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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大度容人 以礼待之

程潜与毛泽东是同乡,早年曾参加同盟会与武昌起义,北伐战争时,他是第六军军长。然而在大革命失败后,他成了南京国民政府中的高官,担任过国民党湘鄂临时委员会主席、第一战区司令长官、湖南省政府主席,以及国民党战地党政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等职。毛泽东对程潜这位国民党的高官、元老,一直未能忘记做其争取工作。1949年8月,当程潜率国民党官兵举行起义,使湖南得到和平解放后,毛泽东欣喜万分,立即致电程潜、陈明仁等人,电文中称:“诸公率三湘健儿,脱离反动阵营,参加人民革命,义声昭著,全国欢迎,南望湘云,谨致祝贺。尚望团结部属,与人民解放军亲密合作,并准备改编为人民解放军,以革命精神教育部队,改变作风,力求进步,为消灭残匪,解放全国人民而奋斗。”可见,毛泽东对程潜之义举,评价甚高。说到毛泽东与程潜的交往,尽管程潜曾站到过人民的对立面,犯有过错,但毛泽东却不咎既往,以礼相待。特别是在新中国建立后,毛泽东对程潜政治上信任,生活上关怀,这令许多民主人深受感动。

说到毛泽东与程潜的交往,其中之大事莫过于劝说程潜和平起义,站到人民一边。1949年1月,蒋介石见大势已去,再次玩弄“和谈”阴谋。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共产党人识破了其阴谋,提出要“和谈”,必须以我方提出的八条为谈判条件。其时,任湖南省政府主席的程潜心事重重,他与蒋介石、桂系有矛盾,不愿再与其共事,图自谋出路。他与中共湖南地下省工委联系,对中共八项和平条件,除第一条惩办战犯有疑虑外,其余皆认可。他认为自己被列入战犯,恐怕将来共产党取得全国政权后对自己这样的国民党高官是会要严惩的。正在程潜为前途担忧,为目前处境不安的情况下,老友章士钊带来了毛泽东对他的问候。章士钊特别转告毛泽东的意见:只要能和平举事,站到人民一边,决不会当战犯看待,而且将予以礼遇。

通过毛泽东与中共中央军委周密的安排,多方疏导,程潜终于打消了思想上的疑虑。当程潜写了和平起义备忘录转交毛泽东后,毛泽东于1949年7月4日复电程潜,电文如下:

颂云先生勋鉴:

备忘录诵悉,先生决心采取反蒋反桂及和平解决湖南问题之方针,极为佩慰,所提军事小组、联合机构及保存贵部予以整编教育等项意见均属可行。此间已派李明灏兄至汉口林彪将军处,请先生派员至汉与林将军面洽,商定军事小组、联合机构及军事处置诸项问题,为着迅赴事功打击挂系,贵处派员以速为宜。如遇桂系压迫,先生可权宜处置。只要先生决心站在人民方面,反美反蒋反桂,先生权宜处置,敝方均能谅解,诸事待理,借重之处尚多。此间已嘱林彪将军与贵处妥为联络矣。

毛泽东

1949年7月4日

程潜收到毛泽东的复电后,兴奋不已,随即告知陈明仁。两人速商谈了起义的准备工作。不久,毛泽东又派人与程潜联系起义的具体事宜,并再次复电给程潜、陈明仁、电文称:“凡对解放军进军及革命工作有利的事,均可商量办理。此次两先生毅然脱离伪政府,参加人民解放事业,大义昭著,薄海同钦。南望湘云,谨致祝贺。”当毛泽东接到程潜正式起义通电后,又复电以示欢迎与庆贺。

毛泽东非常重视争取程潜起义,用和平方法解决湖南问题之重大作用。1949年8月6日他在起草中央给华中局与湖南省委的电报中指出:“争取程潜、陈明仁及其一派站在我们方面,对于分化台湾及宋希濂等部有极大的政治作用。对于顺利地接管湖南及改造程、陈系统则有直接作用。你们对此要当作一项重要工作去做。”“在将来接收省政府及改编军队时,除陈明仁庆任军职外,应给程潜及其一派中的开明分子的位置,并吸收他们参加工作。其办法为组织湖南军政委员会,由两方面的人成立,以程潜为主席,以我们的人为副主席。湖南省政府亦照此方式组织,成为统一战线的临时过渡机构。”遵照毛泽东的指示,8月29日,湖南人民军政委员会正式成立,程潜任主任委员,中共湖南省委书记黄克诚任副主任委员。

程潜、陈明仁率兵起义,倒向人民一边,湖南得到和平解放,毛泽东对程潜此举赞佩有加。毛泽东认为,对人民做了好事、而且是大好事的人,人民是不会忘记的。

1949年8月下旬,中共中央、毛泽东发出电报,邀请程潜出席在北平召开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程潜一行动身来京后,毛泽东又函告周恩来:“程潜9月2日抵汉口,四日由汉动身来平,请即令铁道部注意沿途保护照料,不可疏忽。问淮到平时刻,请周组织一批人员欢迎,并先安排好住处……”

