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巴沙尔站在面前,拉比阿不禁惊慌失措,害怕出丑,望着侯泽法说:
“主公,这些人不是来说和的,而是来杀我们的!头领,我们是你们的客人,我们的耻辱就是你们的耻辱。现在是携手共荣的时刻了!”
拉比阿自打落脚法札拉部族家园以来,总觉得心神不安,知道自己干的坏事定会以暴露而告终。因此,他每当与侯泽法共餐对饮时,总是责备阿卜斯部族,鼓动他们对阿卜斯人发难,斥责族王祖海尔让安塔拉认祖归宗,从而使安塔拉当上了阿拉伯人的头领。
侯泽法一听拉比阿提到安塔拉,气愤烦恼之至,自鸣得意地说:
“拉比阿,你若想杀掉安塔拉及其周围的人,那就挑起我们与他们之间的一场战争。因为我在阿卜斯部族没有一个亲朋好友,我去把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贵族和平民全部给你抓来。”
拉比阿听后十分高兴,称赞侯泽法有英雄气概,认为他足以战胜阿卜斯人。智者用这样的诗句描述他们:隼向鸦问策,必定背耻锅。拉比阿竭力鼓动、称赞侯泽法,说:
“当代大英雄,你说过的话和你向你的家仆许下的诺言到哪里去了?”
拉比阿一直在用这样的话刺激侯泽法,侯泽法终于怒气大作,想与安塔拉决一雌雄。侯泽法是蒙昧的人,他想置阿卜斯人于死地,于是向手下人一声大喝,准备上战场了。他走去穿上锁子甲,拿起武器,骑上他那匹阿拉伯纯种宝马。他的那匹宝马名叫“泰富拉”,日行千里,像惊逃的羚羊一样善于奔跑。他招呼手下骑士准备战斗,不到一个时辰,大队人马列队成阵,个个铁甲裹身,人人利器在手,长矛成行,剑闪寒光。拉比阿对他们以上声大喊,然后说:
“你们面前这个黑奴来我们这里寻衅闹事,冲过去,把他制服吧!”
话音刚落,侯泽法率大队人马冲了过去,将安塔拉包围起来,他们向他投石子,发动攻击,只见马匹飞奔,烟尘四起,顷刻弥漫天空和大地。
与此同时,舍布卜已将巴沙尔托出地窖,解开手脚上的绳索。安塔拉对他说:
“舍布卜,你赶快把巴沙尔送到长寿谷去,等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快让阿尔沃的人马赶来帮助我制服这群法札拉人。”
这种情况本是安塔拉预料之中的事;倘若他不早有准备,灾难必定会降临到他的头上。
眼见对方动了杀机,安塔拉的叔伯一辈没有一个人躲闪,没有一个人迟疑,更没有一个人退却,而是个个高声呼叫,人人屹立敌前。他们眼见敌人向安塔拉扑了过来,纷纷冲上前去,朝着敌人厉声喝喊。
安塔拉刚一纵马飞驰到住宅边,便将法札拉部族的十名壮汉斩于马下。这时,安塔拉对族王祖海尔的儿子们说:
“主公们,你们离开这里,让我击退这支马队吧!”
沙斯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们不能临阵逃脱!我们不能让你独自面对危险。敢于向我们发动进攻的人,我们都会让他倒地死去!”
仅过片刻,一队骑兵从旷野朝他们冲来,为首的就是拉比阿及其兄弟们,侯泽法带领一帮法札拉骑士跟在旁边,向着安塔拉发起攻击,杀气腾腾,看上去想一举杀掉安塔拉及其伙伴。拉比阿对侯泽法说:
“兄弟,这是我预先策划好的计谋,把穆夫里基的这个奴隶弄这里来,控制在我的手中,以死对他进行威胁,他终于晓得了我的威严。他说正是他乘你在麦里克部族时袭击你,并拿走你的东西和那些钱财的,他说是安塔拉教给他说这些话的。”
侯泽法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今天就要用火烧死这些人,为你消除耻辱。我决计不给基拉德家族留下一顶帐篷,让他们断绝炊烟。”
正在这时,侯泽法的父亲白德尔长老骑马而至。白德尔长老是法札拉部族的首领,也是骑士们的头领,特为这场灾难而赶来。他高声呼喊自己的儿子,而侯泽法根本不听,手下骑士没有一个人回头,因为他们嫉妒安塔拉所表现出来的勇敢厮杀的无畏英雄气概。侯泽法率两千六百名骑士像魔鬼一样向着安塔拉及其手下骑士扑了过去,阿卜斯骑士像雄狮一样迎了上去。侯泽法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列,摇动着长矛,得意洋洋地吟诵道:我骑高头马,奴思为我邻。
此为白日梦,道与朝觐人。
挥剑杀仇敌,白德尔至亲;
消灭基家军,以悦拉氏心。
法札拉友善,施恩给他们;
不料发兵至,以怨报厚恩。
遇敌莫手软,送之化灰尘。拉比阿听侯泽法吟诗自吹自擂,贬低阿卜斯人,阴险心理有增无减,策马直驰侯泽法身旁,力促侯泽法出战,随口吟诵道:石公你真行,久闻君英名。
知我遇屈辱,助我不惜命。
当今奇勇士,剑到敌命终。
能猎林中狮,善逮天上鹰。
纵遭大军围,迎战逞英雄。
区区一黑奴,何入你眼中?
