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事变后,他是西安学生运动的骨干之一。曾赋诗自励:“不怕苦,不怕难,要兴奋,莫悲观,征途的艰险,没有我们消闲的时间,切记我们是民族抗战的一环。”1936年“一二.九”运动一周年,他参加游行请愿回校后,写道:“铁一般坚硬的意志,逗起了人们怒潮,一群群觉醒的奴隶们,冲断了帝国主义统治的链索,血泊中头颅在滚堕,塞外的荒郊,燎起求生者熊熊之火!从此,那强者不会再咆哮,遍野流荡着我们的歌,上进吧,民族的存亡在这次抗战后的揭晓。”1947年被敌人活埋于旬邑烽火台。
白德全(1921—),1938年冬参加中国共产党,历任户县二中、户县一中校长。他早年与泾工委军工部长郭天寿感情很深,郭天寿1940年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他以《祭翠华山君——怀郭天寿》为题写下一首七律:“只因身许翠华山,皈依佛门心自安。
火焰山中成正果,莲花台前是罗汉。欲将自躯祭国殇,
不意遭陷阎王殿。翠华娘娘亭亭立,翠华山君故乡恋”。
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的5月11日,国民二军驻户县二师师长何经纬指示部下率一营士兵制造了“东索村惨案”。后又派兵包围了大良村,乡亲们劝当时的省农会特派员郑承文躲开,郑承文坚持要与敌人摆道论理,敌人无理可摆,将郑承文抓捕,押回秦镇。敌人边走边打,残酷地折磨,郑承文坚贞不屈,被敌人活埋于秦镇西庵后边的菜地里。郑承文死后,户县东乡农民编出歌谣:“天昏地暗户县边,何匪逞强权,惨杀我青年,人死握空拳。汗如雨,血如渊,尸横秦渡边,此仇不共天。”
1932年2月,“交农”运动中有一首歌谣,紧贴户县现实,体现了户县人的精神境界:“工农联合齐奋斗,大家同心向前进,攻开户县城,活捉贪官强云程。豪绅地主军阀官僚走狗全铲净,苛捐杂税一扫光,打倒列强救中华,劳苦大众得解放。”
红军时期,户县流行的歌谣,反映了当时人民的意愿。如“朱毛二人练大兵,衷心为的老百姓。”“甭声张,甭闭门,今夜黎明过红军,领头的是徐向前,听说是咱自己人。”“那回红军过南山,身上穿的补丁衫,宿露地,吃淡饭,没拿咱穷人一根线。”1933年4月30日,国民党反动派将1931年11月入党的“农运”领导人朱成义用毒药害死。之前,朱成义在狱中写的“头可断,血可流,志气不可屈”的誓言,被朱成义教育后的看守带出,转交给其长兄。这三句诗,简洁、坚毅、有力,反映了朱成义“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的舍生取义的革命精神。
步步探索都是歌:解放后三十年户县建设诗歌、诗词觅录
有一次,我在地摊上发现一本上世纪五十年代印编的《民校识字课本》,上有户县朱儒元的《我做了三员》的诗:“一九五三年,我业余上剧团。团长教导我,勤练好好演,歌唱新生活,做个好演员;一九五五年,我参加了共青团。社长教导我,勤俭闹生产,社是咱的家,做个好社员;扫盲大开展,社里办民校。老师教导我,勤学苦钻研,能文又能武,做个好学员。”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宋村高生发写包谷架的一首诗被编入《户县乡土教材》。题目是《宋村的苞谷架》,诗是这样写的:“远看似巨龙,近看像银城,到底这是啥?宋村的苞谷架”。
李强华的诗,基本上代表着这个时期的诗歌风貌。一九五六年冬,他在《户县报》上发表了《姐姐遨娘家》,歌唱了社会主义新生活和西户铁路开通后给群众带来的方便。“从前姐姐到我家,要用步行慢挣扎,如今姐姐到我家,嫌用步行太麻达,不骑骡子不骑马,坐上火车像风刮。从前穿的破破烂,如今穿的满身花,新鞋新袜新手帕,彩绸扎辫真利洒。不是她好洋爱打扮,只因为地里生产大增加。”一九六零年,他和王老九出席了全国第三次文代会,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他写的《天安门前》,反映了一位农民诗人对领袖、对祖国的热爱,抒发了农民当家作主的自豪之情:“我俩漫步在天安门广场,心像广场那么开朗,国徽在我们当头照射,浑身力量在不断增长。毛主席唤醒了中华民族,五星红旗在蓝天飘扬,六亿人民改造万里河山,修建了庄严的人民会堂,‘敬爱的王老九啊!你看这座人民大会堂,那世世代代的宫殿楼台,哪个能比上她的宏伟模样!’王老九咯咯笑着点头,笑得是那样激动欢畅:‘旧时代怎能比得现在,这就是我们人民掌权的地方’”。一九六三年,户县美术作品展在全省展出,李强华写诗称赞,这首诗,可谓是我县较早写农民画的诗:“农民画展百花艳,泥土芬香满西安,粮似粮山棉是海,跃进成绩满人间。”一九七四年,他在延安革命纪念馆里,看到了毛主席当年所骑战马的标本,便写下《战马》一诗:
