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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论书序有今古文之异史记所引书序皆今文可据信

西汉马班皆云,孔子序书,东汉马郑皆云,书序,孔子所作,论衡须颂篇曰,问说书者,钦明文思以下,谁所言也,曰,篇家也,篇家者谁也,孔子也,陈乔枞谓论衡以钦明文思以下,为孔子所言者,盖指尧黄序书序,实孔子所作也,据此则书序孔子作,今古文之说同,而今古文之序,实有不同,书正义曰,安国既以同序为卷,捡此百篇,凡有六十三序,同序而别篇者三十三篇,通明居无逸等四篇,不序所由者,为三十七篇加六十三,即百篇也,锡瑞案伪孔古文尚书序,即马郑之书序,其稍异者见于释文,如金序武王有疾云,马本作有疾不豫,康王之诰序康王既尸天子云,马本此句上更有成王崩三字,文侯之命序云,马本无平字,则其余皆同矣,史记不戴典谟之序,禹贡,甘誓,五子之歌,允征,帝诰,女鸠,女房,汤誓,典宝,夏社,中[B216],作诰,汤诰,咸有一德,明居,伊训,肆命,徂后,太甲,沃丁,咸艾,皆与马郑古文序说略同,惟典宝在夏社前,咸有一德在明居前,次序不同,伊陟让作原命,与古文序作伊陟原命异,仲丁云,书阙不具,河甲祖乙,亦必有书,史公不云作书,盖省文,盘庚三篇,以为小辛时作,高宗梦得说,序事与古文同,不言作说命,亦省文,高宗肜日西伯戡耆微子略同,惟父师作大师为异,大誓牧誓武成略同,惟三百作三千,归兽作归狩为异,洪范分器略同,金无周公作金明文,序事至周公薨后,大诰微子之命归禾嘉禾康诰酒诰梓材召诰洛诰多士毋逸略同,君以为周公摄政当国践阼,召公疑之,则当在大诰前后,与古文序次异,蔡仲之命虽序事同,无作命明文,其次序亦无考,书正义云,郑以为在费誓前第九十六,则与孔本又异,成王政将蒲姑序事同,不言作书,蒲字作薄,多方立政周官贿肃慎之命同,肃之作息,毫姑序事同,不言作书,盖即毫姑之序,孙星衍据之,疑金秋大熟以下为毫姑文呈入,顾命康王之诰略同,康王之诰作康诰,毕命ぁ命吕刑文侯之命费秦誓略同,惟ぁ作A7,吕作甫,费作兮为异,文侯之命,以为周襄王命晋文公,秦誓以为封ゾ尸之后追作,此史记引书序,与马郑伪孔书序不同之大致也,段玉裁曰,按书序亦有古文今文之殊,汉志曰,尚书古文经四十六卷,此盖今文二十八篇为二十八卷又逸书十六卷,并书序得此数也,伏生教于齐鲁之间,未知即用书序与否,而太史公胪举十取其八九,则汉时书序盛行,非俟孔安国也,假令孔壁有之,民间绝无,则亦犹逸书十六卷,绝无师说耳,马班安能采录,马郑安能作注,以及妄人张霸安能窃以成百两哉,孔丛子与连丛子皆伪书也,臧与安国书曰,闻尚书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何图古文乃有百篇耶,学者因此语,疑百篇序至安国乃出,然则其所云弟素以为尧典杂有舜典,今果如所论者,岂亦可信乎,其亦惑矣,惟内外皆有之,是以史记字时有同异,如女房女方,登鼎耳升鼎耳,饥A8,纣受,牧坶,行狩归兽,异母异亩,饣鬼禾归禾,鲁天子命旅天子命,毋逸无逸,息慎肃慎,伯A9伯ぁ,誓誓粊誓,甫刑吕刑之类,皆今文尚书古文尚书之异也。

