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尔向远处瞟了一眼,略加思索回答道:“乌鲁木齐是蒙古族语,意思是优美的牧场。这个名字符合游牧民族的意愿,是放牧的好地方。本来,乌鲁木齐是天山脚下的一片绿洲,气候温和,土地肥沃,水草丰茂,是放牧的理想之地。随着历史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加上优越的自然地理条件,便形成了城镇,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但在旧中国时期,没有多少现代工业,仅仅是一个小城市。新中国建立以来,铁路、公路、航空、现代工业发展很快,城市建设日新月异,建成了许多高楼大厦,工业、商业、交通、文化教育、市政、公园,名义上是优美的牧场,实际上是一个现代化的城市。”
“原来是这样,”韩克省悟后继续说,“社会的进步,超越了历史,也超越了牧场的内涵,名不副实了。”
铁木尔继续解释道:“话又说回来,优美的牧场虽然变成了现代化的城市,但这个城市还是有它自己的特点。”他手指着道:“西南面是天山牧区,山中林木葱茏,涧水潺潺,芳草萋萋,是放牧的草场,仍然保存了优美的牧场特色。”他又手指东面说:“乌鲁木齐的东面,是高耸入云的博格达峰,峰下有神话传说的西王母池——天池。《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取经途经西王母池——瑶池,并且得到西王母的帮助,取经成功与西王母的帮助分不开。好了,红山公园咱们就看到这里。”
胡艳丽道:“听说附近就是二道沟自由市场,何不去看看?”周菊英亦赞同道:“听说很热闹,应该去逛逛。”
铁木尔看了看手表道:“行行行,时间还早,顺便去看看。”
于是他们来到了二道沟集贸市场,果不其然,热闹非凡。卖服装的,卖鞋帽的,卖首饰的,卖工艺品的,卖乐器,卖食品的,卖瓜果蔬菜的等等,应有尽有,分门别类,各归其地。正游览中,传来打鼓的声音,他们便循声而去看热闹。只见有手鼓、大鼓、弹拔、笛子、唢呐等等,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乐器。他们几个大都不善音乐,更不会奏乐器,只粗略一看而已,唯窦春芳喜欢唱歌跳舞,也会奏一些乐器,拿起笛子试了试,连说“不错,不错”,便买了一支笛子。
他们又转到首饰市场,但见耳环、耳坠、手镯、戒指、项链、额莲、发卡等等,五光十色,品种繁多。高档的,中档的,普通的皆有。韩克、任沛皆不屑一顾,倒把胡艳丽、周菊英吸引住了。胡艳丽的目光盯在项链上,一条一条,逐条地看。周菊英则把目光投在了耳环上,又拿不定主意,便叫胡艳丽当参谋。恰胡艳丽正在试项链,反而征求周菊英意见。周菊英道:“你是大美人,戴什么都是锦上添花,你戴上这条更美了。”
胡艳丽道:“那就听你的,买这一条。”并未取下来,就付了款。
周菊英又请胡艳丽帮助参谋耳坠子、耳环。胡艳丽分别捧在左右手心,端详了一会儿说:“这两样都好,玲珑精巧,你先戴上耳环让我看看。”周菊英戴上让其看。“不错,不错。”又让戴耳坠,并叫把头摇了摇,道:“更好,更好!”
周菊英道:“那就听你的,买耳坠子!”边说边付了款。
韩克、任沛和窦春芳则在旅游用品店停下来。任沛买了一把英沙小刀。
韩克则被维吾尔花帽吸引住了眼球,翻过来正过去,折叠住、展开来,且戴在头上,问任沛:“怎么样?像不像?”
任沛道:“像是像,只怕你用不着。”
韩克道:“只要像就行,买一顶留个纪念。啥都不买,岂不白白逛一趟。”
胡艳丽、周菊英走过来,与韩克他们会合在一起,却不见赵济仁,正要去找他,却发现他蹲在书摊上正翻看一本《古兰经》。韩克道:“老领导,原来你在看《古兰经》,若喜欢,就买上,我们每人都买了一件东西,唯独你什么都未买。过了二道沟,就错过了这个店,不买会遗憾的。”
心直口快的胡艳丽激将道:“原来你是山西人,九毛九,一本书都舍不得买,我给你出钱,给你买!”
“好好好,我买,免得你说我九毛九!”赵济仁便付款买了一本《古兰经》。
回到宾馆,韩克一行聚到赵济仁房间,互相传看所买的物品。赵济仁一一看他们所买的东西,轮到胡艳丽跟前,便说道:“把你买的东西让我欣赏欣赏!”
胡艳丽把双手一伸,让赵济仁看。
赵济仁一看,却两手空空。便道:“你说我是九毛九,山西人。你是河南人,为啥也是一毛不拔!”
旁边的周菊英笑道:“不是的,她不是九毛九,而是九十九!”
“九十九,我不信!”赵济仁疑惑道。
周菊英笑道:“你看她的脖子上戴的什么?”
赵济仁一看她脖子上金光闪闪的项链,方才明白,并问:“多少钱买的?”
