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我们帮主整日里忙帮中的事还忙不过来,哪里过问过别人的生活起居?他是个铁铮铮的汉子,是大侠,是武林中名号响当当的大英雄,你说他要是不喜欢你,会为这些小事费神么?”
花骨朵儿不知道别的大英雄都是怎样,她只知道朱大哥也关心她的生活起居。不让她说客套话,花骨朵儿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她对杨浩振只有感激敬重,别无其他。
“哎呀……我说你倒是说话啊,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花骨朵儿正愁答不上来,门外突然传来孙富贵的声音,“明珠,你在里面么?”
“我在!”孙明珠隔着门应了一声。
“你磨蹭什么呢?不是让你送完衣服就带朱姑……朱老弟到前院吃饭么?”
“孙丐头,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这就过去。”
“哦……是朱老弟啊,不着急,不着急……等你都安顿好了再过去不迟,我先去前院张罗张罗,你慢慢……你千万不用着急啊……”
孙富贵的声音越来越远,看样子真是回前院去了。花骨朵儿把衣服往身上一穿,随便绾了个男子发式,便要出门。
“你……你还扮男装啊?”孙明珠拉住花骨朵儿问道,她倒想看看花骨朵儿恢复女儿打扮能美成个什么样儿。
“这样惯了,换成女子装扮反而不自在……咱们快走吧,别让大家等着。”
孙明珠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不该让大家久等,只好作罢,带着花骨朵儿往刚才冒起炊烟的茅草房走去。
当孙明珠带着花骨朵儿来到饭席上时,西南花子帮马王山集宝镇分舵丐头约莫二十人已经恭恭敬敬等在那里,按辈分次序依次坐好,坐在主位的自然是帮主杨浩振,秦老汉被安排在杨浩振左手侧。
花骨朵儿一进屋,二十多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她,除了杨浩振,其余所有人都是一副笑吟吟、别有意味的神情,好像有什么事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这种场面让花骨朵儿感到局促不安,她礼貌的说了句:“让大家久等,抱歉了……”之后便仓惶落座,把头垂下,恨不得埋在桌子底下。
“人带到了,那我先出去了。”孙明珠欢快的说道。
花骨朵儿一听孙明珠要走,猛地一抬头,眼神里全是不安,“你不在这儿用饭么?”她不想自己一个人被丢在这群人中间,如果孙明珠在,多少还有个伴儿……
“哪里轮得到我上桌儿啊?”孙明珠说着冲花骨朵儿做了个鬼脸。
“你今天就在这儿用饭吧。”杨浩振发了话。
孙明珠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兴高采烈的坐到花骨朵儿身边,还不忘冲她爹爹孙富贵做了个得意的表情。
花骨朵儿抬起头的一会儿功夫,瞥见席上有丐头看了眼自己,接着对杨浩振遥遥做了个竖起大拇指的动作,那样的动作,那样的表情,让花骨朵儿简直如坐针毡……
花骨朵儿只看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她实在不想去看杨浩振的反应。
“各位弟兄,这位是我新结识的小兄弟,名叫朱小草儿,虽然年纪轻轻但敢和广进斋的那些狗腿子叫板,这位是她爷爷秦老爷子,”杨浩振说着端起酒碗,站起身来,“来,为咱们新入帮的兄弟干杯!”言罢一饮而尽。
席上的丐头纷纷端酒碗站起身来,花骨朵儿见刷拉拉站起了一片,连孙明珠也站了起来,秦老汉更不用说,早就眉开眼笑的端着酒碗,一个劲儿向她使眼色。
酒……花骨朵儿从来没有喝过,听人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她眼下已经够犯愁了,实在没必要再添点儿愁,可一想到方才进来时的情形,花骨朵儿又不想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也跟着站起身来,端着满满一海碗酒,闻着都要醉了……
眼见西南花子帮的丐头和孙明珠等人痛痛快快的干了,还真有些豪气冲天的感觉,但花骨朵儿却怎么也生不出那样的豪情,看着酒碗,闻着酒气,心里愁苦万分……
正当花骨朵儿下着决心,暗暗给自己鼓劲儿之时,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好像又被罩在了一个黑压压的人影下,原来是杨浩振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看到杨浩振离席来到花骨朵儿身旁,所有人都停止了手头的动作,向他们二人看去,英雄美人的戏码谁人不爱看……
杨浩振从花骨朵儿手里接过酒碗,二话没说一饮而尽,饮罢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回到主位,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花骨朵儿一眼。
花骨朵儿愣在当场,要不是孙明珠使劲儿拉她一把,她连坐下都给忘了……
其他人倒是活跃开来,纷纷拍手叫好,气氛热闹起来。
丐头们轮番上阵,一个接着一个上前去给杨浩振敬酒,似是而非含沙射影的道贺说恭喜,杨浩振也是来者不拒,一碗接着一碗的喝,不一会儿功夫已经干了十几海碗酒。
就算花骨朵儿再不谙世事,可一来二去怎么也知道丐头们口中说的是杨浩振和自己。花骨朵儿担心杨浩振真的像孙明珠说的一样,是“喜欢”自己……如果当真如此,那岂不是辜负了人家杨帮主的一片心意……
她花骨朵儿幽居深谷十几载,遇到的第一个男子是朱大哥;危难之时,带她出谷的是朱大哥;举目无亲,陪伴她初识这个世界的是朱大哥;不再忍气吞声,让她敞开心扉过活的也是朱大哥。娘离开以后,她一生之中值得珍藏的记忆全部和这个男人有关,他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他们生活过的点点滴滴,她的快乐她的依赖,他的笑容他的疼爱,这些已经融入她的躯体,融进她的血脉,印在她的脑中,刻在她的心里,永永远远不可磨灭。此生,除了朱大哥,她没法喜欢上别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