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风摇,指间夹一片青翠竹叶,含到唇边,青翠的曲音在沉静的夜中声声落下。阿花倚在竹上,双手抱胸,眼睛望着前方,吹着竹叶曲的,孟稷。
“你说,他会来吗?”阿花仰头,视线投向那飘渺的天空,黎明即将到来。
曲音骤然停下,孟稷淡淡道:“小刀,该回祭天宫了。”
“两天前你来见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你就没其他的要和我说的吗。”两天前,孟稷见到她后不再叫她阿花,而是叫她小刀。孟稷和她说,尘世一切你该断则断,在尘世间的称呼也该随风去。所以,以后她叫小刀。
阿花仰头笑着:“孟稷,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尘缘深重。但我也不会为了着急斩断尘世,就断得那么匆匆忙忙不干不净。”看向黑锦华服的孟稷:“明天,明天我就回去。”
话方落,忽然传来一阵马踏蹄声,极快地从远到近。阿花闻声欣喜呼了一声:“来了。”
东方已露肚白,还留启明星悬在天际,尉迟珩终究是来了,披星戴月,驾马而来。
孟稷唇近竹叶,倏然又是一曲音,正是阿花昨日所奏的长相思。阿花看了一眼孟稷,欣然笑了一声。
尉迟珩拉缰喝停,侧耳细听那曲子声声,缠绵悱恻又清新异常,当下挥缰对着那乐曲来处,一挥马鞭,喝:“驾。”
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难驾马,到最后因为竹林茂密,尉迟珩只能下马行走。行到竹林深处,曲音未停,面前已现那阑珊月季,随着朝阳东升,越发显得娇柔清晰,甚至还有几滴露水在花瓣顶端摇摇欲滴。
曲声也唤醒了梦中林菲菲,最后一日,林菲菲已经孱弱得没有力气再下床行走,她抵在床头,闻着长相思,只有默默流泪。
门在这时开了一条缝,以为是惊动了阿花,林菲菲连忙抹去眼角泪水,却发现那伴着朝露晨风翩然里在门外的,却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他不可能在这,可是曲子没停,不应该是阿花。林菲菲望着门外,只觉得不知是梦是幻还是真实,泪如雨下,却不敢吭出一声,唯恐惊了梦境,猛然醒来又会是一场虚空。
面前的人越走越近,那拂过眼角泪水的手,虽冷却还伴有一丝人的体温。
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林菲菲猛地拿起被角捂住整个脑袋,为什么,会是真的?……
“菲菲……”
依旧是那刻骨铭心的声音,依旧是那温暖中带着淡淡的声音,是她最为熟悉的声音。
“你走吧……”林菲菲用尽所有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被子被温柔而又坚持地掀开,尉迟珩坐在床边,看着林菲菲的孱弱面容,心痛万分:“你可以不想见我,可是,我想见你。”
林菲菲怔然,一时柔情婉转,这一刻简直要耗尽她所有剩下的性命
“你不是说过,还想再和我看一次日出么。”尉迟珩语切切,续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太阳已经出来了,虽然只出来了那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