“……胸怀一颗破天胆,背备一付保险鞍,迈着跨山越海四只蹄,亮着穿云破雾一双眼。敌机再炸它不怕,暴雨再洒腰没弯。风里行,火中穿!气盖世,力拔山!为什么这匹战马世上少有?在茫茫黑夜金光灿烂。因为头上那永恒不落的北斗星,照亮了战马的每根毛细血管。尘土在它身后甩,红旗在它眼前现。马蹄嗒嗒冒火花,豪情赛过胭脂染。声声呼啸震山谷,步步踩出新起点……”一下子突破了他农村生活的视野。
初红,年龄上稍轻于李强华,是享誉三秦且在全国诗坛有一定地位的著名诗人。一九六二年,正是三年困难时期,当时他风华正茂,诗气正浓。当《红岩》首版发行之时,一口气读完,并以题小说《红岩》封面为副题,写下了《红岩上的青春》:“屹立在红岩之上,扎根于石缝之中。心儿,象红岩一样赤诚;意志,象高山一样坚定。不学杨柳摇摆的舞姿,不作牡丹娇媚的笑容。生就一副硬骨头,管它春夏与秋冬。狂风压不住你豪迈的吼声,暴雨浇不熄你旺盛的热情,严霜打不弯你挺拔的身躯,寒雪冻不死你顽强的生命。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你是中华民族的象征。红岩上高大的青松啊,我在这向你致敬!”(见一九六二年九月五日《西安晚报》)。初红,确定是时代歌手,一九六五年四月十一日,《西安晚报》又刊登了他以全国劳动模范、渭南植棉能手张秋香为题材的《选棉种》。
其中的“一颗棉种千斤重,爱国深情装满筐”、“务棉姑娘手如梭,织出家乡好风光”最为准确、精巧。一九六五年七月二日,《登终南山》又上了西安晚报,其中的“山多高?利剑刺青天,上,咱有红军的龙虎胆。路多险,羊肠十八弯。上,咱有红军的铁脚板”等名句,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七十年代,户县大搞治山造林,满山满坡的植树人,满山满坡的鱼鳞坑。一九七六年春,我被抽调在石井下庄的治山指挥部,一个人专搞广播宣传工作。
当时,我与初红老师并不认识,但他的《晚婚》一诗已浸我心底:“冬推春,春推夏,妈妈问我几时嫁,我问荒山几时绿,荒山不绿我不嫁。”
一九七四年,《西安日报》专版刊登《画乡诗抄》,选有向农、秦一村韩彩琴、贺金禄、文兵、小蕾等人的诗歌。西马营村程水龙的《画家是咱庄稼汉》,代表了那个时代特色:“蓝天是幅大画板,公社美景描不完。神笔一动春色来,画家是咱庄稼汉。”秦一村的韩彩琴《赞女画家》:“俺村有伙女子娃,心灵手巧人人夸,毛主席给她一支笔,描山绣水画新画。”
一九七二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阳光灿烂照征途》一书,收录了余下双庄蔡智武的《老贫农挥笔夜战写“三史”》:村子静静悄悄,月亮高挂树梢……,他把笔墨蘸了又蘸,好象霍霍磨着镰刀,他把牙咬得格格作响,把袖子卷得老高老高……。
据肖益人同志回忆,大王公社南康村的张展奇六十年代就在《陕西日报》发表诗作。
一九五八年十二月,户县农民美术专科学校成立并在甘峪水库工地开学。当时十七岁的美术学员葛正民画了一张《多拉快跑》,不少人用大字报表决心:
“看了画展把劲上,干起活来有力量,大干苦干加巧干,争取下次上画张”。后来葛正民又画了一张《谷子丰收》,配上这样的诗,尽管有浮夸之嫌,跃进之风,过于肯定人的主观能动性,但反映了当时人们的跃进心态:“谷子长得碌碡大,社员收割没办法,大家回家去讨论,组织力量要砍伐”。一九五九年四月,灵山寺美术组以画稿形式鼓动生产:“美术组听咱言,别把三队来小看,虽然这次是蜗牛,下次还要坐火箭”,十分生动、有力。当时秦三大队刘志德的宣传画也很有代表性:“大队门前一幅画,好像支部把令下,大队门前看一看,就知当前要干啥。”大跃进时期,户县还流传着这样的口号诗:白战日头夜战星,没有电灯烧汽灯。
有不少农民,也从自已的感受出发,顺口说出了对浮夸风的反感:“扁豆没角,碗豆没颗,把社员饿得就(缩)一蛋儿”。“粮食增产,玉米光杆”等。