论马郑伪孔古文书序不尽可据信致为后人所疑当以史记今文序为断

朱彝尊曰,说书序者不一,谓作自孔子者,刘歆班固马融郑康成王肃魏徵程颢董铢诸儒是也,谓历代史书转相授受者,林光朝马廷鸾也,谓齐鲁诸儒次第附会而作者,金履祥也,至朱子持论,谓决非夫子之书,孔门之旧,由是九峰蔡氏作书传,从而去之,按古者书序自为一篇,列于全书之后,故陆德明称马郑之徒,百篇之序,总为一卷,至孔安国之传出,始引小序分冠各篇之首,后人习而不察,遂谓伏生今文无序,序与孔传并出,不知汉孝武帝时即有之,此史迁据以作夏殷周本纪,而马氏于书小序有注,见于陆氏释文,又郑氏注周官引书序文以证保傅,故许谦云,郑氏不见古文而见百篇之序,考马郑传注本漆书古文,是孔传未上之时,百篇之序,先著于汉代,初不与安国之书,同时而出也,锡瑞案宋儒疑书序与伪孔传同出,孔传伪,则书序亦伪,朱氏已辨之矣,戴震尚书今文古文考以序为伏书所无,王鸣盛尚书后案,以书序亦从屋壁中得,陈寿祺今文尚书有序说,列十有七证以明之,以欧阳经三十二卷,西汉经师不为序作训,故欧阳章句仍止三十一卷,其证一,史记于书序胪举十之八九,说义文字,往往与古文异,显然兼取伏书,其证二,张霸案百篇序造百二篇,即出今文,非古文也,其证三,书正义曰,伏生二十九卷而序在外,必见石经尚书有百篇之序,其证四,书传云,遂践奄三字,明出于成王政之序,其证五,书传言葬周公事本于毫姑序,其证六,传曰,武丁祭成汤,有雉飞升鼎耳而ず,此出高宗肜日之序,其证七,大传曰,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此述召诰之序,其证八,大传曰,夏刑三千条,此本甫刑之序,其证九,大传篇目有九,共帝告A7命序,又有嘉禾掩诰,在二十九篇外,非见书序,何以得此篇名,其证十,白虎通诛伐篇称尚书序曰,武王伐纣,此大誓序及武成序之文,其证十一,汉书孙宝传曰,周公大圣,召公大贤,尚犹有不相说,著于经典,此引君之序,其证十二,后汉书杨震传曰,般庚五迁,殷民胥怨,此引般庚之序,其证十三,法言问神篇曰,书之不备过半矣,而习者不知,惜乎书序之不如易也,书不备过半,唯今文为然,其证十四,法言又曰,古之说书者序以百,而酒诰之篇俄空焉,今亡矣,夫,酒诰唯今文有脱简,其证十五,论衡正说篇曰,按百篇之序阙遗者,七十一篇,亦据今文为说,若古文有逸篇二十四篇,不得去阙遗者七十一篇,其证十六,杜予春秋左传后序曰,纪年与尚书说太甲事乖异,老叟之伏生或致昏忘,详预此言,直以书序为出自伏生,其证十七,十七证深切著明,无可再翻之案,惟陈氏但知今文有序,而今文序之胜于古文者,尚未道及,史记引书序是今文,马郑伪孔序是古文,今文序皆可信,古文不尽可信,崔应榴谓书序可疑者有数端,舜典备载一代政事始终,序只言其历试诸难,则义有不尽,伊训称成汤既殁,太甲无年,则与孟子及竹书纪年不合,泰誓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则不与今文合,毕命康王命作册毕分居里成周郊,则句意为难通,又左传祝它称鲁曰,命以伯禽,称晋曰,命以唐诰,此二篇何以序反无之,案百篇序无伯禽康诰,孙宝侗顾炎武已言之,此二篇或在百篇之外,无庸深辨,作册毕下脱一公字,故难通,据史记有公字,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与伪泰誓不同,伪泰誓从刘歆古文说,十一年观兵,十三年克殷,泰誓序从史记今文说,九年观兵,十一年克殷,故年岁两歧,序囗不误,若舜典序只言历试诸杂,遂开梅姚分慎徽五典以下为舜典之妄说,伊训序云,成汤既没,太甲元年中,失外丙仲壬两朝,遂启宋人以孟子所云二年四年为生年之谬论,又如周公东征摄王,成王不亲行,古文序于成王既黜殷命,成王既伐管蔡,皆冠以成王字,后人遂误执为周公未摄王之证,周公作君,史记引序在践阼当国时,古文序列于复政后,遂有召公疑周公贪宠之言,此皆古文之不可信者,宋人一概疑之,固非,近人一概信之,亦未是,惟一以史记引今文序为断,则得之矣。

