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说我,我要是不厚脸皮有所图,估计咱们现在还不能重逢呢。”
刘贺笑喷,刘弗陵红了脸。
如何称呼刘影呢,于安终于想出来一个好办法,现在他有点感激一直给他点麻烦的昌邑王。因着刘贺一直逗留在骊山,身边带着丫鬟已经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于是,他对外宣称这个叫刘影的是刘贺带来的丫鬟,贴身伺候王爷日常起居的。
知情的人,都晓得刘影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思前想后,虽说是丫鬟却不能当丫鬟使唤,如果他要安排的有一丝的不妥,刘弗陵准能扒了他的皮。也只能安排了在厨房中帮衬刘影的宫女杏儿。
女孩子们聚在一起唧唧喳喳的,很快就能玩儿到一起来。刘贺随身带的丫鬟性子也好的不得了,一个动一个静,却没有半分的小心眼儿。
刘影跟云儿在厨房里忙活,碧儿跟杏儿就帮衬着打下手。一时也倒是欢乐多多。
一盘棋,下了一半,刘贺举棋不定。最终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棋子,“我输了。”
“次才下了一半,结局未可知。”刘弗陵道。
“陛下的棋艺精湛,臣自叹不如。”刘贺拱手道。他本想自称侄儿,可是,刘影是他的妹妹,于刘弗陵将来那,应该是他叫刘弗陵妹夫还是刘弗陵喊他哥哥呢?一切早就乱了套,他只能以臣自称。
“你还在想那件事情?”
刘贺心中暗惊,这个皇帝真的不简单,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可是,当自己看他的时候,却只看到他波澜不惊泰然处之,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想法。
“那个人,不用咱们动手,自然会按耐不住。过去的事情她不很少提及,想必是不愿回想,不愿再去计较。咱们何不依着她的性子,若是让她知道你在背后动作,只会觉得对不起你。况且,她的身份比较特殊,那些事情我相信你早就一清二楚。若是她的身份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去,定会拿来做文章,虽然先帝已去,那桩案子也渐渐的被人们淡忘,就这样忘了的也好。她,终归是安全一些。若是她知道了过去的事情,依着她的性子,想必真的会走的远远的。”刘弗陵劝说道。
“她吃了那么多苦,这些本可以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刘贺紧攥着拳头,气愤的道。过去的一切为什么要让下一代来承担?
“你要明白,当年卫氏一门全部被斩杀,偏偏有一个活口,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她吗?”
刘弗陵说的不无道理,当年的事情他找于安查得一清二楚,深知其中厉害所在。为太子被人冤枉谋反,先帝下令灭了卫氏一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卫长公主,卫长公主先嫁于曹家,却不料丈夫早逝,卫长公主返回宫中,却发现怀有身孕,瞧瞧产下一名女婴。卫长公主舍不得女儿,皇后卫子夫便假称此女乃是同宗中的女孩,代为养育。这就是后来的卫宛。芸芸之中自有定数,卫氏灭门,谁又知道卫宛却活了下来。这件事情,只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刘贺已是满面忧愁:“我总是责怪自己,当年为什么没能护住她,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只有抛开过去的身份,她才能平安的度过以后的岁月。”
刘弗陵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让她过上安稳的生活,下半辈子,不在颠沛流离担惊受怕。”
打小就被先帝带着身边教导,刘弗陵深知作为一个皇帝首先要学会的便是隐忍。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必定是懂得韬光养晦的人。在这并不平安的长安城中,想要护住一个人原本并不时什么难事,但是,他对着刘影微笑的陵哥,却也是天下万民的皇帝。这权利,就是束缚他的枷锁,让他不能自已。
骊山行宫恍若世外桃源,时间流逝的飞快,眨眼间已过去了半月有余。
刘影因记挂着刘病已跟许平君,所以近来总是夜不能寐,白日里也总是心神不宁。刘弗陵早就察觉出来,本想等着她告知自己所为何事,却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有几分可爱,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他拿手中的书敲了敲她的额头,“有话就说,我看你憋了好多天,耐性倒是比我还好。”
刘影又羞又恼,原是他看出却不点破,只是自己担心会为他平添更多的负担,所以才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下看来,倒是直说更好:“我先前告诉过你,那时候初来长安一直是刘大哥跟许姐姐好心收留我照顾我把我当亲小妹看待,我才能有了今日,我来了骊山这么长时间,一直也没有个消息,他们一定担心的要死。”
刘弗陵伸出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她心中所想他何尝不知道呢?她是个心肠极好的女子,受了人家的恩惠一定感恩戴德记一辈子,怎么会让人平白无故的担心呢。