胡艳丽并不回答,反而说:“你猜!”
赵济仁摇了摇头道:“猜不着。”
又是周菊英解谜:“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是九毛九,她是……”
“噢,九十九!”赵济仁明白道。
“对了,九十九元。”周菊英笑道。
“真是穿鞋戴帽,各有所好!”赵济仁笑道。
韩克插话道:“人与人就是不同,女人与男人更不同,她喜欢打扮;你愿意买书,她愿意在化妆上花钱,只要能花得起,再贵也愿意掏。”
赵济仁又问:“韩克,你买了什么东西?”
韩克将维吾尔花帽捧给他看。
“噢,你买了顶维吾尔花帽!”并用疑惑的目光看他。
窦春芳讥讽说:“真是憨客一个,汉族戴维吾尔花帽,不伦不类,十足的憨客!”
韩克道:“帽子是一个民族、一个人的象征,比如八角帽象征红军,军帽象征解放军,羊肚子白毛巾象征陕西老百姓,而维吾尔花帽象征维吾尔同胞,我来新疆一趟,别的啥也未买,而买维吾尔花帽,象征我来过新疆。既形象,又珍贵,又有纪念意义,是最值得的。”
铁木尔听了韩克的解释,端详着他戴的维吾尔花帽,右手伸出大拇指,连声“亚克西,亚克西”!
赵济仁听了他这一番解释,深有所悟道:“韩克说得对,维吾尔花帽对咱们的新疆之行,既形象又珍贵,最有纪念意义,联想到开发大西北的会议精神,更应该记住这趟新疆之行,致力把会议精神落到实处,方不虚此行。”
周菊英、任沛连连称赞道:“有道理,有道理。”
胡艳丽听了赵济仁的话,深有同感,并仔细思忖:韩克虽然憨厚老实,但憨而不愚,所作所说,颇有见地。心中暗暗佩服,深情地瞟了韩克一眼,微微朝他一笑,以示鼓励。
又一个会议的间隙时间,安排他们去白杨沟。铁木尔领他们登上了去白杨沟的汽车。不大工夫,新鲜而美丽的风景映入他们的眼帘:天山峰顶白雪皑皑,雪光闪闪;山腰里,森林茂密,郁郁葱葱;山脚下,绿草茵茵,成群的牛羊在悠然自得地吃草;山谷低洼处,雪水随地势汩汩流淌。整个山体、山谷,恰似一幅山水画。
下了汽车,他们跟着铁木尔,继续往山谷深处走,只见飞流直下,扑入谷底池中,水沫横飞,水汽升腾,引人注目,令人震撼。大伙都驻足伫立,睁大双眼欣赏。观赏良久,又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停留,边看边前行,来到沟谷开阔处,却见几顶帐篷分布在谷底草场上。帐篷顶部,炊烟袅袅,随风飘在山谷中,于绿林、碧草之上,又添了几缕人间烟火。草场上,红色、黄色、白色等五颜六色的野花或星星点点,或一丛一丛绽放着。几个头上插着花儿,身穿白衬衣、花背心的哈萨克族少女,玩意正浓地聚在一起,在采花,在嬉笑。他们正在边走边欣赏之际,突然从山谷中蹿出一队人马。使寂静的山谷顿然热闹起来。铁木尔介绍道:“这是哈萨克青年在赛马。”
他们顺着山谷继续前行,蓦地,豁然开朗,天高地阔,却是一个更大的草场,大大小小的帐篷,星罗棋布,似是一处人烟较多的帐篷群落。
韩克看到铁木尔似乎对这一带熟悉,见他径直走进围栏里的一顶大帐篷里面。不大一会儿,跟着他出来一个面色红润、体格健壮、头戴大檐帽、身穿深色宽大衣裳的中年男子,来到赵济仁、韩克等跟前,一一相见、介绍。不大一会儿,从帐篷里又出来四位哈萨克姑娘。两位手持黄色哈达的姑娘,先给每位客人献上。然后,一位姑娘端着盛有酒杯的方盘,另一位一一给大家敬酒。之后,引进帐篷,在地面上的饭单四周坐下饮茶。只听铁木尔同主人叽里咕噜在说话,却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
说完之后,铁木尔领他们出来,走到一块草场上,只见地上铺着一张饭单子,上面摆放着油塔子、奶茶等食品,并请大家席地而坐先吃用。吃喝之际,韩克转颈一顾,见一只雪白的绵羊在附近吃草。不大一会儿,几位哈萨克男青年骑着马从远处奔来,转眼间奔到他们附近,说时迟,那时快,几骑人马叼起那只羊来。他们都从马背上探下身子向绵羊扑去,而那只绵羊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胡乱奔跑起来。头一个人因身体下探过早,并未叼住。接着第二个人朝羊奔来,却因身体下探稍迟,马冲过羊头,也未叼上。另两骑人马也朝绵羊奔来,其中的一骑人马,与绵羊在同时同地相遇,叼了个正着,抱着羊跑了。另一个仅差半步之遥而失之交臂,空手而归。叼着羊的人抱着羊又绕回来,跑到帐篷主人前面停下,把绵羊交给了他。
此时此刻,主人抓住羊角,抚摸着羊脊背说,不是我要杀你,是安拉让我宰你的。边说边手脚并用,熟练而利索地把羊杀了。之后,约莫一个钟头,几个姑娘端着大盘子,盛着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羊肉,摆放在韩克一行的面前。
主人趁机劝大家吃手抓羊肉。他见大家迟滞、犹豫,便把一个又肥又大的羊尾巴放在了韩克的手上,并说:“赏你这一块。”韩克毫无准备地得到了重赏,双手捧着尾巴,端详、迟疑起来:吃吧,又肥又大,如何吃得下去;不吃吧,主人的盛情难却,不便推回去,且同伴们都眼睁睁看着自己,看你如何对待。别无选择,只好眼睛一闭,嘴一张,咬了一口。咬这一口不要紧,顿觉又嫩又香特好吃,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顷刻之间,竟把一只大羊尾巴吃进腹中。主人看在眼里,笑在脸上,“好样的,好样的!”且竖起了大拇指。铁木尔也竖起了大拇指夸奖道:“好样的,好样的!”