论二十九篇皆完书后人割裂补亡殊为多事

尚书以今文为断,经义本自了解,即云不见全经,二十九篇皆完书,无缺失也,而后人必自生葛藤,任意割裂,或离其篇次,或搀入伪文,使二十九篇亦无完肤,诚不可解,且其说不仅出于宋以后,并出于汉以前,今举尧典一篇言之,尧典本属完书,舜事即在尧典之中,故大学引作帝典,而汉传逸书十六篇,首列舜典之名,意必别有一篇,非尧典杂有舜典也,舜典不传,仅得其序云,虞舜侧微,尧闻之聪明,即尧典之明明扬侧陋,至帝曰予闻云云也,历试诸难,即我其试哉,至纳于大麓云云也,郑君亲见逸书者也,其注书序云,入麓伐木,尤即纳于大麓之明证,然证逸书所谓舜典,亦即分裂尧典之文,并非别有一篇,或即从明明扬侧陋分篇,亦未可知,伪孔古文从慎徽五典分篇,盖因马郑之本小变之耳,其后伪中又伪,增入十二字,复增入二十八字,释文王氏注相承云,梅颐上孔氏传古文尚书,亡舜典一篇,时以王肃注颇类孔氏,故取王注从慎徽五典以下为舜典,以续孔传,曰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协于帝,此十二字,是姚方兴所上孔氏传本,阮孝绪亦云然,方兴本或此下更有哲文明,温恭允塞,元德升闻,乃命以位,此二十八字,异聊出之于王注无施也,夫尧典为二千年之古籍,开宗明义之第一篇,学者当如何宝爱信从,岂可分裂其篇,加增其字,且序事直至舜崩之年,则舜事已备载,不可再安蛇足,舜典既名曰典,必有大典礼,大政事,不可专说逊位,而逊位历试已见尧典,不可重复再见,乃自伪孔分裂于前,方兴加增于后,当时梁武帝为博士已议曰,孔序称伏生误合五篇,皆文相承接,所以致误,舜典首有曰若稽古,伏生虽昏耄,何容合之,遂不行用,隋初购求遗典,刘炫复以姚书上之,又撰哲文明十六字,与尧典钦明文思四句相配,伪中又伪,实自东汉古文逸书启之,此刘逢禄宋翔凤所以不信逸书也,赵岐未见逸书者也,其注孟子曰,孟子时尚书凡百二十篇,逸书有舜典之叙,亡失其文,孟子诸所言舜事,皆尧典当作舜典,及逸书所载,自有此说,又开舜典补亡一派,阎若璩谓舜往于田,只载见瞽瞍,与不及贡以政接于有庳等语,安知非舜典之文乎,又父母使舜完廪一段,文辞古崛,不类孟子本文,史记舜本纪亦载其事,其为舜典之文无疑,毛奇龄作舜典补亡,遂断自月正元日以下为舜典,采史记本纪之文,列于其前,又取魏高堂隆改朔议,引书粤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建皇,授政改朔,冠于篇首,以代二十八字,朱彝尊经义考所说略同,不知高堂所引,乃中侯考河命文,见太平御览皇天部引,史记本纪载使舜完廪一段,或即取之孟子,何以见其为舜典文,圣经既亡,岂末学所能臆补,如以为可臆补,则伪孔古文,固应颁之学官,唐白居易补汤征,亦可用以教士子矣,四库提要曰,司马迁书岂可以补经,即用迁书为补,亦何可前半迁书,后半忽接以古经,混合为一,其毛氏之失,深切著明,王柏书疑于舜让于德弗嗣下,补论语尧曰以下二十四字,敬敷五教在宽下,补孟子劳之来之以下二十二字,皋陶谟,益稷,武成,洪范,多方,立政,皆更易其文之次序,苏轼黄震皆移易洪范,苏轼又改康诰篇首四十八字于洛诰上,金履祥亦移易洪范,疑洛诰有缺文,武成伪书不在内,不知诸儒何仇于圣经,并二十九篇之完书,而必欲颠倒错乱,使无完肤也,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诸儒为此纷纷,是亦不可以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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