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表情的黑衣人陡然间使出了秦家不外传的刀法,徐金砖和徐长卿虽未亲眼见过,但老一辈人早就分析过秦家的这一套刀法。这“笑佛怒”是秦家刀法里最狂暴的一式,修到极致,刀气能力劈山壁,截断河流。
黑衣人显然是被徐长卿的话惹怒了,此刻,黑色刀鬼缓缓蓄势,骤然间,刀锋向外,一刀竖砍,冲着桥上的徐金砖而去。
徐金砖面色宁静,看不出丝毫动摇。身形微微一侧,躲过最先而来的刀气,宽大袖口再次鼓起,里间突然游出一柄短刀来。这短刀明如镜面,即便是这样天气,依然散发出点点亮光。徐金砖握住短刀,手指纤细间刀芒暴涨五尺,直直迎上了□□的刀鬼。
两刀未接,刀气相连,一阵争鸣声后,刀气四溢,激射在四处山体之上。顿时山石倾泻,滚滚落入江水之中,飞溅起几丈水花。
刀鬼的刀气被徐金砖侧引,而徐金砖手中的刀气却直扑黑衣人的两臂。
黑衣人显然是没料到徐金砖竟然强悍至此,嘴里哼一声,身形直退,却被凌乱的剑气忽然扫中右臂。黑衣断裂,露出一片洁白手臂。
“圣手遗册果然不凡,你竟然强横至此,这一式‘袖中刀’已经探到了半步武圣的境界。”黑衣人手臂流出一道血柱,顺着洁白的臂膀缓缓滴到手指上。那一双枯瘦的双手,与洁白的臂膀截然不同。
徐金砖却不答话,手中明如镜月的短刀再次横起,脚步缓缓前移,瞬间就飘至黑衣人身前。黑衣人身形再退,右手竟不去顾及伤口,缓缓将刀鬼举起,瞬间护住前门,然后返身急退。
那一式抵挡将徐金砖的刀气引到巨大的石桥上,刀气入石,溅起飞石无数,刻下尺余刀痕。
黑衣人冷笑一声:“徐金砖,老夫记得今日一刀之仇,等老夫养好了伤,再来收你回刀庐。”说完,身形竟已经隐进云雾里,再不能见。
徐金砖怒目而视,站立在石桥上久久未动。
桥下扁舟上,徐长卿知道徐金砖这一战又领悟了许多,心里嗟叹一声,道自己这妹妹真是怪胎一个,别人几十年甚至一辈子不能领悟的剑招剑势,到了她这里轻描淡写就圆融贯通了。也怪不得当初徐家长辈坚持要将圣手遗册教给徐金砖,而只将流光十二式传给唯一的男丁徐长卿了。
良久后,徐金砖刀芒斗盛,身形一转从石桥之上飞身而下,手中镜月刀刀芒乍起,一道强烈刀气直入江面。刀气将江水拦腰斩断,一半南流,一半北流。
徐长卿张大嘴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无比震撼。
一刀断江流,这是昔日徐家武圣文冕先生,也就是徐长卿和徐金砖的父亲成名的刀招,徐长卿和徐金砖未能得见,但此刻徐金砖却真正做到了。
徐金砖踏浪而来,飘忽落下。
徐长卿撇撇嘴,瞅一眼美若天仙更强横无比的妹妹,心里多出一丝柔和。
徐金砖盯着手中的镜月刀,缓缓收入袖口,然后目光直视着石桥之上的“山水真意”四个大字道:“哥,这字里有刀法,配合着秦家的笑佛怒,能让你领悟许多东西。”
徐长卿微微一笑道:“我比不得你这妖孽,怎么样,武圣?”
徐金砖缓缓摇头,显然刚才那一步还是差了一线,与武圣境近在咫尺,却总觉得有些朦胧,仿佛中间隔着一层东西,恍惚存在,却又琢磨不定。
徐长卿收拢了长袍,缓缓坐立在舟头,徐金砖也不说话,从怀里捧出《除魔志》,一字一字读过去,不经意间被书中的情节逗乐,嘴唇一抿,扑哧笑出声来。
徐长卿微微摇头,暗叹一声“情啊”再不说话,闭目养神,回想着刚才徐金砖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