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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依我之见,你立即骑上骆驼前往圣城麦加,找到安塔拉后,把此事告诉他,让他安排这件事。”

艾斯阿德说:

“你说得对!就照你说的办!”

艾斯阿德随即骑上骆驼,向圣城麦加进发了。

老太太最担心的是迈伊苏尔带着族王阿卜杜·迈达尼斩杀沙斯的口谕回来。

没过几天,老太太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迈伊苏尔果然带着斩杀沙斯的口谕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而且还从族王那里带回十名族王的贴身骑士。告别时,族王阿卜杜·迈达尼叮嘱他:

“你快赶回去,把他杀掉,以报仇雪耻。如有外人干涉,你马上派差使通知我,我会立即赶到你那里,我将去捣毁他们的家园,劫回他们的女人,杀掉他们的孩子,抢光他们的钱财和奴仆。”

迈伊苏尔回来,一路上欢歌笑语,认为杀了沙斯,就一了百了,天下大吉。

回到家中,迈伊苏尔吩咐奴仆们动手宰驼杀羊,备菜备饭。

宾主亲朋吃罢饭,端上酒来,酋长及族中头面人物同饮合欢。酒过三巡,迈伊苏尔把沙斯叫到自己的面前,摇晃着杯中的残酒,以杀头威胁沙斯。

沙斯见此情景,哭了起来,泪流满面,不时叹气。迈伊苏尔对他说:

“凭拉特、欧萨起誓,你再也找不到出路了,因为你不曾对我的兄弟舍伊巴尼有丝毫怜悯之心。凭全知的安拉起誓,明天一早,你就会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与作古之人为邻了。要游牧人和文明人都以你为戒。”

老太太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一景,认为沙斯已经无救,大限就要来临。听到迈伊苏尔那几句话,更是心惊肉跳,失望万分但爱莫能助,心想:“此时此刻,若是骑士之王安塔拉忽然从天而降,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横扫千军,那该多好啊!”

天色渐晚,人们都已有些醉意,多数宾客都已分散在各个帐篷里,酋长茅胡卜也想睡觉了。迈伊苏尔也喝足了酒,他与和他在一起的人都已躺下。村子里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只有沙斯一个人,在那天夜里经受着更加强烈的煎熬,不住地哭泣,因他相信天亮之后自己就要永远离开人世。他觉得一切都完了,再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了,眼巴巴地望着天空的繁星,泪水簌簌下落到面颊上,忧伤地吟诗自慰道:

烂灿星汉高,听我一声问:

此有断肠人,谁能告其亲?

只待天色亮,命断利剑刃。

惠风拐个弯,顺经我家门;

告诉诸兄弟,沙斯要归殒。

但求救援者,助我脱囚禁。

亏待堂兄弟,原本在愚昧。

若有再生望,革面泪洗心。

但盼尘烟起,闪出骑士群;

为首安塔拉,山摇大地震。

愈我心中疾,从此做新人。

沙斯吟罢诗,只见周围一片漆黑,他静等着天降奇兵来拯救他。就在这时,一个人爬着进来,手脚并用活像狐狸……

[0115]出乎意料

那个人身穿黑袍,手脚并用爬到沙斯面前说道:

“沙斯,祝你摆脱困境,只要你默不作声,你将一无所惧,平安无事。”

说罢伸手取下沙斯的脚镣和手铐,然后说:

“跟我来,阿卜斯人!跟我到了那家,你就逃生了。”

沙斯木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他强打精神,迈步跟着那个人走去,在漆黑夜色的掩护下,走到帐篷群的尽头,进了一个宽大帐篷,一位老太太让他在帐篷当中坐下。

沙斯坐稳,心中的火也已熄灭,这才定神细看,原来救他的就是那位堪达部族的老太太——前天带着姑娘们来看他并和他对诗的那位老妇人。沙斯说:

“自由的阿拉伯妇道人家,你胆大心细,果敢自信,做了一件阿拉伯头领才能做的大事,一般自由人和奴仆们都难以做到。我回到亲人那里之后,一定要重重嘉奖你的善举。生命比金钱宝贵。”

老太太说:

“沙斯,你的一切恐惧都已解除,你要为我做的好事都应做在安塔拉身上,帮助他实现自己的美好愿望,全力促成他与阿卜莱结为百年之好,消除与他的对抗。这是安拉托付我要你完成的任务。你见到他,代我亲吻他的双手,代我向他问好。因为他保护了我们,他给我们的恩惠是无法用话语表达的。”

随后,老太太把安塔拉如何把他们的三个女儿从劫匪的魔掌中解救出来以及她丈夫去麦加找安塔拉救沙斯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老太太对沙斯说:

“正是安塔拉设法将你救出来的。我得知迈伊苏尔这个妖魔从族王阿卜杜·迈达尼那里回来时已决心把你杀掉,所以我才立即救你。我心想要通过救你而达到目的。因为我知道,你杀掉了迈伊苏尔的兄弟舍伊巴尼,因而使我的哈里斯部族的堂兄弟及堪达部族的表兄弟们蒙受了耻辱,但我却选择了救你,以便通过你帮助安塔拉实现他的愿望。”