“你总是提到这位无所不能的病已大哥,我倒是想见见这个人物,顺便好好歇歇他们当初收留你,不然”刘弗陵感慨道。若不是当初有人好心的收留她,还不知道今日能否与她这样相对,当真要好好感谢那个人才好。
见他这样说,刘影高兴地道:“好,那我去准备一下,我要些好点心带给许姐姐,她最喜欢吃我做的点心了。”她在屋里转来转去,叨叨着这个那个,然后忽然回过头来拉着刘弗陵的手道:“咱们什么时候去,现在?现在的话好像来不及做点心了。”
她小巧温暖的手就覆在自己的大手上,她的两只手尚且能握住自己的一只手。他炽热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人,缘是当年偶遇,思了念了想了,都是值得。他拿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双手,她红着脸却也没有拒绝。
屋子里淡淡的熏香慢慢的升腾,充斥在空气中,她的脸越来越红,他的心跳越来越急促。就在她的脸渐渐的在自己的眼眸中放大的时候,门外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刘影红着脸,迅速的放开刘弗陵,刘弗陵也转过头正了正神色,装出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心中,还是悸动的回味。
刘贺哪里知道房中时这种情况,刘弗陵给了他****,允许他自由出入不用内监通告,若是早知道会撞到这种情况,打死他都不会高兴地接受这个****。
待女子消失在内室,刘贺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走进屋来。
刘弗陵倒是恢复了淡然的样子,瞄了眼内室的方向,见她消失掉砰砰跳的心才稍稍的稳定下来。
“坐吧。”刘弗陵看了眼还处在尴尬场面中的刘贺。
当事人都不尴尬,他尴尬个毛啊,想到如此,刘贺倒是不客气,就在一旁坐下。
“可是弄清楚了?”刘弗陵看着桌上已经冷去的茶,茶叶尽数沉在杯底,这是她精心煮的茶。
刘贺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陛下预料的果然不错,那个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能知道利用霍成君来救刘病已,打通姓丁的那层关系来送她进宫,哪里会是简单的人物。”刘弗陵道。
“只是,现在只知道他姓石,那个小九恐怕不是真名。这个人可当真是狡猾,竟然查了这么长时间也只得出这一点消息,不过,醉梅楼就是他手下的产业一定了。”
“你在他的地方待了那么多时日,连你都没有打听出什么来的话,想必这个石小九也算是有点本事的。”刘弗陵眸子里透出精明的光彩,面上无惊的道。
刘贺再次擦了擦额头,他来长安并未大肆宣扬,甚至在昌邑王府内都有假扮他的人,除了几个贴身的人再也没有知情者。着皇帝却一清二楚,仿佛在他的身上放了一只眼睛。皇帝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原来是运筹帷幄早有决胜千里的气魄。
“臣有罪。”刘贺咚一声跪在地上。
“起来吧,这本不是什么罪,那么,朕就拿皇帝的权威压你一下,罚你继续追查,将他的底细摸清楚。”
刘贺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起身。
她好些时日没有见到病已大哥还有许姐姐,不知道他们好不好呢,刘影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这个那个的好像都要给他们带一点,但是,是不是太多了。
杏儿将刘影吩咐的东西一一打包,然后又看了眼还在转来转去的刘影,“绿,阿影,这些东西够多了,你难道还想把整个骊山都搬去不成?”杏儿看了眼满桌子大包小包的道。
她的话提醒了刘影,这是骊山,他是皇帝,她不能太过招摇,而给他添麻烦。
“把这些东西都放回去吧,什么也不用带了。”刘影无精打采的道。
杏儿见她好似心情不好,便也没有再问为什么,只是将东西一一放回原位。
刘弗陵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拉着脸将各种东西放回原位,一个在窗前手托着腮发呆。
杏儿见刘弗陵进来刚想请安,刘弗陵一个嘘的手势止住,她便行了个礼悄悄的退了出去。
“眉头都快凝成个疙瘩了,什么事情愁成这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他在她身边坐下,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替她捋到耳后,阳春三月般温暖的目光对着她。
她回过头,“陵哥,我常在想,如果咱们都生在平民百姓家里,然后相遇相识,简简单单,也是一种幸福。”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是身世悱恻的孤女,注定走上不挑不平坦的路途。
他将她的手放在手心,用自己所有的一切给她最大的温暖。
还是破旧的院墙,刘病已看着妻子时不时的瞥向外面张望,笑道:“平君,知道望穿秋水是什么意思嘛?”
许平君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焦急的道:“你少拿这些书上的东西来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