大家眼看着韩克吃完了那个羊尾巴,异口同声地赞扬:“厉害,真厉害!”
赵济仁的心里,如韩克大吃大嚼般痛快。
窦春芳原想看笑话的,看他如何收场,未料到整个羊尾却被韩克一扫而光,心里不得不佩服。
任沛不用说,为韩克高兴。
胡艳丽、周菊英本来为韩克捏着一把汗,担心他尴尬、难堪,未料到他吃得如此干脆、利索、彻底,着实高兴。
韩克的这一着开了个好头,大家都依样大吃了起来。
胡艳丽本不吃羊肉的,嫌羊膻味,是遇见羊肉捏鼻子的人,这一下也破了不吃羊肉的戒,吃了长长的一条子肋骨肉。结果,一大方盘羊肉所剩无几,不得不又续上一方盘。
吃罢羊肉,又喝马奶子,韩克觉得酸中带甜、甜中带香,羊肉的油腻被消解得一干二净,可谓吃饱喝足。
赵济仁等个个吃得红光满面,精神抖擞。此时夕阳西下,开始往宾馆返回。帐篷主人、叼羊青年、热情接待的姑娘们,还有采花的小女孩、看热闹的小男孩,都来送别。韩克一行,真是流连忘返,依依惜别。
他们在归途中回望着雪山、森林、草场、帐篷、牛羊,更有热情好客的哈萨克同胞,人与自然,是何等的美丽与和谐,给他们留下了美好而难以忘怀的印象。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铁木尔陪他们前往另一个景点参观。汽车穿过林荫道,再通过一处草场,只见迎面山体有高有低、错落有致,白雪皑皑,雪光熠熠。前行进入山谷,山谷左右两面山坡上,森林与草场相间分布,转过一道山岭,又是一个牧场,成群的牛羊在悠闲地吃草。他们沿山间公路继续向高处爬行,一阵儿向左拐,一阵儿向右拐,如此这般,也不知拐了多少弯,忽然一片广阔的水面展现眼前。胡艳丽第一个呼叫起来:“天池,天池到了!”与此同时,大家都欢呼起来:“原来这就是天池!”但见,高空是蓝天白云,水中亦是白云蓝天,天水一色的美景。
车行到停车场,导游说:“这里是天池西岸,咱们向南步行,到码头坐游艇去。”还未待起步,却见一些人马由南向北朝停车场疾驰而来。其中一个骑白马者跑在最前面,跑到韩克一行面前戛然而止。那少年干脆利索,飞身下马,请他们骑马去码头。
韩克看这少年,头戴维吾尔族小花帽,身穿白色衬衣,外罩深色花背心,脚蹬皮靴,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期待他们的回答。面对少年稚嫩的面孔,韩克没有回答,反问:“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少年答道:“十三岁,艾买提。”
“啊,十三岁!”胡艳丽吃惊道:“十三岁,就能骑马搞旅游!”
少年强调说:“你放心,我骑马已经三年了,我的马很稳当,你们骑上,我牵着,绝对安全!”
韩克深深被这维吾尔族少年所叹服,小小少年,骑马迅驰,下马动作老练干脆,再看他诚恳的态度,充满自信而坚毅的目光,便满口答应,且上了他的大白马。紧跟着,赵济仁等都分别跨上其他几个骑手的马,嗒嗒嗒信步前行,与他们飞奔而来的情形判若两样。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了码头。艾买提及其他骑手把他们一一扶下马,收了钱,又飞身上马,一声吆喝,鞭子一抽,双腿一夹,复向停车场方向奔去。
韩克眼望着策马扬鞭飞驰而去的小骑手,再次发出由衷的赞叹之声:“了不得,了不得,才是上小学的年纪,就善骑马,搞旅游,真是了不得!”
“不简单,不简单,小小年纪,有本事,有胆量!”胡艳丽、周菊英亦发出赞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