9月7日,程潜抵达北平,毛泽东亲自和朱德、周恩来、林伯渠等一起到车站去迎接。毛泽东亲自来迎,这令程潜感动不已。8日,毛泽东在中南海举行晚宴,为程潜接风洗尘。毛泽东祝酒时说:“程潜将军,陈明仁将军率领全体官兵,宣布起义,和平解放了长沙,保护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带了一个好头,也给湖南省、长沙市的人民做了一件好事……你们立了功,向你们祝贺,向你们致敬!”周恩来接着说:“这次颂公和子良将军率部起义,对蒋介石是个沉重的打击,这在全世界许多国家中都有很大反响。你们为推进解放全中国立了大功,湖南人民感谢你们,我们向你们表示真诚的敬意。”程潜见此情景,非常激动,高举酒杯说道:“辽沈、淮海战役后,国民党大势已去,使我看到了希望。平津战役中傅作义先生和后来的我们所选择的道路,都是历史的必然。今朝蒙润之先生盛情款待,我深感受之有愧。不过在我有生之年,十分愿追随各位,为建设祖国,造福人民做些好事。”

9月19日上午,毛泽东又专程去程潜下榻的北京饭店看望程潜。午餐后,毛泽东又邀请程潜、陈明仁和张元济、陈叔通等同游天坛公园,作陪的有刘伯承、陈毅、粟裕等高级将领。

天坛之游后,毛泽东还多次单独邀程潜到家中做客。两人共吃家乡饭,畅叙心中事。

程潜来京后,毛泽东特别关心的还有一件事,即对程潜的工作安排。为此,在新政协开幕的前一天,毛泽东约政协会议特邀代表、程潜的族弟程星龄到中南海菊香书屋单独谈话。毛泽东说:“今天我请你来商量一下,对颂公怎样安排为好。我原先打算请颂公当西南招抚使,后来感到不那么恰当,现在形势发展得很快,不需要这么一个机构了。中央决定分设几个大区,其中有中南军政委员会,属四野作战地区。我们有个党的问题,还有个部队的问题,准备由四野司令员林彪当中南军政委员会主席,想请颂公屈就副主席。颂公是老前辈,他从事革命时,我们还是学生。林彪比我更年轻,论班辈这样安排就感到有些为难。请你先考虑一下,再同颂公婉商。”毛泽东诚挚谦和的话使程星龄吃惊不小,他当即回话:“颂公这次来北平,承蒙主席这么优待,他的感激心情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关于工作,主席怎么安排,他一定欣然从命,这一点我很清楚,请主席放心。”毛泽东说:“不,还是请你同颂公商量一下,明天回我的信。”

程星龄回到住所,将毛泽东的话转告给程潜时,程潜激动地说:“我这个多年与共产党为敌之人,刚投向人民,就受到毛主席如此殷切关怀,怎么还会有意见,只觉自愧!”他接着不无感慨地说:“我同蒋介石共事一二十年,蒋的机密从来没有让我与闻过。这次一到北平,毛主席就把极其重大机密的解放军向西南大进军的计划给我看,征询我的意见,对我真是推心置腹!这也可看出,毛泽东确如行严(即章士钊)所讲的襟怀宏伟,一代伟人呀!”

毛泽东不仅为程潜的工作作妥善安排,而且还对他的旧部关系的处理与生活等问题都予以细心关照。毛泽东对程星龄还说过:“颂公在军政界搞得久,旧部多,这些旧部需要安插而又可以安插的,我们尽可能地予以安插。可能还有人向他要点钱,或者他自己想送点钱给老朋友、老部下,都是得替他设想到,免得他为难。现在决定由政府每月送给他特别贵大米五万斤(币制改革后,折合人民币5000元。)任其开支,不受任何限制。”“颂公是老年人了,免不了留恋家乡,他在长沙有所房子,我们在北京也替他准备了一所房子。他在湖南有个职务,在北京也有职务,可以在长沙住,也可以在北京住,只要参加一些重要会议,不要搞具体工作,让他过好晚年。”程潜听到这些话后,十分受感动。

为了照顾好程潜的生活,毛泽东还安排程潜的大女儿程熙在家照顾父亲,要她不要急于出去工作,毛泽东对程熙说:将来一定给你安排工作。1951年,毛泽东还抽暇陪同程潜、王季范、程星龄游览十三陵,并与他们合影留恋。1952年金秋,毛泽东还特邀程潜到中南海划船游览。毛泽东还亲自操桨划船,这更令程潜受宠若惊。

在第一次政协会议上,程潜当选为第一届全国政协委员,还当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委员。此后程潜还担任了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全国人大副委员长、湖南省省长、民革中央副主席等职。对毛泽东与人民的深情原意,程潜铭记在心。他表示:“我们今后的任务,就是在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下,尽一切努力来实现人民政协的共同纲领,以建设民主、繁荣的新湖南。”

毛泽东与程潜交往的故事,着实令人感动。毛泽东不咎程潜之历史过错,敬重他,重用他,关心他,对这一点,当时身边的人有点不可理解,而毛泽东曾向他们袒露自己的心迹:“什么是朋友?国民党恐怖最厉害的时候,我们两个还保持着联系!这还不是朋友吗?共产党人要够朋友,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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