洪流一样奔涌在大地上。他们行至夜半,安塔拉和阿尔沃率领五十名骑士离开大队,担心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安塔拉走去对他的父亲和叔叔马立克说:
“你们先带着钱财去到麦里克部族的水井旁,我这就去法札拉部族家园,就像拉比阿、奥马拉兄弟对待我们那样,我把拉比阿及其弟弟奥马拉的钱财弄来;有谁敢于阻拦我的行动,我就送他们一死。”
舍布卜说:
“凭安拉起誓,这样行事很对。不过,我有个想法,恐怕你不会采纳,因为你心中自有打算。”
安塔拉说:
“胞兄,凭安拉起誓,惟有这口青锋和这柄长矛才能除祛我的心病。我心恋希贾兹和伊拉克大地,而不是那里的动则蛮战的人们。我一定要用宝剑获取我的和他们的钱财。”
安塔拉叮嘱他们要保护好妇女,以防有人伤害她们。
黑夜过去,太阳升起在东方,照亮了大地和山岗。安塔拉稍稍休息之后,策马向着法札拉部族土地奔驰而去。安塔拉和阿尔沃及手下骑士临近牧场,看清齐亚德部族的牲口群,疾驰而去把牧奴们打倒在地,然后赶着骆驼牛羊飞快离去。安塔拉对阿尔沃说:
“先派三十名骑士把这些牲口赶走,你我率其余二十名骑士殿后阻击追兵!”
阿尔沃立即照安塔拉的命令行事,将五十名骑士分成两队,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
有幸逃回去的牧奴大声呼喊牲口遭劫,法札拉的英雄在吉迈勒率领下立刻出击。侯泽法因负伤而无法上阵,因安塔拉削下他的马头而重重跌地,前面已经提及过,故他只能派其弟弟帮助拉比阿追回自己的牲口和钱财。
吉迈勒率领六百名骑士,个个如狮似虎,人人披坚执锐,大队人马像喷涌的泉水一样追上了安塔拉、阿尔沃的手下骑士们,因为他们守护已经到手的骆驼马匹而迟行动了些时候。
安塔拉看见他们追来,心血因临战而沸腾起来,立即命令骑士们调转马头,投入战斗。仅过一个时辰,追兵便有大批骑士倒在血泊之中。阿尔沃那天战斗格外出色,杀死了法札拉部族里的数位以坚强善战而知名的大英雄。
安塔拉勇胜猛狮,专攻强汉。他高声说:
“恶人们,我们来弄些东西,不过只是为了弥补我们的损失,你们为何来追我们?阿拉伯人当中的下流者,你们的大限到了,等死吧!”
白德尔长老是位知事善断的智者。当他看到安塔拉并观察其行为之后,对手下人说:
“弟兄们,安塔拉是一位英雄豪杰,只有找死的人才与他对抗。他与齐亚德部族之间素存难以消解的敌意,谁介入他们之间的恩怨,非死即被杀。凭安拉起誓,假若我知道是安塔拉拿走了钱财,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与他发生冲突,因为他是不怕死的,即使是山崩地裂,他也毫无畏惧之意。依我之见,我们回去吧,我们不与他进行厮杀;如若不然,我们的大部分人会面临灭顶之灾。”
大多数骑士异口同声说道:
“此意见正确,无可指责。”
吉迈勒立即收起缰绳,下令手下人离开安塔拉走去。齐亚德部族人惧怕厮杀,损失三十名骑士之后,狼狈逃向自己的家园。
安塔拉、阿尔沃如愿以偿,追回了财产和牲口,为自己手下人按时回返感到高兴。当他们赶到麦里克部族家园时,见那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便在那里打尖休息。
安塔拉回顾战斗,感到十分得意,不禁诗兴大发,随口吟诵起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