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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汉初名将

彭越

彭越与韩信并列为汉初三大名将,位在英布之上,曾率偏师在楚汉相争于荥阳之时抄敌粮道,迫使楚兵主力回师,复败复起,拖住楚军主力,使得汉军主力及淮阴侯部能够并力前行,终于将楚军压至彭城一带,方有以后垓下事,功劳甚著,封赵王(淮阴侯为楚王,英布为淮南王),后刘邦疑惧之,发配往蜀地,路中碰到吕后,以为碰到知音,向吕后诉苦,吕后仍带他到刘邦处,劝刘邦杀之,以绝后患。

胸怀大志,屡战奇功

《史记·魏豹彭越列传》记载:彭越者,昌邑人也,字仲。常渔鉅野泽中,为群盗。陈胜、项梁之起,少年或谓越曰:“诸豪桀相立畔秦,仲可以来,亦效之。”彭越曰:“两龙方斗,且待之。”

居岁余,泽间少年相聚百余人,往从彭越,曰:“请仲为长。”越谢曰:“臣不原与诸君。”少年强请,乃许。与期旦日日出会,后期者斩。旦日日出,十余人后,后者至日中。于是越谢曰:“臣老,诸君强以为长。今期而多后,不可尽诛,诛最后者一人。”令校长斩之。皆笑曰:“何至是?请后不敢。”于是越乃引一人斩之,设坛祭,乃令徒属。徒属皆大惊,畏越,莫敢仰视。乃行略地,收诸侯散卒,得千余人。

沛公之从砀北击昌邑,彭越助之。昌邑未下,沛公引兵西。彭越亦将其众居鉅野中,收魏散卒。项籍入关,王诸侯,还归,彭越众万余人毋所属。汉元年秋,齐王田荣畔项王,乃使人赐彭越将军印,使下济阴以击楚。……于是汉王乃发使使彭越,如留侯策。使者至,彭越乃悉引兵会垓下,遂破楚。项籍已死。春,立彭越为梁王,都定陶。

汉初有七个异姓诸侯王,彭越是其中之一。彭越出道很早,在灭亡秦朝的战争中立下了不少战功,但是他最主要的功劳是:在楚汉战场上和韩信、英布一起帮助刘邦战胜了项羽。

彭越刚开始是个著名的强盗头子,盘踞在高山大泽之中,常常出去劫掠,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快活。陈胜、项梁揭竿而起时,一班年轻人就对彭越说:“很多豪杰都争相树起旗号,背叛秦朝,这就是潮流。你也可以站出来,咱们也效仿他们那样干。”彭越说:“现在两条龙刚刚搏斗,谁胜谁负还没有揭晓,还是等一等吧。”彭越的意思是,现在还看不出究竟谁能够打败谁,如果站错了队,那就坏了,这可是影响一辈子的事啊!作为强盗,目标虽说不怎么大,顶多也是面对地方官员的追剿;可是一旦作为造反的队伍,恐怕面对的就会是朝廷的大批正规军,这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过了一年多,泽中年轻人聚集了一百多,前去追随彭越,说:“请你做我们的首领吧。”彭越拒绝说:“我不想和你们一块儿干。”年轻人们执意请求,他才答应了。跟他们约好明天太阳出来集合,如果迟到了就杀头。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迟到的有十多人,最后一个人直到中午才来。当时,彭越抱歉地对这些人说:“我老了,你们执意要我当首领。现在,约定好的时间还有这么多人迟到,不能都杀头,只杀最后来的那个人。”于是彭越就拉过最后到的那个人杀了。设置土坛,用人头祭奠,号令所属众人。众人都大为震惊,害怕彭越,没有谁敢抬头看他。其实彭越的想法非常简单,既然要出来干,那么就要干他个轰轰烈烈,不成功则成仁。作为强盗出身,单兵的战斗力都是很强的,现在他们缺乏的不是武力,而是团结一致的纪律,这也是强盗部队通常敌不过正规军的原因。彭越的这支强盗军团,是一群个人武力非常强盛的乌合之众,作为起兵的先决条件就是纪律问题,他这一手就是杀鸡给猴看,只有把纪律整顿好才能出山。他很快就以软硬两手制服了手下的亡命徒,于是就带领大家出发夺取土地,此时局势已稍微明朗,而彭越手下已经聚集了一千多人。

