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尔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说得是,说得是,这些都是额敏没有料到的。”他看了一下天色和手表又说:“时候不早了,高温之下,参观了一整天,大家都够累了,回宾馆休息吧。”
第二天上午,铁木尔领大家参观了交河古城,接着又要去葡萄沟。其实,他们一进入吐鲁番市,就进入了葡萄的世界,早出晚归,穿行于吐鲁番宾馆的葡萄架下,从火焰山下的木头沟,到戈壁滩坎儿井前的绿洲,到处都种植有葡萄。各种名称、各种形状的都有,诸如马奶子、无核白、白羽、贵八香、晚红蜜、法国兰及叫不上名字的等等,应有尽有,令人口中流涎。
他们出吐鲁番市北门,向东北方向前去,一路穿行在葡萄藤蔓缠绕的街巷、农村之中。边欣赏,边议论,那兴致如同葡萄藤般浓密。
铁木尔触景生情,有感而发道:“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库车的姑娘一枝花,乃是出了名的。其实,吐鲁番的瓜、吐鲁番的姑娘,同吐鲁番的葡萄一样,也很有名,都是很美的。”正议论间,汽车开到了目的地,铁木尔道:“葡萄沟到了。”
韩克举目环视,两面皆山的山谷中,一渠溪水潺潺而流,渠旁的山坡上到处是葡萄藤蔓。他们在田头漫步,一垄地一垄地的看,看不过来,走不到尽头。葡萄架下,全是索索吊吊的葡萄串。只听到姑娘们的说笑声,却不见人影,如鸟儿在其间鸣唱。他们循声钻入葡萄架中,才在碧绿中发现色彩斑斓的衣裙,进而看见三三两两的维吾尔姑娘,半蹲在地上,正在采摘葡萄,有的持剪刀在摘,有的接着往筐中放,有的往外搬运,配合默契,说笑不止。她们头顶上方,是多如繁星的葡萄,手里是葡萄串串,地面上的柳条筐里,胳膊弯的手提篮里,都是葡萄,而她们则名副其实是葡萄姑娘。她们忙碌得有条不紊,说笑得那么自然、热烈。见有游客来参观说道:“欢迎光临,请品尝葡萄。”顺手递给每人一串葡萄,“葡萄园里吃葡萄,不要钱,放开吃!”
胡艳丽本是个坦率大方的泼辣人,毫不客气,接住就吃。“甜极了。”边品葡萄滋味,边瞧给她葡萄的姑娘,大吃一惊,金发小辫披肩,一双碧眼大而明亮含情,配上色彩艳丽的衣裙,真个天仙一般。只见她笑得那么自然、甜蜜,如同正在绽放的牡丹,更似晶莹、甜蜜的葡萄。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致使她笑在脸上,甜到心中,喜欢到心窝里去了。情不自禁地赞美道:“你真漂亮,天仙一般,谢谢你的葡萄,真甜,请问你的名字?”
对方笑答道:“我叫阿拉木汗。”又介绍了附近其余两位姑娘的名字。
赵济仁、周菊英、韩克也都围拢来,边吃葡萄边听说笑,吃得津津有味,说得谈笑风生,一派友好气氛。韩克欲付葡萄钱,她硬是拒收:“葡萄园里吃葡萄不要钱。”最后,每人提了一篮子葡萄,方才把款收了。
铁木尔又引他们来到一处山坡上。只见一座座小阁楼林立坡上,韩克不解地问:“这么多小阁楼是干啥的?”
铁木尔回答说:“那叫‘晾房’。”边说边引进一所晾房内,只见一位维吾尔男同胞把一串串葡萄往立柱的横木上挂。地面上摆放着满是葡萄的柳条筐,立柱上满挂着葡萄,晾房里的葡萄比葡萄架下还多,还密集。
胡艳丽笑道:“真不愧是葡萄沟,晾房外是葡萄,晾房内也是葡萄,里里外外全是葡萄,真正是葡萄的世界!”
