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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们回答说:

“我们要么杀死这个私生子黑奴,要么把他赶跑,免得我们经常受到他的威胁。”

祖海尔说:

“你们要杀死他,我是不会答应的。因为他住进了我们的村,吃我们的饭,即使他是个陌生的异乡人,我们也不能伤害他。至于你们想把他赶跑,这件事情要听他父亲舍达德的意见。”

所有这些事情发生时,族王之子马利克就站在父亲面前。每当他想说话时,便会发现厌恶安塔拉的人多于喜欢安塔拉的人。

所有这些事情发生时,安塔拉把人们的话都记在心里,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假若他生他们的气,要离开他们,恐怕他的心不忍远离他们,因为他深深爱着堂妹阿卜莱。他心里明白,他不能离开她,他的心热烈地爱着她。假如他拔剑出鞘杀掉他们,以解心头之恨,那样他也就没有颜面回村庄去了,更无脸面去见阿卜莱。因此,他只有忍耐,为了意中人,只得忍气吞声。

[0043]唤父裁决

族王派人去唤舍达德。舍达德来到族王祖海尔面前,族王对他说:

“舍达德,你瞧这些人,他们要合伙杀你的奴隶,他们要干一种不光彩的事了。这件事情由你来处理,你给裁决一下,我来为你作证。你们当中有谁侵犯了安塔拉,那便是与我为敌,我就要跟他算账。”

舍达德说:

“族王大人,我该说什么呢?凭安拉起誓,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至于我的同胞兄弟,我又不能得罪他。这孩子不应该挨打,我也不能打他。他现在自认为是一名骑士,确实也有力量。剩下的事,就只能赶走他,让他走远点儿,让他去放骆驼,禁止他与英雄们碰面,不许他吟诗,不许他像阿拉伯英雄们那样说话,取下他身上的粗毛服,消除他头脑中的愚昧。”

祖海尔说:

“舍达德,你就把他叫过来,让他听我说几句话,你也当着我的面为他规定几条,当面把这件事裁定。”

当时,安塔拉骑着那匹宝马,手握青锋宝剑,在离他们老远的地方,只见他就像一只雄鹰。

听到喊声,安塔拉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当着族王的面亲吻父亲的双手,止不住两行热泪潸然下落,征服英雄和巨人的亲情亦征服了安塔拉。

安塔拉自感为亲情征服,只有靠泪水援助,因为面对亲人痛哭可以消除内心的惆怅,正如诗人所云:

潸然泪如雨,足消心中烦。

胸间爱火熄,心火复旺燃;

唤声朋友啊,毋需你支援;

只凭泪畅流,直泻到腮边。

舍达德听过族王祖海尔的那番话,对安塔拉说:

“你这个该死的恶奴,你的这种行为带来的恶果,你听到了吗?你还是回去放你的骆驼吧!如若不然,我就把你杀死,让你与土地做伴去!”

安塔拉听父亲这样一说,回答道:

“主公大人,任凭你随意处置我。奴隶的事,当然要由主人进行裁决。打今日起,我完全服从主公的命令,竭尽全力效劳主公,好好牧放骆驼,保护主人的财产,不再骑马,不再和英雄动宝剑,不再吟诗,即使与胆小鬼们一道丧生。”

在场的人都为安塔拉作证,祖海尔亦是证人之一。

燃烧起来的战火熄灭了。与安塔拉为敌者及嫉妒者无不咒骂安塔拉。最为幸灾乐祸的是奥马拉和拉比阿·本·齐亚德。

片刻后,族王祖海尔说:

“堂兄弟们,现在你们开始为战斗做准备吧!你们要从今天准备到明天,直到我率领你们去扫荡那些破坏你们家园、残害你们的孩子、掠夺你们财产的来犯者的家园!”

在场者听族王这么一说,个个热情勃发,人人摩拳擦掌,纷纷问:

“您从哪里得知有人来进犯我们?敢于侵犯我们的究竟是哪位王公、英雄?我们是阿卜斯部族人,我们敢于抵挡各路人马,不管他们是些什么骑士英雄。”

祖海尔把塔伊部族及那个外号为“饮血鬼”的哈泽莱纠集人马的消息告诉了他们。祖海尔对他们说:

“堂兄弟们,我会依靠谁呢?你们知道,塔伊部族是阿拉伯人身上的恶疾,有一伙阿拉伯游牧人和骑士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之中。‘饮血鬼’的女儿邬姆梅是大家闺秀,安塔拉杀死了她的丈夫纳基德·本·吉拉哈,这便是他们纠集人马攻打我们的原因所在。我决计带领你们去与他们拼杀,袭击他们的家园。你们今夜就要作好启程准备。”

大家一听,异口同声回答道:

“遵命!”