沙斯听着,眼里流出了激动的泪水,深感自己对安塔拉不公平,心想:“这些都是安塔拉为我做的善事啊!他是一个女奴的儿子,我怎好与他为敌呢!沙斯啊,沙斯,你是一个高贵的自由女人所生,要珍视自己的门第……”

沙斯正沉思时,老太太端来饭菜,沙斯这才饱餐一顿,几天来的饥饿得以消除。随即,老太太取来女人的服饰给沙斯穿戴在身上,让他与自己的几个姑娘坐在一起,以防天亮时有人认出他……

黑夜过去,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迈伊苏尔从酒醉中苏醒过来,将酒友们一一叫醒,又叫来乐女歌伎,让她们开始弹奏竖琴、击打铃鼓。部族里的头面人物都来到了,坐在那个地方把盏交杯,舞女们在乐声中翩翩起舞,宾主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里。

突然间,迈伊苏尔想起了沙斯,于是命令手下人将沙斯带到众人面前。负责看管俘虏的奴仆走去带沙斯,发现人不见了,禁不住惊叫道:

“糟啦!”他们急忙向主人迈伊苏尔报告说,“主公,那个阿卜斯俘虏逃走啦,踪迹全无!”

迈伊苏尔一听,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气得差点儿昏迷过去。他说:

“凭拉特和欧萨起誓,如果他真的逃往荒原,我一定要把他抓回来杀掉!”

随即命令骑士们立刻上马出发,四下搜索。骑士们分头行动,搜查了整整一个白天,回来报告说没有发现沙斯的任何踪影。迈伊苏尔一听,急得频频批打自己的面颊,把臼齿打掉了,宾客们见此情景,无不惊惶,议论纷纷。迈伊苏尔说:

“天哪,我兄弟的血白流啦!我们的耻辱永久难以消除了!”

随他去见族王的人面魔鬼舍里德说:

“主公大人,你的这个死对头连这个村庄都没走出去,一定藏在一顶帐篷里了。依奴之见,请求酋长茅胡卜同意,我们对所有帐篷进行搜查,定能搜到那个俘虏。搜查时,你要带上女人,让她们进入帐篷,令妇女、姑娘们全部摘下面纱,这样就一定能够达到目的。”

迈伊苏尔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于是派人去请示茅胡卜,酋长听后表示同意搜查。

天色大亮,他们开始搜查。舍里德对迈伊苏尔说:

“你要亲自搜查帐篷房舍,让女人去检查妇女和姑娘,让男仆女婢也参加搜查行动,不管坐的站的、男的女的,一律要查看一遍,一个也不放过。”

随后,舍里德派人把住村头各个出口,对每个进出的人都要严加检查。他对手下人说:

“不管是自由人还是奴隶,不论高低贵贱,一个不能放过,都要仔细查看。我真担心本部族人将那个俘虏夹在他们中间悄悄带往荒野。到那时,我们的一切努力也就白费了。”

迈伊苏尔对舍里德说:

“你看着办吧!祝你成功!”

随即,他们开始了大规模的搜查行动。

堪达姑娘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心急如焚,忧虑满怀,恐怕事情败露,大祸临头。她走去把情况告诉了沙斯。

沙斯一听搜查的消息,魂飞魄散,自信必死。他对老太太说:

“事态如此危险,如何是好呢?”

老太太说:

“你只管放心,不要害怕,我自有办法。我要全力救你,即使阿德人和赛姆德人要你,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他们。不过,你只能依靠万能的主;只有安拉才能让你如愿以偿。”

老太太思考片刻,走去拿了一个大锅,加满水,放在灶上,又往里扔了些只有高明医生才认识的草药,然后点上火,煮了起来……

[0116]老妪妙计

点上火,煮了一个时辰,老太太走去把沙斯叫到药锅旁边,让他坐在自己的面前,而沙斯完全听从老太太的安排,一句话也不说。

老太太把沙斯的衣服脱下来,将锅里的药水倒在沙斯的身上,让药水从头流到脚跟,同时叮嘱沙斯:

“小伙子,要坚持住,用药水擦遍你的周身。”

沙斯一一照办。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又将锅里剩下的药水洒在他的身上,沙斯则再次用药水擦全身。一番忙碌之后,沙斯全身变成了黑色,与黑人母亲生的儿子一模一样。药水晾干之后,老太太又给沙斯身上涂抹了一层油,顷刻间,沙斯的皮肤闪着亮光,如同价值昂贵的黑色檀香木。随即老太太给沙斯穿上一身奴隶服装,把一根棍子递到他的手中,将他托付给奴仆们,吩咐他们把她的牲畜赶往牧场。

沙斯跟着奴仆们,赶着骆驼牛羊走去,谁也认不出哪个人是沙斯。老太太让沙斯用棍子赶着牲畜,他们一直来到旷野。老太太看到他们拐入谷地后,主动跟过去和奴仆们说:

“凭渗渗泉和天房起誓,我做出了一件前人不曾做过的事情,大英雄啊,我为你祝福。我希望胡伯勒让我实现自己的心愿,让我亲手抓住这个夺去我儿子生命的阿卜斯人;正是他夺去了我的堂兄弟舍伊巴尼的生命;只有抓住他,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愈合我心上的创伤……”

老太太一阵呓语过后,继续跟着奴仆们走去,没有一个骑士阻拦她,舍里德反倒对她说:

“那个敌人就要出现了,定会被我们抓住!”

