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三更,起先迷迷糊糊嘴里不知说的什么胡话,直到天明才慢慢恢复神智。看到床边围满了人,起先还有些惊疑,当看到耶律无邪冷冰冰的脸时,顿时笑了起来。笑容依旧,只是脸色越发苍白。
“看来本姑娘是太聪明可爱了,就连阎王老头也不舍得让我那么早去陪他!”
看到明月醒来,耶律无邪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这些日子以来,他为了使明月快点醒来,一直用内功为她逼毒,再加上每日睡眠不足又寸步不离照顾她,身体终于达到了极限,看明月已无大碍,嘴角略微上扬倒在明月身边便沉沉睡去。
南院王妃苏醒,又是春天,鲜花瓜果香气弥漫打破了南院王府往日的沉闷,处处洋溢着春日的气息。
自明月醒来之后,耶律无邪哪里都不去时时陪在她身边,就连批阅公文都不在书房。原书房内的檀木书桌,书籍统统搬到了明月所居住的院子。屋里熏香与空气中花香相得益彰,伴着暖风一阵一阵袭来。
耶律无邪坐在窗前书桌上查看公文,一身白衣清冷高贵,领口微张,衬着俊颜,让人不禁心神一荡。但明月丝毫不觉,此时正趴在窗边,看着外面清冷寂静的天空中明月依旧皎洁。自醒来后,每日身子都要泡在药汤中熏染两遍,身子都酥软了许多,不过血色倒是好了不少,脸上也浮现红晕。
看明月始终默默发呆,耶律无邪放下手中公文解下身上外衣为明月披上,又看她迟迟不动,遂抚了抚她的头,“夜里凉,你大病初愈,不要坐在这风口中,到里面去睡吧。”说着抬手就要关窗户,明月猛地伸手搭在耶律无邪手上,耶律无邪只觉她双手冰凉。
耶律无邪紧紧抓着明月的手放在自己两手之间:“怎么回事,体内的寒毒不是已经彻底排出了,怎么手还是这么凉。”
明月仰头抽出一只手刚要去触耶律无邪的脸,猛地回过神后又立即放下,眼神划过一丝不安,恰巧被耶律无邪捕捉到。
“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耶律无邪神色一晃,俯下身正要靠近,明月顺势一推,“小邪,我想到外面看看。这屋里让我觉得好闷。”
耶律无邪微微一笑,不等明月反应过来已经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这有何难?你现在才刚好点,等过些日子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出去好好转转,好吗?”
明月眼珠动也不动,直直任耶律无邪抱着动也不动。
“明月,以前的事,我们就当过去了。无论你是哪个国家,是不是什么公主,对我来说都已经过去。我只知道,你是南院王妃,是我耶律无邪的妻子,从今往后再也不许你离开我,好好做我的王妃陪在我身边,我们就这样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也不等明月回答,耶律无邪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到雕花大床边将她放在床上,明月心中突然一惊正好反抗,就听见耶律无邪轻笑一声,“在你好之前,我是不会碰你的,好好睡吧。”
耶律无邪无奈一笑,双瞳之中散出灿烂光芒,恨不得将明月整个裹住,看她怔怔望着自己摇摇头随手拉起床上的被子盖在明月身上,紧接着在她额头狠狠一吻,手指一弹,指风一转,烛火嗖的熄灭。
耶律无邪紧紧挨着明月躺下,手臂自动环绕她腰间,明月挣脱他的手,他又紧圈起不放。“你再乱动,我可真克制不住了。”
明月撅了撅嘴,她一向爱惜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损伤自己半分,尤其是她更懂得明哲保身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坚决不会去做。既然如此,她也不敢再动,立即闭上了双眼。
看怀中人儿不动,耶律无邪才心满意足闭上了双眼。明月,我不管你究竟是谁,以前遇到过什么事,又对谁念念不忘。既然让我耶律无邪遇见你,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从今往后你就只能是南院王妃,这辈子都不要再逃走。
翌日,艳阳高照。
明月一早醒来已不见耶律无邪身影,她吐了吐舌头又揉了揉头发,起身边穿衣边愤愤道:“这个耶律无邪,看我现在浑身无力软绵绵,竟然敢占我的便宜,看我不找机会收拾他!”