刘邦从砀郡北上攻击昌邑时,彭越出兵援助他。昌邑没有攻下来,刘邦带领军队向西进发。彭越领着他的人马驻扎在鉅野泽中,收编魏国逃散的士兵,慢慢地发展起来。项羽进入关中,分封诸侯后,就回去了,没有彭越的分,当时彭越的部队已发展到一万多人,却由于彭越的山贼出身,各国的诸侯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最后就导致这万把人成为了黑户,没有归属。汉元年秋天,齐王田荣背叛项羽,派人赐给彭越将军印信,让他进军济阴攻打楚军,拖楚军的后腿。楚军命令萧公角率兵迎击彭越,却被彭越打得大败。汉王二年春天,汉王和魏王豹以及各路诸侯向东攻打楚国,彭越率领他的部队三万多人在外黄归附汉王。汉王说:“彭将军收复魏地十几座城池,急于拥立魏王的后代。如今,魏王豹是魏王咎的堂弟,是真正魏王的后代,将军放心去做吧。”于是刘邦任命彭越做了魏国国相,可以不受魏豹的节制,独揽兵权,平定梁地。

但是好景不长,汉王在彭城被项羽打得很惨,向西溃退。彭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池,也全部被项羽夺了回去。彭越独自带领他的军队向北驻守在黄河沿岸,充当起了“游击队”、“骚扰队”的角色,多次骚扰项羽的后方,在梁地断绝他们的后援粮草。汉四年冬,项王和汉王在荥阳相持,彭越攻下睢阳、外黄等十七座城邑。项羽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生气,就命令大将曹咎守住成皋,亲自向东收复了彭越攻克的城邑,又都归复楚国所有。彭越带着他的队伍北上谷城。汉五年秋,项王的军队向南撤退到夏阳,彭越又攻克昌邑旁二十多个城邑,缴获谷物十多万斛,用作汉王的军粮。

汉王刘邦打了败仗,派使者召彭越军前来援助,合力击楚。彭越讪笑道:“魏地刚刚平定,人心未定,而且我们被楚军打败了好几次,现在有了心理阴影,恐怕军心不稳,实在是不敢前往。”彭越拒绝了刘邦,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刘邦只好率领自己的军队追击楚军,反在固陵被楚军所败。

刘邦为彭越、英布、韩信在关键时刻不肯参战发愁,问留侯张良。张良说:“齐王韩信私自称王,非您本意,韩信自己也不放心,害怕您失言反悔。彭越本来平定了梁地,战功累累,当初只是因为魏豹的缘故,才拜彭越为魏相国。而如今,魏豹死了,又没有留下后代,彭越也想为王,而您却没有提早想到这一点。他们这样阳奉阴违,就是想逼您做出反应。您可跟这两国约定:假如战胜楚国,睢阳以北至毂城,都分封给彭越,还要封他为王;从陈以东的沿海地区,分封给齐王韩信。齐王信的家乡在楚国,他有意再得到楚地。您如果能拿出这些土地,答应分给二人,相信二人的军队马上就可以来到;如果不能来,事情的发展就不可预料了。”于是刘邦当即派使者到彭越那里,按照留侯张良的计划行事。使者一到,彭越就率领着全部人马在垓下和汉王的军队会师,最终大破楚军,项羽身死。当年春天,彭越被封为梁王,建都定陶。

彭越是中国战争史上游击战的始祖,在楚汉战争中,他率部在楚军的后方开展游击战,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的战术,有这种人的存在实在是项羽的克星。

功高人妒,惨遭冤死

彭越出身卑微却佐以不错的军事素质,以游击战争牵制了项羽,为刘邦在楚汉相争中获得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自己也当上了诸侯王。对于一个庶民来讲,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只是很可惜,他的经验面对刘邦及其吕后的阴险狡诈来说,显得是那样的软弱无力,最后惨死在刘邦的手中。彭越自打跟随刘邦开始,始终是忠心耿耿,最后却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这不能不说是对楚汉风云人物的一种讽刺。

《史记·魏豹彭越列传》记载:十年秋,陈豨反代地,高帝自往击,至邯郸,征兵梁王。梁王称病,使将将兵诣邯郸。高帝怒,使人让梁王。梁王恐,欲自往谢。其将扈辄曰:“王始不往,见让而往,往则为禽矣。不如遂发兵反。”梁王不听,称病。梁王怒其太仆,欲斩之。太仆亡走汉,告梁王与扈辄谋反。……上乃可,遂夷越宗族,国除。

