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明白么?钱伯伯一定会杀了你的!”
“我走了,他们便能饶了你么?”祝典不急也不躁,只是轻轻的问她。
“他们不饶我又能怎样……最多不过一死……”花骨朵儿突然来了骨气,她绝不能让朱大哥小瞧了!
“朵儿,朱大哥问你,将来如果你娘来寻你,你忍心让她多年分离后只能空对一具白骨?”
“就算你不在乎我一世受寒毒所扰,遭受折磨不休,也总要顾念你娘吧?”祝典故意这样说道。
花骨朵儿觉得委屈,又落下泪来。
朱大哥说的什么话……她哪里不在乎他了?最担心的就是他的身子,他以为她取那《千株阁草木谱典》是为何?难道是拿出来糊墙么?
“对于那些人,你还没受够么?上次在破庙已经是那样,这次以为你藏了男人,耍了心眼,又给你钱伯伯下了毒,又要怎样对你?”要说祝典对谁如此耐心过,那便只有花骨朵儿一人了。
那晚破庙之事是花骨朵儿的痛处,祝典不提花骨朵儿还只是低声啜泣,一提花骨朵儿立马嚎啕大哭,这几日的委屈、绝望总算得到了宣泄。她就怕这个啊,她就怕因为这个朱大哥讨厌她、瞧不起她、对她不再像从前……
“看都看了,横竖以后只能跟着我了,还哭什么,把那些人召来还要取我性命。”祝典没有立即哄花骨朵儿,而是换了口吻,戏谑道。
说来也怪,花骨朵儿一听突然不哭了,偷偷拿起红薯和着眼泪吃了起来,朱大哥说什么呢?真是羞死人了……
“不过朱大哥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心就跳,朵儿真是仙姿玉……”祝典装起痞来,也称得上是风雅无边,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看祝典一副摇头摆尾故意装酸的模样儿,话又说得那么不像样,不知道他还要继续说出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花骨朵儿赶紧拿手去堵他的嘴,“你不许说,你不许再说了!”
“除非你和我走,你不和我走我就偏要说,一直说下去……”
“朵儿仙姿玉体……”
“呸呸呸,朱大哥没正经!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朵儿肤如凝脂,腰若细柳,还有那……还有那……”祝典故意话说一半,又故意装着风流不羁的浪子模样向花骨朵儿看去。
花骨朵儿哪里见识过祝典这般无赖模样,谁知道他浮想联翩到哪儿去了……可祝典就是连下流话儿都说得让人恨不起来,只觉得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朱大哥,我求你了,和你一起走就是了,你可千万别说了!”花骨朵儿堵不住他的嘴,只能堵住自己的耳朵,可那些话儿还是一字不漏的钻了进来,听得她脸上像是烤了火,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蹦。
可是……可是她皮粗肉厚的怎么可能有他形容的那样好看。
不过,这至少说明朱大哥没嫌弃她,花骨朵儿还是偷偷放了心。
见花骨朵儿终于松了口,祝典才收起了刚才那副嬉皮笑脸,转而轻轻笑着看花骨朵儿。
收拾好东西,祝典将花骨朵儿给他准备的大包小包装进花骨朵儿的小药篓,背在她身上,将巨石绑在自己背上,又拿藤条将两人的腰身牢牢系在一起,只留双手和双脚可以自由动作。
原来,在去村中之前,祝典已经在水下找到了桥姬泉底和凉州河交汇的通道。经过汛期雨水的积蓄冲刷,深潭底部果然有泥石松动,平时闭而不现的通道也显露出来,只不过淤泥阻塞,水道甚窄,祝典早前略疏通了一下,此时也可容一二人通过。
明明两个人已经牢牢绑在一起,花骨朵儿还是紧紧扯着祝典的袖口,好像一松手祝典就会飞走一样。山外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呢?她只知道,在那里,除了祝大哥,她什么都没有……
山泉伴着淤泥和碎石向桥姬泉底涌过来,祝典和花骨朵儿逆流而上。祝典游在前面,拨开溪流的阻力,挡着迎面而来的碎石,花骨朵儿在后面吃力的跟着。祝典修炼那内功心法时日虽然不多,但进境却是神速,花骨朵儿功力已不如他,加之水性不佳,长久闭气更是难受,体力已消耗殆尽,靠祝典拖着前进。
花骨朵儿神思混沌,意识渐渐模糊,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待她醒来之时,眼前已是另外一番天地……
花骨朵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身在的老红木雕花架子床帷帐已经放下,挡住了她的视线。
陌生的环境让她恐惧不安,屋中静悄悄的,不似有人。
“朱大哥?”花骨朵儿小声唤了下,此刻只有见到他她才能安心。
等了半天没人答应,花骨朵儿小心翼翼的拨开帷帐,入眼的是一扇素屏,不文不饰,不丹不青,无花鸟松石,无五金七宝,全白一片。
“朱大哥?”花骨朵儿加大声音又唤了句。
还是没有人答应,花骨朵儿慌了神,开始胡思乱想,朱大哥是不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不见他人,他们分明一直一起的,用藤条绑得牢牢的。
花骨朵儿实在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不管不顾的从屏风旁跑了出去,不停的大声喊着:“朱大哥……朱大哥……”
还没跑到房间门口,迎面走进来一个老妇人,撞见花骨朵儿这般慌张的模样,险些把手中的食盒打翻。
“姑娘,你可算醒啦,呛水呛得凶,昏迷一天一夜啦。饿了吧?快吃点东西。”说着把食盒放在八仙桌上,正要把里面的吃食一样一样往出取。
“我朱大哥在哪里?”花骨朵儿关心的只有这个。
老妇人没马上回答她,还是自顾取着食盒中的碗碟。小主子正在厅堂处理正事,怎么能因一个女子分心,这姑娘也忒不知好歹不顾体面,刚一醒来就嚷嚷着找男人……当然,老妇人丝毫没有把不满表现在脸上。
花骨朵儿心里着急,又往八仙桌旁老妇人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荣锦云这才发现这小姑娘光着脚就出来了,冒冒失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懂规矩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但是主子爷带回来的人,荣锦云不敢怠慢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