挥剑狠刺去,愈我心底病!拉比阿诗刚吟罢,法札拉的骑士们齐声呐喊着冲了过去,没有一个人落伍。他们对着阿卜斯的骑士喊道:
“喂,阿卜斯骑士们,赶忙逃跑自救吧!如若不然,等待你们的只有死亡和坟墓!我们只杀这个黑奴!另一个奴仆巴沙尔有什么用,值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来骚扰拉比阿公子?”
安塔拉听他们这样一喊,又见左右站满了他们的人马,怒火顿燃,对族王祖海尔的儿子们说:
“主公们,你们没有带着武器,不要参加厮杀,只管站在这里,静观我与这些狗东西交战,看看我的青锋是如何让他们一个个首级点地就是了。”
说罢,骑士之王像猛狮一样,跃上马背,策马飞奔,挥矛舞剑,边厮杀边吟唱道:战来你们愁,我逢战似狮。
你们像地窖,我如雨云至。
你们荒原草,我乃劲风驰。
你们罪铸成,公平谈已迟。
人多势未众,少胜多有时。安塔拉吟罢诗,策马朝着敌人的马队冲去,同时高声呐喊,顿时见烟尘腾起。安塔拉对拉比阿的行径愤怒至极,持长矛狠狠刺去,必穿甲衣而刺入肋骨;挥动青锋,必见身首分家,首级滚落在地。
侯泽法骑着他的宝马“泰富拉”冲入烟尘,扑向安塔拉。当他接近安塔拉时,便看到矛穿甲衣、剑削首级的可怕场面,不禁心惊肉跳。侯泽法见安塔拉像雄鹰一样朝自己俯冲而来时,便用矛柄向手下骑士示意,要三个骑士一起抵挡安塔拉的锋芒,而他自己则策马指向基拉德家族人当中去,用矛柄将安塔拉的叔父泽海迈戳于马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几乎断气身亡。
安塔拉见叔父倒地,立即冲了过去,呼喊着与侯泽法展开激战,剑矛相挡,铿锵作响,此喊彼叫,声震四方。拉比阿见此情景,对手下人高声喊道:
“快快助你们的首领一臂之力;如若不然,他会伤在这个黑奴手下!”
随即,拉比阿朝自己的兄弟们当中跑去,对他们说:
“冲啊!杀死这个黑奴!你们不杀他,他就会杀你们!”
侯泽法策马驰骋,择机向安塔拉猛刺一剑,安塔拉飞快一闪,侯泽法一剑刺空。安塔拉挥剑朝侯泽法刺去,本想一剑削下他的首级,但侯泽法急忙一低头,那一剑削飞了他的马头,马即失前蹄,侯泽法从马头上跌落下去,连同甲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险些被摔死。安塔拉对着他一声狮吼道:
“侯泽法,站起来,快去找你的手下人吧!如若不然,我一剑削下你的首级!”
几个法札拉的骑士立即围了过来,将侯泽法抬起,直奔家宅而去。
安塔拉身手不凡,令法札拉人胆战心惊,若无拉比阿、奥马拉兄弟相助,他们定会一败涂地,慌忙逃遁,损失不可计算。安塔拉用话语刺激他们,恐吓他们不要在阿拉伯人面前受到羞辱,经过一场激战,自觉抵挡不住阿卜斯人的凌厉攻势,他们还是怀着种种痛苦和遗憾,急急忙忙撤出了战场。
拉比阿仍然在与阿卜斯人作战,一连向三个阿卜斯骑士猛刺,第三个被刺的骑士险些丧命。
[0193]兄弟惨败
前面已经提到,安塔拉希望族王祖海尔的信得过的人和他一起来,不是为了参战,而是为安塔拉的出征情况作证。族王之子马利克、沙斯正是受父亲指派而徒手前来观战、作证的。
他们见激战开始,众多骑士朝安塔拉冲来,很为安塔拉担心,而且已知道安塔拉是冤枉的,因而立即拨马回转,以便把情况禀告族王。当他们经过长寿谷时,告诉阿尔沃的手下人马,要他们去支援安塔拉。
舍布卜已经把巴沙尔送到那里,又领着人马直奔两军交战的地方。当他们来到战场时,发现战斗进行得更加激烈,法札拉部族的骑士们放声大喊大叫,声震长天,战马飞奔,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安塔拉被团团包围,仍在奋力厮杀。阿尔沃的手下人见此情景,从左右两侧为安塔拉解围。正在围攻安塔拉的拉比阿兄弟及手下人见安塔拉的援兵已到,一阵厮杀之后,自觉抵挡不住,于是选择了逃跑之路,恐怕命送在安塔拉的手里。
安塔拉立即策马追击拉比阿,边扬鞭边吟诵道:唤声拉比阿,我来愈你心。
剑矛千里驹,组成一支军。
激战遇我者,灭顶海水浸。
谨凭主立誓,容我一禀您:
且等看青锋,欲将你血饮。安塔拉吟罢诗,呐喊着冲向拉比阿,只见他调转矛头,用矛柄朝拉比阿狠狠戳去,将拉比阿的两根肋骨戳断,拉比阿一声惨叫,跌下马背,摔在地上,险些丧命。阿尔沃立即飞身下马,跑去将拉比阿绳捆索绑。奥马拉见哥哥动弹不得,提着长矛朝安塔拉扑去,同时喊道:
“喂,好一个贱奴,敢如此对待你的主人!安拉诅咒你!看我的长矛!”