“王妃醒了?”说这话的是府里一丫环提灵。
眼前突然冒出个小丫头,明月立即闭上嘴巴不再说话。提灵托起手中新衣为她穿上,又为她梳好发髻,看她光鲜亮丽站在自己面前,提灵满意的笑了笑。明月不屑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绿色立领左衽长袍,腰间系一蓝色腰带,不但如此,腰带上还挂满了在她看来很啰嗦的饰品。再看下身灰蓝地裙,最后摸摸头,高翅錾金银冠稳稳立在她的头上。契丹女子的衣服她不是没穿过,但先前却不似这般讲究繁琐。
正要出去找饭吃,提灵连忙拦住明月,“王妃!”。
“又怎么了!”明月不耐烦说道。
提灵指了指脚下,明月立即低下头去看,光想着肚子竟然忘了自己还光着脚,刚要找鞋提灵已经将一双黑色筒靴放在了明月脚下。
韶华依旧。满院清新,香气袭人。吃过早餐,明月匆匆便要向外走。
“王妃是要找大王吗?大王今日有事出去了,他说王妃醒来只能呆在院子里等他回来,哪都不能去。”
“脚长在我身上,他管我去哪?”
看明月马上就要出院子了,提灵连忙跑到她面前跪倒在地,“大王吩咐过,如果王妃有什么差池,奴婢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还望王妃救救奴婢,奴婢一家还等着奴婢养活。”
“这个耶律无邪,还专会找人看着我,她不让我出去我偏要出去。”
说着也不看提灵径直又朝前走了走,边走便道:“我去找韩芊依,一会儿就回来,你不用跟着,南院王府戒备深严我是跑不出去的。”
提灵立即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府里尽人皆知,南院王妃任性是出了名的,谁的话她都不听,在来伺候她之前,提灵心中还隐隐担心,这下看来没想到也不是太糟糕。
竹园深深,花香满庭,春笋初绽,百花齐鸣。穿过一个个庭院,明月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那天空,然后满意笑了笑,活着,果然很好。
凡明月经过,府里的仆人一律退后行礼,明月匆匆而过,只想赶快逃离。
穿过小道,终于进了竹园。
小小竹园内,碧夏一身青衣正在晾晒草药,看到明月笑盈盈走过来,立即就要叩拜。明月慌忙阻止,“你可是韩芊依的人,我哪敢让你下跪,说不定她哪天不高兴在我身上扎个几针,那我可就惨了。”
“王妃严重了,我们小姐才不是那样的人!”碧夏抬头与明月争辩。
“你怎么知道,以后的事情谁都无法预定,以前不会,你怎么知道以后不会?”明月得意地望着气鼓鼓的碧夏,心中一阵高兴。
听到院里甚是热闹,本在屋里看书的韩芊依也忍不住出来瞧瞧,这才听到刚才一番话,“这刚救活你,就开始说我坏话了?早知如此,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明月狡黠一笑,继而转过头不悦道:“就是啊,我可没让你救我,谁让你们多管闲事呢?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韩芊依一身紫衣风姿翩翩倚门而立,明月从没见过她穿契丹服,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她知道她是汉人,她也知道这是耶律无邪默许的,耶律无邪向来讨厌汉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韩芊依,他又怎么会答应她可以穿汉服。耶律无邪众位夫人皆已散去,唯独留下韩芊依一人,是他不愿她走,还是她不愿离开他。
明月不想考虑这些,现在对于她来说,大宋皇宫那里,有一个她苦苦等待的答案。只有那个答案才是她最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