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快到额娘身边来,回府几天你一直闷闷的,也听馨瞳说说笑话,乐上一乐。”
馨瞳连忙起身行了一 礼,“雨棠姐姐,哦,不,馨瞳应该尊称一声少福晋的,从前不知少福晋的身份,多有得罪,还望少福晋恕罪。”一句话连消带打,无疑让满屋子的人都觉得雨棠小气。庄福晋拉过雨棠的手,“额娘瞧着馨瞳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听说霁月在南边同她有些误会,你是做主子的人,回去也该同她说说,日后也好相处。”“是,媳妇知道了。”
庄福晋言下之意,便是说馨瞳要在府中久居了,雨棠如今这样被动的情状,十分庆幸自己未说出怀孕之事。
傅恒靠近雨棠身后,搂住她的双肩,对庄福晋道:“额娘,你看棠儿,与我分开了半月,身子倒不似先前瘦削了。”庄福晋仔细端详了片刻,“嗯,小脸确实润了些,这样啊正好,先前就是太瘦了,跟美人风筝似的。”
馨瞳巧言逢迎,“少福晋正是对傅大哥放心呢,这呀叫心宽体胖!”一句话逗的庄福晋极乐,“瞧瞧这孩子,就是会说话。”
雨棠尴尬一笑,“我一来你们就笑话我,可见额娘府上的饭不容易吃。”庄福晋一听更乐,将她的手拉的更近,“额娘巴不得你每天过来,养的白白胖胖才好,身子养好了才能早点让额娘抱孙子!”她低低别过头,正遇上傅恒直视着她的眼,好消息憋了许久才强自忍下,心中默默抱歉,对不起,等到时机成熟,一定让你们知道。
傅恒见她害羞,便打岔道:“额娘,还未给馨瞳安置下榻之处,您拿个主意吧。”庄福晋瞧着馨瞳一张小脸,默了片刻道:“就竹息馆,雨棠,你觉得如何?”“竹息馆,位于两府之间的温泉馆附近,地方清幽,很不错。”像吃了粒定心丸,额娘将万馨瞳安排在竹息馆,可见对她也并不十分热络,反有偏帮自己的意思。
一顿饭吃的极平常,李荣保一惯是副大家长的模样,并未多与馨瞳寒暄,只当是府上新添了个陪夫人的小丫头。因饭菜多为荤腥,雨棠便借故早早离席,独自步入迎风的长廊上透气。
从知道腹中藏了个新生命开始,雨棠的性子平和安静了许多,就这样凭栏而立,也成了十分惬意的事。身后忽然而至的暖气令她一愣,近在咫尺的亲密尺度使她有些不适,不觉退后了半步,“是你,怎么不陪阿玛额娘用完膳。”并非疑问的语气,而是夕阳下的呢喃。
“你胃口不好,是不舒服么?”
雨棠面对他的问题,言辞有些闪烁,“没,没有,只是最近哥哥在研习厨艺,吃的肥腻了些。”傅恒直视着她的眸子,“哦?陆兄最近过的倒是颇有情趣啊。”雨棠想起江南之事,便不想搭理他,“我累了,想回房休息,傅中堂请自便!”
傅恒知她还未消气,厚着脸皮拢住她的手,“那一起回去!”全然不顾雨棠反对,便拖着她的手一路回房,小院前的霁月看的眼睛瞪的老大,“福,福晋,少爷……”傅恒睨了她一眼,“该干嘛干嘛去!”“是!”心里却打着鼓,少爷这样粗鲁,主子和小主子不会出事吧,老天保佑。
他猛地扣上房门,雨棠气势便有些弱了,蜷缩在门边,“你干什么!放开我!”傅恒慢慢贴近她,继而一笑。
“你,你笑什么?”
傅恒拢住她的一双手,轻轻将她带至小桌旁坐下,又俯下身为她斟茶,半蹲着递向她,“夫人请喝茶!”雨棠赌气转过身,“中堂不必如此,妾身受不起。”他又转了面奉上茶,“上次的事,是为夫错了,夫人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恩?”
雨棠甚是不屑地瞧了他一眼,虽气恼,可想到腹中的孩儿,便无法硬起心肠,接下茶水摆在一旁。
傅恒见她如此,便欣欣然起身,“既如此,时候也不早了,夫人请就寝吧!”
言罢一把将雨棠抱起,走向床榻。看着他满面春风,雨棠心里却打着鼓,两人虽已行过夫妻之礼,她却半点印象也无,到时岂非手足无措,让他小瞧了?何况如今自己有孕在身,正是胎像未稳的时候,哥哥也未同她说过可否房事。
刚落榻,她便身子僵直,傅恒极为体贴地轻抚上其脚踝,她却一惊,“你干嘛?”“伺候夫人就寝啊,难道夫人不脱鞋袜吗?”雨棠警惕道:“我自己来!”刚一俯下身,纤细的脖颈便被傅恒扣住,温软的唇瓣相贴,身上便似电流过境般失去了抵抗力,待想起什么,方猛地用力推开他,“不行!”
“为什么,夫人?”
雨棠结巴道:“我,我还没说要原谅你。咱们的账还没算清呢!馨瞳是怎么回事?”提及馨瞳,傅恒便失了兴致,“我们在一起,非要说起别人吗?”
“她是别人吗?你都将她带回府来了,现在人就在竹息馆呢!”傅恒一路奔波,今日本想好好哄哄她,她却不依不饶,便觉有些累了,“棠儿,你公平一点好不好,她于我有恩,我将她接回府中照顾只是心存愧疚,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心眼了。”
雨棠气急:“我小心眼!她对你有恩,她落落大方!你去找她好了!”一面说,一面将榻上的枕头被褥甩向他。傅恒叹气,无奈道:“好,我去了,你一个人好好睡吧!”
“岂有此理!”雨棠气的不轻,越想越伤感,“从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越发没有耐心了,竟真去找她了,我瓜尔佳雨棠若是再原谅你,我,我就,我就是头猪!”霁月见情况不妙,原想来安慰她,听到此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雨棠见自己这样邋遢的模样被她撞见,一时尴尬非常,“不许笑!你们家少爷都去找那位新宠万姑娘了,还不赶紧巴结着去,指不定能拿多少好处呢!”霁月立时止住了笑,“主子,奴婢原不是那种没心肝的人,既跟定了主子您,便是一辈子的事。您且别生气,当心身子,奴婢方才着意瞧了,少爷并不是往竹息馆的方向去的。”
“当真?”
“千真万确!”霁月又哄了她一会,方安心入睡。守在床边,心里想着:难怪陆少爷说怀孕的女人脾气变幻莫测,今儿可算见识了。那个万馨瞳如今在府中长久地住下了,往后这日子该如何应对才好。
次日天还未大亮,宫中便来了口谕,皇后娘娘即将临盆,懿旨诏庄福晋,雨棠即刻入宫伴驾。雨棠睡梦中被惊喜,灵台却极清明,“荣姐姐素来是有分寸的人,此刻破例诏我等入宫,必是心中有所不安的缘故,月儿!马上去客房把哥哥叫醒,让他随我一道入宫!”
接到圣旨后,府内火把四起,人心惶惶,庄福晋也慌了神,顾不上许多,只穿了常服便与雨棠匆匆上了马车。
长春宫偏殿内站满了太医,产房内传来稳婆聒噪之声,“皇后娘娘,您使劲啊,再用力!”当朝天子也失了往日庄严,坐立不安。庄福晋赶到时,弘历即刻起身相迎,“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