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排队的几个人还在继续低声议论着。
“大兄弟，行军打仗那些都是朝廷该管的事儿，再说有凉王坐镇咱们大岓西南，我看这仗一时半会儿可打不起来。咱们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还是多担心担心眼前的救济粮吧”
“我这儿说的就是救济粮的事儿啊，你别心急，听我慢慢说啊。”
“哎呦妈呀，饿的前胸贴后背，还让我不着急……”
“虽说有凉王坐镇西南，但你们想想，单有王爷自己也不行啊，两军对垒，那也得有兵啊，你们说是不是？”
“大兄弟，你的意思是……凉王这是要征兵？”
“可不就是嘛，我就是想说这个，所以军爷才挨个问话呢……”
“凉王征兵也得在凉州征啊，怎么跑咱们这儿征上兵了？”
“哎呀，你们也不想想，现在凉州富了，谁还愿意从军啊？抓壮丁当然是从咱们这些贫苦百姓里抓。再说你以为人家凉王三年救济粮是白发的？”
“我就一个儿子，可千万不要给我征走啊……”
“不会不会……来咱们这儿征兵，咱们这儿的太守也不干啊……”
花骨朵儿一直侧耳听着他们议论，这时突然忍不住说了句：“凉王不是那样的人！”花骨朵儿实在是不满这些人怀疑凉王，受了人家凉王这么多年恩惠，怎么说怀疑就怀疑，真没良心……
“那你说军爷挨个问话，还能问什么？”那个一直说话的男子还颇有些要和花骨朵儿叫板的意思。
“问什么还不行，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随便问问罢了……”
“你当人家凉州来的军爷和你这小瘪三一样啊？实话告诉你，人家军爷可没那闲功夫唠家常！再说你是凉王什么人啊？这么向着他说话……天差地的，你向着人家，人家知道么？领情么？说话娘娘唧唧的……不知道脸红……”
“你说谁是小瘪三？你说谁说话娘娘唧唧？你说谁不知道脸红？”
“我就说你，怎么，说你你还不服？你就是连给凉王提鞋都不配的小瘪三！”
“那你和我有什么不同？大家不都是来领人家凉王发的救济粮么？不感谢人家也就算了，还背地里说人家坏话……你才不知道脸红！”
“你个小瘪三！我……我……”那个男子扫了一眼巡查的军士，偷偷做了个抡胳膊撸袖子的动作，到底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做做样子，想吓唬吓唬花骨朵儿。
秦老汉一看花骨朵儿要和人家起争执，赶紧过来打圆场，生怕花骨朵儿把人家惹急了。
“好啦好啦，都少说一句吧……大家别尽往坏处想，也别瞎猜了，眼看就要排到咱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花骨朵儿不服气，还想再和那人理论理论，但秦老汉扯着她的袖子，硬把她往远处拉了拉。
“你个臭小子，你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儿的，再看看人家，五大三粗，识时务者为俊杰，懂不懂？傻子才吃眼前亏……”
“我就傻……我就看不惯他背地里讲别人坏话……”
“你这倔脾气，怎么活到今日的……快别生气了，听听人家军爷到底问什么吧。”
果然离得近了些，发放处的情景看得更真切了些，发粮的军士和领粮的饥民之间的对话也依稀可闻。花骨朵儿也想听听军爷到底在说什么，于是，和人理论之事立马被她抛到了脑后。
花骨朵儿听到每有一个饥民上前领取救济粮，负责清点人数和簿记的军士就会问一句：“有没有见过画上的姑娘？找到了凉王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乎没有一个灾民被问到时直接说自己没有见过画上的姑娘。
“军爷，这个姑娘草民似乎是见过，但是不一定能找到，请问军爷，要是草民能提供点儿线索，能不能讨几个赏钱啊？”一个干瘦矮小的男子上前领粮时这样问道。
“有线索就提出来，即刻有人陪你去核实，如果情况属实，赏银十两。”
“这个……这个还要核实啊？”
“王爷有令，必须核实，不得延误。”
干瘦矮小的男子一听没了言语，领完救济粮之后悻悻的离开了。
排在他后面的是一个老妇人，带着孙子孙女一起来领粮。
“有没有见过画上的姑娘？找到了凉王赏金千两！”负责清点人数和簿记的军士问的话一字不差。
“这画儿上的姑娘长得真俊呢，是不是王妃啊？”
排在后面的人着急领救济粮，不满意老妇人磨蹭，抗议道：“怎么可能是王妃，王妃那不得好好待在王府里，能画在画上找不到么？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老太婆，别尽扯这些没用的了，还让不让其他人领粮了？”
“老太婆问问怎么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如果是王妃，那可是顶顶尊贵的人儿，那去的必然也是上档次的地方，老太婆十日前在咱们马王山最气派的馆子，就是那个什么”广进斋“门口要饭的时候，有一个模样好的姑娘出手很阔气，给老太婆施舍了不少吃食，我瞧着和画儿上的人儿有几分相像。”
“刚有人施舍你不少吃食你还来领救济粮？你老太婆忒也贪心……”
“你没看见多少张嘴等着吃饭么？领出来两个大的，家里还有三个小的呢……”
“不要吵，再闹都请离开，来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咱们凉王的规矩么，捣乱者一律不予以发放救济粮。”
军士这句话果然管用，老妇人和后面抗议的饥民立马都住了口。
“老人家领了救济粮就离开吧，时间不对，画上之人前日才落水，你说的那人不是我们王爷要找的人。”负责清点人数和簿记的军士说道。
老妇人听了，虽然还不太甘心，但领完救济粮也带着孙子孙女离开了。
“你听见没？人家军爷说画上之人是落水失踪的……”
“听见了啊，怎么？”
“还是前日落水的……”
“是啊，这凉王动作够快的，前日落水，才两天功夫画像都发到咱们这儿来了。”花骨朵儿丝毫没往自己身上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