彭越被封为梁王后,安安定定地过了好多年诸侯王的日子,没想到因为陈豨造反,彭越的舒服日子也到了尽头。汉高祖刘邦亲自率领部队前去讨伐陈豨,到了邯郸,向梁王彭越征发部队。梁王害怕刘邦将在云梦泽对韩信玩的那一手用在自己身上,不敢亲自去见刘邦,推说有病,就命令部下带些兵去见刘邦。高祖刘邦非常不高兴,派人去责备梁王。彭越很害怕,打算亲自前往谢罪。这个时候他的部将扈辄说:“一开始的时候大王怎么不去,现在被他责备了你才去,这时您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不如就此借机出兵造反吧,与汉王一争高下。”此时的彭越,因为忠心于当朝,不愿舍弃舒服的日子,就没有采纳扈辄的意见,仍然推说有病,不肯前往。其实,如果彭越当时与汉朝对抗,并不是什么智者的行为,因为,当时的刘邦早已经稳定了天下,要造反也应该选在项羽没有被打垮的时候,彭越若现在造反,失败的命运是肯定的。所以,彭越拒绝听从扈辄的建议并不算失策,可是他因此放弃面见刘邦做政治检讨的做法是失策的(当然,他更大的失策就是不该在刘邦要求支持的时候而没有前往与刘邦一起抗敌)。但是不管怎样,彭越对刘邦对整个汉朝还是非常忠诚的。

当时,彭越与他的太仆关系不太好,于是打算杀掉他。太仆慌忙逃到汉高祖那儿,为泄私愤,他就控告彭越和扈辄谋反。高祖非常震怒,于是派使臣,用计出其不意地袭击彭越,彭越没有防范,很快就束手就擒,囚禁在洛阳。经主管官吏审理,认为他谋反的罪证具备,请求高祖依法判处。

要说刘邦这个人,还算没有狠到顶点,比朱元璋之辈要和善一些。刘邦念及彭越当初与自己出生入死,多次在关键时刻助自己摆脱困境的面上,赦免了他的死罪,降为平民,流放到蜀地的青衣县。说刘邦假仁假义也好,说他作秀也好,但历史上的刘邦确实有仁义的一面。当然,作为一个开国帝王,他本质上肯定是一个凶猛狡诈的家伙。

对于一下子失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成为阶下囚的彭越非常痛苦,同时对刘邦还存在着一丝幻想。也正是他的这一点点幻想彻底葬送了他的前途、生命以及无辜的家族。在他向西走到郑县时,遇到了一个他本不该遇到的人,遇到一个可以左右他生命的重量级人物,他希望那人可以帮助他有更好的命运,但历史却跟他开了个致命的玩笑。他遇到了谁呢,他遇到了吕后,吕后正好从长安回来,要去洛阳办事,就这样鬼使神差的被彭越遇上了。彭越像在水中遇到一棵救命稻草似的,对着吕后哭泣,极力辩解说自己的无罪与无辜,希望吕后可以在刘邦那里说说好话,让自己回到老家昌邑居住,吕后答应给他帮助,并且“逆转”了彭越的方向,和他一块儿向东前往洛阳。可怜彭越万万没有想到,这完全是所托非人。不但他囚车的方向“逆转”了,他的命运也因此逆转了,不过并不是向生的方向走,而是向着死亡的方向去了。吕后的“答应”只是表面上的答应,心里却想着要斩草除根。吕后回到洛阳后,向高祖陈述说:“彭王是豪壮而勇敢的人,如今把他流放蜀地,是放虎归山,日后必有后患。如今,臣妾已经把他带回来了,不如现在杀掉他。”这时的刘邦对杀死彭越依然很犹豫,但吕后有能力扭转刘邦的决定。

于是,吕后收买彭越的门客,彭越的舍人,他原先的太仆,在吕后的唆使授意下,第二次告发彭越谋反,受理这个案子的是大汉朝的最高法院和高级军事法院,并且以极高的效率审结此案,除上次的犯罪事实之外,吕后又唆使彭越的舍人提供了更多的谋反“罪证”。结果,最高法院和高级军事法院的法官们在认定彭越的犯罪“事实”后,对他适用了大汉王朝中最严厉的“阴谋颠覆国家和政府罪”,也就是说,彭越的谋反罪名成立,他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附加刑罚是:夷灭三族。随后,梁国的封号也被撤销了。可怜一代枭雄彭越因为认人不清,被舍人告发在前,又被吕后陷害在后,最终连同自己的三族也被消灭在历史的血泊之中。更残忍的是,刘邦夫妇命令手下的人将彭越的尸体做成肉酱,并把这些肉酱分成好几份送给各位诸侯,以示警戒。刘邦的这一举动不但没有起到警戒的作用,反而起了反作用,英布在彭越死后不久也谋反了,大概就是受了这个悲惨事件的刺激吧。

彭越最后死在吕后的手中,也只能怪他遇人不淑。特别是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一定要慎重。吕后一向刚毅、凶狠,她的政治特色早已显露,她对韩信的残酷诛杀就发生在彭越被杀之前。高祖刘邦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的狠辣程度与吕后比起来那还差得远,彭越却不能辨识吕后的真伪,这也是他行动策略方面的一个重大失误。抚案沉思,他的悲剧实在是令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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