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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灌愁海Ⅱ>

生命在白雪下勃发,冰封的河水解冻流淌,小草褪去枯黄换上鲜绿,蓓蕾在枝头吐艳,年复一年的春去秋来,日复一日的日月交替。

曾经的繁华变成了荒芜,尘世的变迁在千万年的岁月中绵延。

孙悟空匍伏在五行山下,头上堆满了苔藓,耳中生长出薜萝,身体似乎已经与大山融为一体,没有了知觉,只有一双灵动的火眼金睛,不时闪烁着骄傲的神采,让山神、土地、监押的天将仍然敬畏着昔日的齐天大圣。

伏在五行山下,似乎是在安心服役,可孙悟空知道,自己的身体内蓄积了无穷的力量,这力量,足以排山倒海,颠倒天地,终究有一天会崩裂这座大山,跳到云端,指天笑骂,挪转乾坤,看着天界的神仙们象惊恐的老鼠四下逃窜躲藏。

孙悟空内心的想法,凡间的人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天界的神仙,也只有一位能够清晰地知道。她就是南海普陀落伽山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南无观世音菩萨。

观世音菩萨在南海普陀山的紫竹林内,俯瞰着尘世中的五行大山,望着猴子露出山脚的脑袋,她似乎可以看清猴子眼里偶尔闪过的茫然和无奈。这只颠倒天地神通广大无所顾忌的猴子,怎么也会有茫然和无奈?

观世音菩萨不知道自己在紫竹林内默默地看了猴子几千几万次,每一次看,她的心里都充满了女性的柔情,爱惜、欣赏、敬慕,所有的情感都缠绕在猴子身上。

然而,观世音菩萨的心底,还有许多渴望,渴望和猴子坐在清幽的紫竹林内,幽雅地喝一杯清茶,渴望和猴子手牵着手,望着大海潮起潮落,天上云卷云舒……

千万年,纵览天界人间的变迁,诸神的悠游潇洒,观世音菩萨更加留恋天地开辟的那一瞬间的辉芒,可惜的是这激动心灵的辉芒只能出现一次。猴子的出现,就如同天地开辟的那一瞬间的耀眼辉芒,他笑傲天地,纵横天宇,敢于挑战所有阻挡他的势力,即使是面对西方极乐世界拥有无上法力的第一尊者如来佛祖,也无所顾忌。

可惜的是这样的人物,却被天界无情地殄灭。观世音菩萨是真的希望,这样的人物,能够成为天界的神仙,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让天界勃发出瞩目的声威,统领三界万物生灵。

天界的势力,强大的足以毁灭敢于挑战天界既得利益的所有异类。

天界千万年形成的秩序,最大的弊端,就是不再允许与新兴的力量共享既得的利益,因为这既得利益令天界的神仙是如此惬意、如此满足、如此自傲。天界的神仙们,可以对尘世的苍生表现得豁达和大度,可以充满爱心地救赎世人的苦难,但绝不放弃独享的权势而与新兴的力量共享,天界的神仙们虽然不会思考了,但却警觉于所有意欲分享天界利益的异类。

所以就有了妖孽。

妖,就是意欲摆脱天界神仙们掌控的异类,孙悟空就是法力超群的妖,既然他不甘于天界神仙们的掌控,所以最终就有了那场亘古未有的神妖大战。

骄傲的神气,顽劣的微笑,指天笑骂的无所顾忌,火山喷发般的愤怒,金箍棒闪烁的耀眼光芒,每时每刻,似乎都浮现在观世音菩萨的眼前。

观世音菩萨更清楚地知道,如来佛祖“奄、嘛、呢、叭、咪、牛”六字真言,并非具有无边的法力,只不过是如来佛祖将天地间万物的欲求,凝聚而成的幻术,终究有一天,孙悟空会打破顽石,崩裂大山,冲天而起,那将是耀眼辉芒的再一次闪烁,那将是天地为之震撼的一瞬。

观世音菩萨痛惜于天界神仙们的固步自封,浑没有了往昔的开明和包容大度。当年的杨戬,就曾经被天界视同异类,可天界终究包容吸纳了杨戬。杨戬仗着三尖两刃枪,毫不犹豫地遇神杀神,遇妖杀妖,遇魔杀魔,遇鬼杀鬼,打败了扰乱天界的各路邪神,又帮助姜子牙辅佐武王伐纣,安定了天界人间的秩序,因为他的果敢、他的勇武、他的绝决,他的无所畏惧、战无不胜,杨戬毫无疑义地荣膺了天界第一战神的尊荣。天界人间,秩序清明,得享安宁。为什么就不能包容吸纳神通广大的猴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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