众人散去,分头转告自己的朋伴及不在场的人。

安塔拉知道他们不需要他,便走去见自己的母亲泽比白。来到母亲面前,发现母亲的眼都哭红了,深为儿子受到的伤害感到难过。他对母亲说:

“别难过了,母亲。凭渗渗泉和易卜拉欣立足处起誓,我一定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齐亚德家族如何行动,我一定要娶阿卜莱为妻,击败敌人和嫉妒者。我将用这口青锋宝剑实现自己的愿望。”

母亲对他说:

“阿卜莱嘛,她是你的,无论如何,别人也得不到她。今天,你们男人忙于拼杀时,家里只剩下女人们,我看到阿卜莱在暗暗流泪,她是为你遭别人刁难而痛哭悲伤的。她对我说:‘你让安塔拉放心吧!我不会忘记他的恩情,也不会服从我父亲的意志,我会让安塔拉如愿以偿的,哪怕我面对着父亲的宝剑。’”

听母亲这样一说,安塔拉心花怒放,如同成语所云:

只要心上人欢悦,不在乎他人发怒。

[0044]率部出征

次日清晨,阳光照亮大地,安塔拉吩咐兄弟们赶着骆驼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牧场走去。大地上人流涌动如风拂海面,刀剑闪着耀眼的寒光,腾起层层波浪。日近中天,人们几乎都走出了家门。

族王祖海尔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只见他就像一头勇猛的雄狮,披坚执锐,头顶上空飘着鹰图大旗,身后跟着乌云似的雄壮队伍。

族王祖海尔眼见刀剑闪光,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不过,他带着这么大的队伍,担心因行动迟缓而导致敌人先冲入自己的村庄,使乡亲们受到伤害,故让儿子沙斯率五百彪形骑士留守村庄;因有弟弟盖斯相助,加之盖斯有胆有谋,更为沙斯增添了勇气和力量。祖海尔还安排舍达德及其弟弟马立克和泽海迈·贾瓦德留在村庄保护妇女和孩子。

大队人马足有五千骑士,由族王祖海尔亲自率领,向着敌人的住地进发了。刹那间,荒原上遍布英雄,个个骑着纯种宝马,人人良弓剑矛在握,精神抖擞,英姿勃勃。

族王祖海尔的大队人马踏上了征程,那塔伊部落的情况如何呢?

塔伊部落的八千骑兵已经离开家园,踏上了征程,他们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人人身披甲胄,手持利剑长矛。

族王祖海尔精明干练,经验丰富,料事八九不离十。但是,由于荒野无路处处路,阿卜斯部族的骑士与塔伊部族的骑士走的不是一条路,也因为塔伊部族的骑士出发很早,故在阿卜斯部族的骑士刚出发不久,塔伊人便于一早开到了阿卜斯部族的集居地。

牧人们看见异部族大队人马布满了荒野大地,便急急忙忙把牲畜赶回家去。他们回到村里,高声喊叫着塔伊部族的骑士来了。留在村中的英雄和头领们听到喊声,立即行动起来。沙斯及其兄弟盖斯飞身上马,骑士们纷纷走了出来,开始编排队列,升起旗子,准备战斗厮杀,以保护妇女和孩子。

基拉德家族的英雄们上马出征,走在最前面的是舍达德及其弟弟马立克、泽海迈·贾瓦德。

他们刚刚离开村庄,便见塔伊部族的马队从四面八方而来,烟尘飞扬,遮天蔽日,大地颤抖。

盖斯眼见此情此景,对弟兄们说:

“凭安拉起誓,父亲离村时机欠佳,我们只有以剑矛拼杀,方才能救我们自己;如若不然,他们必将把我们的财产抢走,让我们的妇女在所有阿拉伯人面前丢人现眼。”

说罢,手下英雄们立即摩拳擦掌,准备投入战斗。

安塔拉看到英雄们不畏艰险走上前去,心中十分高兴。他说:

“凭安拉起誓,今天,我一定要实现我的愿望!”

随即,安塔拉走到哥哥舍布卜身边,问哥哥:

“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舍布卜说:

“你只要听我的,你就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既可获得高贵门第,又能跻身于阿拉伯头领行列。假若你今天得不到你所理想的一切,那么,你将仍然挣脱不掉奴隶的身份。”

安塔拉说:

“哥哥,我听你的。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做才好?”

舍布卜说:

“依哥之见,你先赶一群骆驼到丘山中去,一直等在那里,看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弟弟,你知道,我们的伙伴们已经无能为力了,他们很需要你。你父亲不答应你认祖归宗的要求,你就不要上马!你父亲不承认你是他的骨肉,你就不要挥矛出战,你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地坐山观虎斗。如果你父亲问你为何不出战,你就对他说:‘主公,我是一名奴隶。照惯例,一个奴隶是不能与阿拉伯头领对抗厮杀的。昨天,主公就不让我骑马出战去对抗阿拉伯头领。我不能违抗主公的命令,也不能脱下为主公效力的奴隶衣。我在主公面前,只能是一个听从命令的奴隶。’”

