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青玉不知道,就在他离开明月镇的时候,西南行省发生了一次大的清洗。大乾王朝金玉其外,实则已经败絮其中,尤其是这样的边陲重地,本就处于风尖浪口,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掀起腥风血雨。
明月镇县衙被灭,原本一件江湖仇杀的边远事情,被有心人做了文章就成了庙堂里的大事。于是朝堂之上,老皇帝一怒冲冠,就要削去西南行省贺郡王的称号,完后还加了一句贬为庶民,永不录用。朝中重臣多番上书,老皇帝听不进去,而是听信弄臣吴西凤的谗言,责令朝臣直接将圣旨下到了西南行省贺郡王府。
身具皇家血脉的贺郡王李梓接到圣旨后不声不响,老皇帝不知道的是,第二天李梓借题发挥,暴怒揭竿而起,斩了送旨的朝臣,勒令西南行省全省□□,只进不出。紧跟着,西南行省全部清洗,几乎斩杀了大乾王朝在西南一省所有的官员,重新布置,厉兵秣马,在西南一角独自称王。
而紧邻西南行省的西蜀行省蜀王李凤阳接到了朝廷密旨,要他最先出兵征讨西南叛乱,营救一些清洗中逃逸幸存的大乾官员。李凤阳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按兵不动时偷偷对西南行省政务军备进行渗透,意图在这场叛乱中收到意外的惊喜。在他眼中,朝堂如果继续宠溺奸佞,迟早有一天,自己也要走上贺郡王李梓的道路,倒不如未雨绸缪,早作打算。
李凤阳为人还算忠义,在西蜀一省名声极好。作为当朝老皇帝的亲弟弟,他心里其实一直很矛盾。老皇帝李凤唐身体一直不好,对他这弟弟也一直不放心,如果李凤唐哪天突然驾崩,那朝堂里必将乱成一锅粥。太子李冬初虽说雄才大略,但能不能搬倒朝中佞臣吴西凤,他也没有把握。军权分散的大乾皇朝,实际上有些名存实亡的味道。
大乾王朝十五个行省,全部由李氏把持。不过除了西蜀行省、北岸行省和燕云行省外,其余十二省都经历了数代世袭。李家王朝明里团结一心,实则也是分奔离析,一盘散沙了。所以李凤阳还是多了一番心眼,我不反,别人总会反的,别人反,迟早会反到我的头上,而李家他们一系能不能继续执掌皇权,他还真有些忐忑。
西南行省,人杰地灵,比之西蜀不相上下。
李凤阳最挂记的,是西南行省七子峰上的卧梅先生李牧涯,听闻李牧涯生性淡泊,多次拒绝出仕为官,隐居在七子峰上,晨风暮露,过着闲人野鹤一般的生活。只是李梓称王,李牧涯还能笑谈风声否?李凤阳摇摇头,李牧涯是他生平极少推崇几人中的一个,昔年也有过一面之缘。李牧涯谈吐高雅,腹有乾坤,如果被迫做了西南李梓的棋子,当真是一件憾事。
于是李凤阳暗中派了数人潜入西南行省,这其中就包括他唯一的女儿李欣。李欣年已十八,亭亭玉立,聪颖好学,从小便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对于吏治很有自己的见解,久而久之,成了他治理西蜀的最佳助手。这一次因为太过危险,他原本不让李欣去西南,但李欣看出他对李牧涯的重视,所以偷偷地带着贴身的丫鬟跑了出来。
如今半月过去,派出去的军中密探和高手一个个传回阵亡的消息,却惟独没有女儿李欣的消息,李牧涯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李欣出事,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出兵西南,取李梓的人头来平复自己的怒火。哪怕到时候被朝廷趁乱削去王位,他也在所不惜。
此刻,西南行省边陲,一行三人正缓缓接近西南边境通往西蜀的最后一座城门。城门上驻守了比以前多出数倍的军兵,城门口只许外来人进入,出城的就一概被赶回城里。
一个面色如玉书生打扮的青年缓缓摇了摇手中的纸扇,若有深意地看了眼身边的书童和花白胡须但鹤发童颜的老人几眼,缓缓走到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