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替姑娘包扎伤口。”那太医看着刘贺,提议道。
“你们,全部出去,她来给阿影包扎上药。”刘贺指着其中一个女太医道。
“是!”起起伏伏的声音过后,里间只剩下了侍候着的碧儿与那个女太医。
刘贺则跟去了外面。
“现在便要找血来给姑娘喝便可。”太医见刘贺盯着他,他便将方法告诉给了他。
话音刚落,便听得从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用朕的血。”众人随着声音望去,一见到是刘弗陵,个个脸色大变,立即跪伏在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刚才开口的竟然是刘弗陵。
他得到消息,立即随着于安赶了过来。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此时,女太医已经将她的伤口包扎好,盖上了被子。
“既然要给她喂血,还是我来。”刘弗临挽起袖子,便示意太医动手。
“皇上万万不可。”那些太医哪敢给皇上动刀子,一个个吓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地上跪着一大片人,让刘贺神色更加阴翳。
“皇上你是万金之躯,还是用臣的血就可以……”刘贺语气里已经满是不耐烦。
“还请皇上三思……”地上跪着的乌压压的一片人异口同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用你的血……”刘弗陵看着刘贺已经铁青的脸,也知道事态紧急,也不再坚持。
“动手吧。”刘贺沉声冲太医命令道。
“是!”那太医从医药箱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点一盏专门用来消毒的灯,又命人却取了接血用的碗,便开始了取血的动作。
刘弗陵走向床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的刘影,神色再也无法维持原来的镇定自若,想起之前多外面走进的霍家人,他的怒气有些无法遏制的趋势。
“阿影,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好不容易凭着歌声找到你,你决不能就此舍我而去……”他握着她的手,深情而执着。
可是,昏迷中的刘影却一句话都听不到。
此时,她陷入无边的梦魇,梦中,全是朦胧的雾气,她在其中穿梭,找不到回家的路。
而面前,浮浮沉沉的出现谁的影子,她努力想看清,可奈何人影憧憧一闪即逝,她嘴里一直不停的喊着:“陵哥哥,陵哥哥,你在哪里,你带我……回家……”
刘弗陵整个人如遭雷击,她嘴里喃喃的喊着什么,他垂下头,靠近她的樱桃小口,她在喊他。
他握住她的手,轻声呼唤:“阿影,我在,我在你身边,你醒醒,看看我。”
可是刘影却始终呓语,没有醒来。
太医拿起匕首,却一直不往刘贺的胳膊上招呼。
刘贺生气的哼了一声,一把抢过已经消好毒的匕首,哗一下划向自己左手的动脉处。
待看到鲜血孱孱往外冒的时候,刘贺的脸反而轻松下来,他侧过头,看向刘弗陵的方向。
“皇上,不知大殿上可有异常?”
“待取血过后,朕再告诉你。”这里人多嘴杂,显然不适合在此时说这种事情。
晚宴还在继续。
刘病已看宴会差不多了,于是找妻子许平君准备一起回去,可是没想到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许平君的人。
此时,于安却出现在刘病已面前。
他靠近刘病已,压低声音道:“皇上让我带你去个地方。”
刘病已疑惑之下,也只得如此,现找不到妻子,少不了要让皇上知道,然后请皇上派人找寻一番。
刘病已被于安带着,一路无话。
“你妻子在里面,不过受了惊吓于风寒,此时正在太医在里面替她诊治。”
刘病已听得于安的话,脸色瞬间变了。
他推开门,进去时,看见太医正在开药方。
妻子怀有身孕,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大夫,我妻子怎么样了?”刘病已看着太医,焦心的问。
本来与平君做一对平民小夫妻挺好的,可是身分一经大白天下,刚参加宫宴就出现这样的事情,不免让刘病已心生不好之感。
当初要是不收留刘影,或许,他与平君会很安静的生活一辈子,但是,现在,似乎安静的生活已经成了奢望。
只希望平君能好好的活着,还有腹中的孩儿也能平安落地。
“她身体很虚弱,我先开个方子给她调理一番,至于孩子嘛,就算能侥幸活下来,也不容乐观,还得以观后效。”刘病已听得那太医的话,整个人煞白着脸蹬蹬倒退好几步,才颓丧站住脚。
他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平君初入皇宫,根本不可能与人结怨,此时,究竟是何人所为?
想着,思绪突然又飘到刘影身上。
之前,平君与刘影在一起,可现在,平君昏迷,怎么没见刘影在旁边守着。
难道是刘影……
见于安那太监还在门口守着,刘病已上前循问道:“公公可知刘影姑娘现在何处?”
