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月镇出来已经十天左右了，司马青玉摸了摸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碎银子，面色逐渐为难起来。要不是出门时候带着几本《除魔志》，恐怕现在已经分文没有了。只是《除魔志》快卖完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而自己才走出了百十余里，离那西蜀走廊差了那么远，什么时候才能进了西蜀地界，什么时候才能到了清水禅寺，司马青玉想想就觉得头疼。
没钱坐车，没钱坐船，凭着一双破了许多洞的布鞋一路走来，要比他当年跟着军队出去征战还要疲惫。司马青玉盯了眼街边还算繁华的集市，肚子里咕咕作响，只是现在就是买个馒头，他也得仔细算计几次。
听闻最近西南行省动作很大，但这里民风却是几乎不受影响。你打你的，我过我的，只要不打到我这边，我就照样做生意，照样出门，照样逛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司马青玉感慨着西南民风的淳朴，心里深深叹息了一声。
想当初老皇帝李凤唐自己也是见过的，而且还当着朝臣的面奖励过自己，只是，李凤唐毕竟只是李凤唐，能力不足以驾驭吴西凤，反被吴西凤牵着走，终于酿成了战乱。
只是不知道西南叛乱，朝中的吴西凤是不是还能高枕无忧？那满头银丝的老皇帝又能承担多久？司马青玉赧颜一笑，心道，远朝堂日久，想这些事情做甚？倒不如赶紧赶去清水禅寺来的实际。
江湖和朝堂，原本就很远很远。
司马青玉收敛了心思，缓缓走到一个卖馒头的铺子下。老板娘一看司马青玉的穿戴，当下竟是嘴巴一撇，眼睛一斜道：“去，去，去，一边去。”
司马青玉脸色发烫，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蓝色衣袍，几日里连着赶路，袍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了几道口子，更不解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沾满了灰尘油渍，以至于这老板娘以为自己是行乞的，出口便要赶他走。
司马青玉顿怒，好歹本公子也是入过朝堂的祭酒，哪能让你这般轻视？正要斥责老板娘狗眼看人低，顺便拿出自己怀里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碎银子来显摆一下，突觉右腿被人抱住。
低头一看，却是一个幼小乞丐，满脸乌黑，头发蓬乱，嘴角还留着血迹，显然是嘴巴里生了溃烂，两只细瘦胳膊乌黑松弛，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司马青玉看着眼前的小乞丐，心里一阵不忍。伸手在怀里摸索一阵，一咬牙将衣服里所有的碎银子都取出来，递给老板娘道：“你不要狗眼看人低，本公子自然有的是钱，呐，能买几个馒头？”
那卖馒头的妇人看着他手里的碎银子，也不介意他刚才言语中的不屑，笑嘻嘻伸手取过银子道：“呦，看不出来，有银子怎么不早拿出来？”说着将五个馒头递到了司马青玉的手里。
司马青玉拿了馒头，低头给了小乞丐一个。小乞丐松开手，拿着热腾腾的馒头三两下便吞进了肚子里。
司马青玉不忍，于是又给了小乞丐一个馒头，然后自己拿了一个咬一口。只是没等他咽下去，小乞丐已经又将第二个吃掉了。
司马青玉看着手中的两个多馒头，犹豫了一下，又给了小乞丐一个。这一次，小乞丐才慢慢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感激地看着司马青玉。
司马青玉笑笑，然后在自己咬过的馒头上急切地吃起来。
小乞丐吃完了第三个馒头，总算是吃饱了，于是就和司马青玉一起坐在墙角，看着往来的行人。
“你今年多大了？”司马青玉问。
“五岁。”
“哦，家里人呢？”
“不知道。”
司马青玉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正在他准备拿起最后一个馒头的时候，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忽然跑过来，看着他手中依稀冒着热气的馒头，双眼放光，狠狠吞了一口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