奥马拉举起长矛,正要刺安塔拉时,忽见他两臂一缩,长矛落地,随之人也跌下马去。
原来舍布卜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见他举矛欲刺向安塔拉,舍布卜搭弓放箭,一箭射中奥马拉的后背,奥马拉顿时疼痛难忍,身子一斜,跌下马背。舍布卜即刻下马,冲了过去,将奥马拉整个五花大绑起来。
此时此刻,法札拉人腹背受敌,死伤惨重。当他们知道自己无力抵抗时,相互大声喊道:
“喂,兄弟们,快逃命吧!免得死在这个巨人的剑下……逃命啊!”
法札拉人丢盔卸甲,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安塔拉英姿勃勃,充分显示了自己的实力。
安塔拉见白德尔长老的另一个儿子吉迈勒逃去,边喊边奋力追赶。那吉迈勒恐惧不安,策马跑得快如闪电,幸存的骑士亦跟之逃命。
法札拉部族长老白德尔听到喊杀声,急忙赶来,路上遇到败逃的儿子侯泽法,说道:
“倒霉的儿子啊,难道我没有对你说过不要去碰这位英雄,不要听那拉比阿的谎言?拉比阿不喜欢安塔拉,是安塔拉的嫉妒者之一。我知道并深信拉比阿冤枉了安塔拉,说的是一派谎言,干的是可耻勾当。儿子啊,凭安拉起誓,你给我带来了永久的耻辱。凭安拉起誓,这位英雄是看在我的面上,所以没有用他那口青锋要你的命!”
白德尔长老继续往前走,走到安塔拉跟前,见他已停止与法札拉人和齐亚德族人的厮杀,于是上前致意问安,然后说道:
“天房卫士,求你宽谅,我早已听说你主持公道,反对欺压,但今天我看到你的行为正好相反,因为你用宝剑结果了我们部族很多人的性命。不过,你有充分理由伤杀他们。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安拉助你战胜了嫉妒虫们和敌人,你可以返回家园与亲人相聚,安排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说罢,白德尔长老对法札拉人大声喊道:
“族人们,回自己的家去吧!”
法札拉骑士们立即从命,拨马回返,庆幸自己脱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平安摆脱那位骑士英雄的利剑和长矛的威胁。
安塔拉眼见这位高龄长老在自己面前求情,自感羞愧,罢战回返,同时命令舍布卜把拉比阿、奥马拉兄弟俩绑在马背上,开始踏上归返征途,兴高采烈地向着家园走去。
[0194]回返路上
安塔拉一行人马经过牧场,舍布卜像一条蛇一样在大队前面引路。安塔拉对阿尔沃说:
“剑公,告诉你的手下骑士,让他们把齐亚德部族的牲口及牧奴全部赶到我们的牧场里去;如果拉比阿不归还他从我的堂妹阿卜莱那里抢去的金银财宝,这些牲口和牧奴就全归我们所有了。”
阿尔沃说:
“骑士之王,这件事要听族王祖海尔的裁决。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一定会责备你在法札拉部族的行动,说你制造了两个部落之间的骚乱。侯泽法断了两根肋骨,他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他是个自高自大、喜争好斗的人。同样,族王之子盖斯看见拉比阿和奥马拉都成了俘虏,他对你的敌意也不会消隐。你不离开阿卜斯部族,另找地方落脚,这些事情都不好办。你要想从敌对者那里获取到应有的权利,找不到裁决者,找不到法官,只能依靠你手中的长矛和青锋宝剑。”
安塔拉说:
“剑公,此事过去之后,我就不与这些恶棍、小人们住在一起了。凭安拉起誓,我一定要离开故乡,荡平法札拉、舍伊巴人的家园,从拉比阿那里夺归自己的权利,即使他藏在努阿曼国王和波斯科斯鲁艾努舍尔旺的怀抱里。”
他们一路交谈,不知不觉到达了长寿谷,巴沙尔正在那里等待事情的结果。巴沙尔见他们平平安安回来,十分高兴,急忙走到安塔拉跟前,祝贺他安然无恙。他看到安塔拉的身上血迹斑斑,又看见拉比阿、奥马拉被绑在马背上从法札拉人居住的地方来到长寿谷,于是走到拉比阿面前,责斥他的所作所为,说道:
“这就是多行不义者的下场!你是自作自受,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