于安看了看他,眼里竟然有些低落。
“阿影姑娘,受了重伤,现在正在隔壁房间里,皇上与昌邑王正守望在那里,阿影姑娘,怕是……哎!”于安长叹一口气。
这段时间,有刘影姑娘在,逗得皇上很开心,皇宫里再不似从前那般死气沉沉,连他这已经习惯清冷的人,都颇喜欢她带来的欢歌笑语,所以刘影受伤,他心里也难过得很。
“怎么会?”刘病已听完,心里更是诧异。
不过,低头沉思片刻,似乎想起什么,便不再问于安任何事情。
旁边房间里,外间挤满了太医,而里间,只有一个替刘影诊治的太医,皇上刘弗陵与昌邑王刘贺。
从手腕处放了一碗血出来,刘贺的脸色已经慢慢苍白。
“快给她服下吧。”
刘弗陵见状,忙将床上的刘影扶起来,靠在自己怀中。
太医将药端到床边,刘弗陵顺手接过。
“来,阿影,快吃药,吃了就能好了。”刘弗陵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没来由一痛。
手有些抖,血差点洒出碗外。
刘贺见着,眼色不由更加深遂起来。
刘弗陵会心痛,他又何尝不会。
上次火灾,他没有亲眼见到,所以虽然痛,却不如现在这样直接的感观刺激来得强烈。
现在,往日活蹦乱跳的阿影就那样了无生气的躺在皇上的怀里,他的心更像是被撕裂一般鲜血淋淋,甚至盖过手腕处被刀划下的切肤之痛。
轻轻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小嘴。
将碗送至她嘴边,轻轻的往里面倒,可是,那红艳艳的血,却顺着她嘴角滴落,他心一凛,立即住了手。
这样的法子,根本喂不进去药。
刘贺自然也是看到,他皱着眉,一筹莫展。
要是喂不进去,那阿影很可能就会就此死去。
可他正想着,却陡然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刘弗陵突然喝了一口碗中的血,然后俯身,将唇迎上她微微张开的唇上。
“皇上……”旁边的太医也被刘弗陵的动作惊到,虽然有心阻止,可是刘弗陵已经自顾自的给刘影喂起药来。
刘弗陵将血喂到她嘴里,再轻抬她下颌,只听咕噜一声,是药没入喉咙的声音。
他心内一喜,终于能够将血喝下去。
于是,他一口一口的将碗里的血渡入到她口中,然后让她饮下。
看着一碗药已经见底,刘弗陵的担忧又升起来。
“太医,这一碗药,是否能起到作用?”刘弗陵凌厉的看着太医。
“回皇上,可能还不够,至少还需要一碗。”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忐忑非常。
“你刚才怎么不说,本王一下子取两碗岂不更好?”刘贺生气的冲太医吼道。
“昌邑王息怒,血一旦离开人离,若是不即时服饮,很可能会凝固,所以,刚才小的才没有让昌邑王一次取两碗血。”太医弯着腰解释道。
“那现在本王再取一碗。”刘贺没有停顿,拿起匕首在刚才那个伤口处使劲一划,血一下子又流了出来。
一旁的太医忙将从刘弗陵手里接过碗接住。
“太医,给王爷止血吧,他失血过多,恐有伤身体,这接下来的一碗,让朕来。”看着刘贺已经面无血色的脸,刘弗陵不禁皱了皱眉。
“不必,刘影是我妹妹,我救她天经地义。”刘贺马上否决了刘弗陵的决定。
以后,她伤好了,即使她最后仍然要与刘弗陵在一起,可是她的身体里,却是流着他的血。
他不想她的身体里除了有他的血,还有刘弗陵的。
这仅有的一点念想,他不想让刘弗陵破坏掉。
血很快就又放了一碗,此时,刘贺已经摇摇欲坠。
“昌邑王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刘弗陵担忧的看着他。
“不必。”刘贺振了振精神,笑着拒绝。
他接过太医递来的纱布,随意包裹了一下,止住了血。
太医端起桌上的盛血的碗又递给刘弗陵。
刘弗陵接过血药,仍照上次那般依样喂给刘影服下。
待第二碗药服下后,她的脸色竟然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刘弗陵看着,心里很是欣喜。
“看来,太医的方法果真是有效。”刘弗陵看向太医,眼里是赞许的光。
“臣惶恐。”太医作揖道。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一旁的刘贺突然出声。
“这个小人不敢保证,等会,小的会给姑娘开几副药方服用,用完了,看能不能醒。”
“那你快去开药罢,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刘弗陵挥手让太医出去开药了。
将刘影放在床上,轻轻的拉过被子帮她盖好,这才走到桌边,面对着刘贺坐下来。
“大殿可是有异常情况?”刘贺低声问刘弗陵。
“我也正要于你说这件事情。”
“在你走后,于安向我禀报了当时阿影受伤的情况后,霍禹与霍云居然从殿外走了进去。”
“是霍老匹夫吩咐的?”刘贺左手一捶桌面,又将刚才伤口震裂,包裹伤口的纱布又沁出些许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