韩克发疑道:“为什么要晒起来?”
铁木尔答道:“葡萄太多了,一下子吃不了,卖不了,只有晾起来。再说,晒成葡萄干,便于储存、销售。”
走出晾房,韩克看着四周问道:“你说怪不怪,这里到处都是晾房。”
铁木尔看了主人一眼,示意请他回答。主人说:“葡萄干是地道的吐鲁番特产,而这里是加工葡萄干的地方。晾房是因应吐鲁番地区气温干热特点设计、建筑的,选择地势较高、开阔、通风的地方,用一块块土坯,错落垒砌成四面有孔、通风透气、避开阳光,形如火柴盒似的房子,葡萄成熟季节,摘下来挂在晾房支架上,这里的干热风很快就吸尽了鲜葡萄的水分,形成嫩绿喜人、甘甜适口的葡萄干。之后,或者就近零星散卖,或者小袋包装,大量批发、销售到全国各地及国际市场。”
任沛疑问道:“为什么这里的葡萄特别集中,特别多?我吃不透。”
铁木尔环顾四周后说:“这与地理位置、自然条件相联系。号称‘火洲’的吐鲁番盆地,气候十分干热,一年中无霜期达三百多天,全年高于摄氏三十度的气温持续一百天以上,长时间的日照,光合作用强烈,加上昼夜温差大,十分有利于糖分的合成和积累,而且有稳定水源,使得葡萄的种植、生长得到保证。另外,病虫害相对较少。”
任沛明白道:“有道理,有道理。”
韩克又问:“吐鲁番种葡萄有多少年了?”
窦春芳讥讽道:“你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还怪砂锅不结实,净问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怪问题。”
铁木尔笑着看了一眼窦春芳,面对韩克道:“具体时间难说准,不过从古墓葬出土的陪葬品看,历史是很悠久的,大都在一千年之前,可见那时候葡萄就广为种植了。另外,据唐朝有关文献记载,在唐开元年间,风流皇帝李隆基特别做出过一条规定:吐鲁番盆地,每年必须给李唐王室进贡一定数量的葡萄。唐玄宗与爱妃杨玉环在兴庆宫观看轻歌曼舞、于长生殿里道绵绵情语时,葡萄干也是助兴的珍果之一。葡萄干进贡到大唐皇室,说明葡萄的种植只早不晚,由此可知吐鲁番的种植历史了。”
韩克瞟了窦春芳一眼道:“是是是,只早不晚,一千多年之前。”
从葡萄沟参观回来的当天晚上,韩克一行逛大街,看见人流朝一个方向涌去,他们随大流也跟了去,却见是一处宽大而且很长的长廊,全由葡萄藤蔓构成,若一个大厅。里面灯光灼亮,长廊的一端高悬着“葡萄节文艺晚会”的横幅,对面的另一头,挂着“团结友好合作发展”的横幅。又见长廊四周紧挨葡萄架支柱,放置着长条桌、长条凳,桌上面摆着葡萄、苹果、哈密瓜、葡萄酒等等,坐着客人和观众。整个长廊里人声鼎沸,充满友好而热烈的节日气氛,似在等待晚会开幕。韩克几个找空挤了进去,在欢快的乐曲声中,一位头戴维吾尔花帽、身穿白色衬衣、外套深色马甲的男子,宣布“葡萄节文艺晚会”开幕。紧接着,一位身材窈窕、眉目清秀、身着彩装的维吾尔族姑娘出来报幕,她彬彬有礼,颔首躬身说:“第一个节目舞蹈《采葡萄》,表演者阿拉木汗等。”
只见在葡萄大棚架下,走出七位姑娘,婀娜多姿,翩翩起舞,来到观众面前,拿葡萄的、持剪刀的、提篮子的,踏着音乐的节奏,表演着采葡萄、接葡萄、装葡萄、运葡萄的舞蹈动作。身子静而脖子动,左手实而右手虚,你低抑而我高扬。动作先慢后快,个个配合默契,调动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