肖益人(一九四八年九月—)是名扬海内外的诗人,一九七零年到一九七二年,肖益人被李凤兰、王景龙等一批农民画家所感动,写出了《泥腿子也能当画家》,一九七五年三月,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新儿歌》专集,《泥腿子也能当画家》一诗被选入。诗是这样写的:“桃花、杏花、牡丹花,比不上户县农民画。山新水新人更新,文艺园里添新花。汗珠映出心底霞,泥腿子也能当画家。外国朋友齐称赞:‘中国人民真伟大’。”
谢志安,是文化馆馆长,就农民画进京展出、合肥展出,一口气写了《喜讯》、《起程》、《到京》、《好画献给毛泽东》、《合肥之行》、《接待有感》等六首关于农民画的诗。其中“你去汇报农民画,还要说咱好收成”、“直快似箭总嫌慢,数推月窗当天明”、“首都胜地别有天,祖国伟大我亦荣”、“我代画乡情一片,好画献给毛泽东”、“漫天大雪压肥城,积地三尺碍人行。难阻八方人参观,雪迎千里远宾朋”等名句,记载了农民画展览盛况,深受社会好评。
一九七五年二月,人民美术出版社专门出版了由陕西省工农兵艺术馆编的《户县农民画论文集》,选录了韩望愈《为工农兵抒壮志,画中满是阶级情》、新华社记者《群众的画、战斗的画》、曹振峰《劳动人民创造了新文化》、毛錡《农民女画家》等二十二篇文章,在社会上反响很大。一九七五年七月六日,诗人初红以热情的笔墨,创作的《我爱户县农民画》、《农民画展到山乡》等以《画乡抒情》为总题的诗歌,在当时的西安日报发表。其中,“农民画,群众的画,村村都有艺术家……农民画,战斗的画,爱憎分明火辣辣”和“老书记凝望《老书记》,‘我学你困难再大也敢上’……《业大更勤俭》告诉咱,延安精神要发扬。”这些名句,既肯定了文艺的教化作用,又生动形象,可谓是写农民画的好诗好歌。
一九六四年,毛主席发出“农业学大赛”的号召,一九六六年——一九七零年,全县掀起农田水利基本建设高潮,一九七一年——一九七五年平整土地,治涝、治渭、治太。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县委、县政府提出高标准园田化建设规划,实现的目标用两句诗表述:“路端渠直林成网,田方地平井成行。”七十年代初中期涝河上段治理工程中,治涝指挥部宣传组广播了大量诗歌,并编印了《治涝诗选》。当时在广播组担任播音兼主编现已成为校园诗人的张学俊以《治涝河》为题,写出了当时的情景:“北风呼啸人心暖,画乡儿女战河滩。彩霞映得战旗红,十里天桥最壮观。男女老少齐上阵,沙坑石滩扎营盘。寒风刺骨骨更硬,挥锹炼志志越坚。干群一致同甘苦,誓叫涝河换新颜。”教师弋树戈一九七四年三月曾写的《涝河滩新貌》一诗,写出了治涝战果:“远看城墙横当面,上堤展望真可观。从南到北端又宽,铜墙铁壁锁两边。河底修得平展展,每隔一截有跌坎,红旗飘飘堤上过,治涝大军笑开颜。”在治太工程中,宣传组不断播出鼓舞士气的战地诗词。有一次周日,所有教师要参加治太劳动,我先一天晚上写出治太诗歌,第二天鸡叫骑车前往,上午劳动刚开始,我写的诗就被广播员播出了,石井营的同志们非常惊讶、振奋。治山过程中,我被抽出搞广播宣传,也写出了大量诗歌,被人们称为“快枪手”。后县上在惠安二厂召开农业学大赛会议,我撰写的会议献词受到好评。
一九七六年十月,粉碎了“四人帮”,户县的诗歌创作、朗诵达到高潮。全县以乡镇、村为单位,男女老少参与,诗歌遍地开花,板报、墙报有诗,会上念的是诗,文化馆专门编辑《户县文艺》集中刊诗。涌现的代表人物除了李强华外,还有雒社扬、陈海洲、石侃之、刘仁汉、孙立新、双庄的王满年、张明驰、沈生发、薛重九等,比较有代表性的是秦渡公社向阳片诗选里任志民的诗:“王张江姚太猖狂,反党结成四人帮,复辟想当太上皇,篡党夺权黑心肠。”雒社扬的《双喜临门喜眉梢》也很有名,其中的“一股股热血腮边边绕,一阵阵胸口跳得似鼓敲”,写得非常生动。祖庵郝村盲人诗人高士元在一九七七年八月第五期《户县文艺》报上发表的《绣得公社新绿洲》上有两句也很有名:“喝令大地脱黄袍,绣出公社新绿洲。”杨继夫的《抗旱》:“天不下雨有啥用,汗浇禾苗绿葱葱”。薄淑贤在一九七八年三月在《户县文艺》发表的“公社儿女栽春色,手牵金线绣家乡”等名句也都非常有影响。
(此文得到赵昌济、肖益人、张学俊等老师的帮助,在此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