说罢,舍里德离开她回返。老太太自感平安无事了。

老太太保护着沙斯一直来到牧场,离村庄已经很远,她对沙斯说:

“公子,危险的地方已经过去,我们来到了安全地带,你就顺着这个方向到圣城天房去吧!见到安塔拉,代我向他问好,就说堪达部族老太太感谢他这位大英雄。”

沙斯连声为老太太祈祷祝福,然后向着天房方向走去。

沙斯越旷野穿山岭,步行了三天三夜,第四天走到傍晚时,已经感到精疲力竭,想睡上一觉。他又不习惯长途徒步跋涉,尤其是当时的族王家公子,更是吃不惯苦,而且心想即使马队追赶他,也难以追上他,于是躺在沙土地上进入梦乡,睡得像死人一样。

沙斯一觉醒来,夜已过了大半,站起来继续穿荒野越山丘,直到走得疲惫不堪,自以为已经摆脱了灾难。就在沙斯沉思之时,忽见十名骑士策马急驰而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0117]绝处逢生

一个身材高、脑袋大的骑士离鞍下马,走到沙斯跟前,仔细打量他的面孔,然后惊叫道:

“凭安拉起誓,兄弟们,我们抓住了……就是这个盗贼每天夜里围着我们的房子转,正是他昨夜趁我们熟睡之机偷了我的马!”

原来这群骑士是来阳部族人。他们有位头领,名叫哈萨尼。他们之所以能在这个地方遇上沙斯,原因在于他出来追捕那个盗马贼。那盗马贼是个惯偷魔鬼,前两天夜里偷了哈萨尼的马,于是哈萨尼带领九个伙伴捉拿盗马贼。他们正在山间捉贼,碰巧遇到了沙斯,误以为沙斯就是他们要捉的那个盗马贼。

哈萨尼走上前去,一手抓住沙斯,说道:

“可恶的黑奴,我一定要让你尝尝苦头。你偷了我的马还不满足,还要偷点儿别的东西吗?凭安拉起誓,我一定要像宰骆驼一样把你宰掉!你说,你把黑夜里偷的我那匹马弄到哪里去啦?”

沙斯一听,如坠五里云雾,眼前一片漆黑,自感厌生,必死不可,忙说道:

“阿拉伯头人,凭安拉起誓,我既不盗,也不是贼,更不是骗子。你杀了我会后悔的,也会错过了一次做善事的良机。你有所不知,我是阿卜斯、阿德南部族族王祖海尔的长子,如今遭了磨难,幸得贵人相助,才保住了一条命。”

随后,沙斯把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向哈萨尼讲了一遍,末了说:

“我在荒原山丘间遇到了你们,我愿意用金钱赎身,任凭你们提出要求。”

这时,一个中等身材的骑士手握宝剑走上前来,说:

“高贵的阿拉伯人啊,我如愿以偿了!”

随后朝沙斯的肩上猛抽一剑,险些结束沙斯的性命,接着又抽了几剑,将沙斯打昏过去。其余骑士责问道:

“你为什么这样狠呢?”

那骑士说:

“正是他的父亲杀死了我的父亲,使我成了孤儿。如今安拉赐予我报仇雪耻机会。我离家很近,你们把我手中的东西全部拿去,让我们痛痛快快出出心里的气吧!”

沙斯心想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正在这时,忽见一群野兽在旷野上惊惶奔跑,有一个人正在后面快跑猛追。片刻过去,后面出现了一位骑士,体壮如山,披坚执锐,骑着一匹黑马,奔驰快如离弦之箭。与这位骑士并驾齐驱的另外一个人骑着一匹阿拉伯纯种马,奔跑之快赛过风。

来阳骑士见那个人像乌云一样向他们压来,两脚几乎擦地,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那个人的身上,一时感到疑惑不解,议论说:

“这个人不像人,倒像个魔鬼!你瞧呀,他的坐骑之快赛过风。”

沙斯定睛一看,认出那是舍布卜,紧跟其后的就是战场雄狮安塔拉。沙斯一认出是他俩,高兴得心花怒放,大声喊道:

“舍布卜,快来救我,我是沙斯·本·祖海尔!要不是你们及时来到,我的命必休矣!我一定会死在这帮坏蛋的手里!”

舍布卜听到喊声,立即向着那帮骑士一声大喝,继而搭弓放箭,同时对他们说:

“恶徒们,放开我们的公子沙斯,免得你们命丧在我的箭下,身首分家。”

舍布卜又急忙呼唤安塔拉说:

“胞弟,你胜利了。安拉给你安排了近路,免去了你的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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