[0045]妙计生辉

听哥哥一番指点,安塔拉觉得舍布卜的意见正确无比,因而心中十分高兴,于是拿起鞭子,赶着一群骆驼,向丘山走去。

来到丘山间,安塔拉站在一个小山包上,舍布卜给他牵着那匹宝马,他将笼头、武器和那把青锋宝剑挂在马鞍上。

安塔拉拿起长矛,扛在肩上。

太阳升起时,塔伊部族与阿卜斯部族之间开战了。舍布卜对安塔拉说:

“弟弟,今天属于你,你的心情将快乐无比。”

塔伊部族骑士像乌云一般涌来,阿卜斯骑士奋起抵抗,大地在脚下颤动,烟尘腾空而起,鲜血染红了黄沙。

敌人得知族王祖海尔不在营中,便从四面八方包围阿卜斯部族,挥舞着长矛和利剑向他们冲去。阿卜斯人沉着冷静,视死如归。他们的声音减弱了,他们心中的忧虑多了起来。敌人兵多武器多,阿卜斯人难以招架,勇敢者坚忍不拔,高贵者英勇不屈,低劣者趁机逃亡。两军交战,只杀得天昏地暗,烟尘遮天蔽日,双方的喊话中断,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令闻者心惊肉跳。

阿卜斯人抵挡不住,纷纷躲入帐篷里。族王的儿子盖斯负了伤,他和他的手下人都满怀忧郁之情。

阿卜斯人把自己的肩膀交给了敌人,任凭敌人击打,他们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尘烟在帐篷之间飞舞,许多人死在牲口的蹄子下。姑娘们走出家门,摘掉面纱,披头散发,高声喊叫着骑士英雄的名字,呼吁他们出战厮杀。然而骑士们既不听她们的呼喊,也不回应,他们宁可屈辱而生,也决不肯为抵抗敌人而献身。在他们之间响起了逃散的败退的号角。

这时,阿卜莱的父亲马立克的身上已有两个伤口,狼狈不堪,对哥哥舍达德说:

“哥哥,你的奴隶安塔拉在哪里?在这样不吉利的日子,他为什么没有来?”

舍达德听弟弟这样一问,回答道:

“马立克呀,你没有为我们安排与安塔拉共事的条件啊!你就不要问这方面的事了!凭伟大的安拉起誓,假若今天有安塔拉参加这场战斗,情况就不会是这样了。”

舍达德转脸望去,发现安塔拉站在一个小山包上,正笑着观看阿卜斯部族骑士们被击败的场面,而且舍布卜就在他的身旁,正和着笛声起舞。舍达德随即策马疾驰到安塔拉面前,马立克也跟着赶到那里。舍达德高声喊道:

“你这个恶奴才,难道你没有看见阿卜斯人所遭受的灾难和伤害?莫非你没有看到敌人来攻击他们?”

安塔拉说:

“我不过是个奴隶,在阿卜斯部族那里没有任何分量和价值。我只想独自生活或收一收战利品。哪位主人收留我,我就为哪位主人效劳,我会按照主人的要求,给主人送奶油,以免受侮辱和被卖掉。”

说罢,安塔拉赶着骆驼走开,离开了他的父亲和叔叔。

见此情景,舍达德大怒,冲着安塔拉大喊,而安塔拉无动于衷,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舍达德说:

“你这个野小子,为什么不关心我们一下?野小子,难道你疯啦?或者没有眼睛?”

安塔拉说:

“主公啊,您要我怎样呢?难道阿拉伯头领还会从奴隶那里求得什么吗?”

舍达德一听,更加生气,但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怒容,说:

“你坚韧,有能力。我知道你对我们心存怨气,我们也很使你生气。不过,你要和我们一道抗击敌人才是。你进攻吧!从今以后,你就是自由人了!”

安塔拉说:

“主公,你曾立下誓言,不再让我骑马参战、厮杀。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男子汉,更不是什么骑士英雄,仍然是个放骆驼的奴隶。人们说三道四,我的心难以平静。谁占有了我,我就是谁的奴隶,我就像一介草民一样生活在主人限定的圈子里。”

舍达德说:

“你不能这样行事!我很需要你,你就骑上宝马,和我们一起战斗厮杀吧!我让你入我门第。”

安塔拉说:

“主公,我不明白这话。我不明白门第会怎样。主公,我对此一无所知。”

舍达德说:

“我承认你是我的儿子,为我所生。”

阿卜莱的父亲马立克走上前去,对安塔拉说:

“贤侄儿,和我们一起抗拒这些敌人吧!我们已让你认祖归宗了!你就救救你的部族,使族人免遭折磨吧!”

安塔拉说:

“主公,我自认为自己是最低贱的奴隶,自信自己在你们那里没有任何分量和价值。我希望我成为一个被敌人庇护的人。他们一定会把我抓去,到那时,我将让你们知道谁是得便宜的人,也让你们晓得我想和你们怎样。”

马立克惊诧不已,说道:

“你究竟是怎么啦?骑士之王,你就回来和我们一起战斗吧!”

正当安塔拉与其父舍达德、叔父马立克谈话时,也门马队闯入了阿卜斯部族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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