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罗大人早知无殇之魂分散各处,若要魔尊回归,就必须聚拢无殇之魂,再以土凝之力做辅助。当年因水色一事,无殇开锁魂阵,也就是乾坤阵,以自身魂魄为引,其中三魂分离,天魂化为尰圣世代守护魔族,地魂化作剑灵封印在水妖剑中,人魂修补了水色的残魂送她转世轮回,而七魄则随水色一同转世,世世代代守护在她的身边。自此千年间,魔族苟延残喘,仅靠天魂尰圣护佑。我族等待数千年,灼狼将军终于寻到地魂转世的隐觞,紧接着便是娘娘你带着剩余的人魂和七魄来到内修罗狱。”
穆婆舒了口气继续道:“因土凝世代为帝王才可取出,是以灼狼将军设计逼你前往无兽禁洞取珠,而你不负所望,终于带着土凝平安归来。甚至还趁此铲平了冥夜叛乱,然而后面的事却让人越发不敢置信。”
“灼狼以土凝救回了九死一生的隐觞,并将这一切和盘托出,明言他为无殇转世,只需凝合三魂七魄,千年帝王终于可以归来。可是……”
穆婆苦笑一声:“他不愿。”
水幻抬头,虽然这些她之前都在火默那里听过一遍,剩下一些细节她也隐隐猜到了一些,可是如今再听一遍,她仍然觉得心口烦闷。
“隐觞说,若是强行凝合,势必会令娘娘你再一次魂散,毕竟当年无殇耗尽所有只为救回水色。所以他怎么也不愿意凝合,后来天魂尰圣便与他协定,以一年为期,准许隐觞寻找一个两全之策,既能保证娘娘的安危,又可以使无殇回归。就这样,魔族才答应放你和隐觞离开魔界……”
“再后来,隐觞还未来得及找法子就被中州所擒失去了记忆,你们两个人在中州陷落。待到他恢复记忆时,你已因闻音落之毒命在旦夕。那个时候,隐觞为了护你,自行解除了与天魂的协定,他或继承了一部分血脉这才能够在行围中带着你全身而退。”
水幻脸色一白,或许一个她困惑怀疑很久的秘密就要揭开了,她又紧张又害怕。真希望时间在此刻静止了才好。
“协定既解,天魂便要隐觞兑现承诺,况且那个时候娘娘你已经气若游丝,如果再不融合你体内那一缕人魂,恐怕魔族又要再等一个几千年……便在这种情况下,隐觞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个古老的法子,竟也叫他成功了,或许也是苍天眷顾……”
“什么法子……?”水幻声音有些颤抖,心跳越来越快。
“先是用魔族的秘法为你续命数月,只是为了那个法子里诸多困难重重的条件做准备。此法凶险至极,至今想起来臣仍然心有余悸……”
“不要卖关子了!”水幻一怒,声音不由拔高,倒把穆婆吓了一跳。
他顿了顿,道:“这个法子只是人云亦云,并无人验证过。当时帝尊也只是偶然听闻,但他仍然费心费力寻找知晓此法的人,终于还是找找了。那个人说,娘娘毒入肺腑,周身经血已经全部被染,若想起死回生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换血!”
“换血条件极为苛刻,什么要耗尽毕生修为、炼制起死回生药等等……当时身为医师,臣实在觉得此事太过荒谬。可是帝尊还是愿意一试,他想出了一个大胆的法子……”
穆婆舔舔嘴唇,看着水幻的神色满意她的紧张和担忧,这才缓缓道:
“他决心以自己一身修为,辅助金风玉露渡你换血,说白了……就是他将自身的经血换给了娘娘!”
穆婆轻叹一声:“事后帝尊借助水妖剑中地魂之力才勉强活了下来……但是因为动用魔族禁术,天魂感知,灼狼将军也闻讯赶来。他跟随灼狼离开了人界,与天魂展开了一场豪赌……”
水幻抬头,不解地看着他,穆婆轻声道:“帝尊回到魔界后,需要完成与天魂的一年之约,按理说,帝尊仅是无殇的七魄,并无能力继承血脉,他与天魂融合最终就会彻底失去身为隐觞的全部记忆。但是……当日暗之芒之顶,他与天魂立下誓约,此次融合,不论是谁融合了谁,事后都愿赌服输。”
“阿觞他……”
“帝尊固然是险胜,天魂无殇无法融合他,险些被他反噬,最后竟挣脱了融合之力,屠杀塔下观望数百子民,盗取他们的灵力逃遁而走,如今在亡魂之渊自立为战魔,与靥都势同水火……那个时候帝尊虽然险胜,但也耗损极大,偏偏那个时候臣……带着你去了靥都,唉……”
穆婆颇有些后悔:“帝尊无力保护娘娘,只能狠心将娘娘驱逐。娘娘,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了,臣不敢有所隐瞒……娘娘,如果你早知道这些,或许你和帝尊就不会道今日的境地……”
水幻抿唇,良久才道:“我都知道……早在被驱逐离开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
穆婆一愣,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当日我自知道身中闻音落之毒不可解,那个时候尰圣、毓罗也曾在梦里花落中对我说过,我至多活不过三月。毓罗一直逼迫我让我恢复水色的记忆,命我承认自己就是水色的转世。可我不愿,我只想为自己而活。我来问你,这件事你和阿觞究竟知不知道?”
穆婆神色赧然,似是没想到她的心思会如此缜密,竟然连这件事都能想起。事已至此他不想再有任何隐瞒,道:“尰圣因为协定不能对娘娘说的仔细,只是说起魔族渊源想要唤起水色的记忆,好让日后他顺利融合娘娘你体内残存的无殇人魂;至于毓罗大人所言,是帝尊让他告诉你的。”
水幻了然道:“果然是这样,我那是竟然还存着一丝侥幸……”水幻轻声言语:“其实有好几次我睡梦中,都隐隐听到你们的对话。只是你们未曾发现而已,那么……”水幻一字一句道:“我不愿记起水色之事,是否对阿觞有所损伤?”
穆婆愕然她的聪慧,颔首言:“的确……三魂融合需要宿体自愿,娘娘不愿,帝尊就无法融合那一抹人魂,只能借助水妖剑中的地魂险胜天魂无殇。但现在他们彼此僵持着,魔族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水幻黯然不语,穆婆道:“娘娘也不必太自责,这件事你并不知情;而且,虽然帝尊用自身血脉为你解了闻音落之毒,但是他也不敢贸然取你魂魄,唯恐伤了你。而无殇并不知道你体内的人魂还未被融合,若你落在无殇手中,恐怕更无法活命。无殇他……因为水色疯狂了千年,如今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应用果敢的战魔了,他现下霸着亡魂之渊,对我族人极尽屠戮,毫不留情。是以帝尊才将你留在了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