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王愣怔,随即嗤笑一声说:“看来,娘娘席间喝了那么多酒,这会儿酒劲上来了。”
离歌一怔,可恶,变着法子说自己喝多了,说醉话吗?
潇王却已经转身,向着内室大步走去,再不搭理离歌。离歌瞧着他的背影,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虽然说声音不同,但是体形这样看上去,真的是太像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认自己啊!如果他唤翦儿,离歌一定会答应的啊!
师傅啊,可是,他的声音不对,他的气场也不像师傅的,所以,他不是云天朗!
怔怔地瞧着屏风后面,那属于他的内室。离歌忽然心底酸涩,鼻翼间飘来一股果香味道,离歌抬眸四处一瞧,才发现,桌子上居然摆了一盘果脯点心。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水果做成的点心,味道很是奇特,离歌也没有闻到过那种果香。
转身,离歌终究还是决定离去,推开门的时候,门外的慕屏迅速几乎是霎那间就冲了进去,然后一把将门关上。
抱琴则连忙迎了上来,仔细看了看离歌,方才小心地问:“娘娘,你没事吧?”
离歌摇摇头,扶着抱琴说:“本宫无事。”
抱琴点点头,两人抬步回去。路上,抱琴问道:“娘娘,王爷受了伤吗?”
离歌一惊,随即感觉也没必要隐瞒抱琴,点点头。
抱琴迟疑了一下,却还是问道:“娘娘,奴婢感觉,潇王似乎认识您。他看您的眼神,奴婢感觉很是熟悉的样子。”
离歌却是倏然心惊,抱琴能够这么说,也就是潇王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眸子里带着的就是熟悉!
那么,他又不可能是云天朗,所以……离歌不禁心底蓦然一动,难道说,他与师傅是相识?所以,他才会认识自己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离歌的心尖立刻狠狠地兴奋起来!停下脚步,离歌差一点儿,就要激动地去而复返。
好在,理智及时地拉住了离歌。本来深夜造访,太后给了旨意,若是中途再这回去,太后那里也必然不好交代了。
叹了口气,离歌举步,向着春钰斋走去。
抱琴忽然呀的一声:“娘娘,您的披风呢?”眼神里满是紧张,很显然,她也知道了除去处。
离歌这才记起来,披风落在潇王寝宫了!也罢,离歌即使不会去取,他也会遣人送回来。
离歌便老实地说:“本宫一时忘记,落在玉洁阁了。”
抱琴张口欲言,见离歌脚步不停,却又噤声。
回到了春钰斋,里面也安静的很。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宫人们也都下去休息了,只有巡夜的宫人走过。
抱琴为离歌推开了门说:“娘娘,您先进去歇息,奴婢去给您取了水梳洗。”
离歌颔首,走了进去,将门关上后,转身一怔。
离歌是真的惊愕住了,他坐在屋子中间,冷冷地看着自己,眸子里全是浓浓的怒意!
心尖一颤,外面没有顺公公,甚至于连贴身侍卫也没有,他是连夜孤身一人前来!
离歌还想着,明日他是否会前来兴师问罪,却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春钰斋!
那么,他今日不惜忤逆太后,新册立的掬妃,丁芬该怎么办?
他不说话,离歌也愣愣地与他对视,随即上前福身说:“臣妾参见皇上!”
萧元吉只是看着她,不发一言,那眼神里的愤怒已经忍到了极限。
离歌心底也是怒气翻涌,也不等他叫起,自己就直起了身子。
萧元吉还是不发一言,就那么紧紧盯着离歌,眸子里全是怒焰。只是,他还是没有动一下,离歌反而是奇怪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真是令离歌费解了,他那眼神倒是看得离歌心底发虚,仿佛想要将离歌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一样。
这样对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门被推开,紧接着是抱琴的声音:“娘娘,奴婢给您……啊!皇上!”抱琴端着脸盆,看着屋子里的人,舌头忽然打结。
而萧元吉也终于开了尊口,怒吼一声:“给朕滚出去!”
抱琴一惊,手也跟着颤动起来,手中的脸盆也随之一晃,立刻溅出些许水渍。抱琴颤抖着,一脸担忧地就去瞧离歌。离歌使了个眼色,抱琴连告退都免了,迅速把门关上。
离歌的手紧握着,上面的锦帕也跟着遭了殃。萧元吉凝视着她,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地说:“朕在这等了你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哦,天呐,两个小时!那时候,自己还在玉洁阁里呀!
离歌想了想,抿唇说:“臣妾想着,皇上今日不回来了,所以出去了一会儿。”一会儿?这个描述词,离歌自己在心底也不大赞同。
果然,萧元吉的冷哼声跟着冒出来,随即冷冷地说:“去哪里了?”
这么隐忍的暴怒,还不是知道了自己去哪里?用得着还问?哼!偏不说实话!离歌淡笑着说:“臣妾深感无聊,去陪太后说话了。”明面上太后不喜自己,众所周知,偏偏撒个绝无可能的慌。
萧元吉的手紧紧地收紧,面上却是扬起冷笑说:“朕还不知道,离妃什么时候与母后这般亲近了?朕还真是对你们吃惊啊!母后今日的兴致,也着实太高了!”
咦,居然还能够忍下去不发作。离歌心底不是个滋味,是因为丢失了七年的爱忽然找回,他心情俱佳,还是想要等着离歌主动招供?
既然想要知道结果,就必须要把戏唱下去。离歌漾起更浓厚的笑容说:“臣妾从前少不更事,惹恼了太后她老人家,如今太后不与臣妾计较,臣妾也是深感受宠若惊。皇上以后也不必担心太后会不喜欢臣妾了。日后,您也可以放心去做您喜欢的事了,不必为臣妾担忧了。”
离歌甚至于都佩服自己了,虽然以前也惹他生气,但是这一次,无疑是要将萧元吉惹得,恨不得将自己活活掐死吧?
心底暗自窃笑,果然,萧元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离妃!”
离歌却故意装作没有瞧见他隐忍的怒意,起身一脸关切地说:“皇上是不是乏了?那臣妾伺候您就寝?”
话音落下的同时,轰隆一声巨响,萧元吉一掌拍碎了桌子,顺便一脚踢翻了板凳。离歌吓了一跳,就瞧见,萧元吉的掌心渗出了鲜血。
心底一慌,离歌抬步就要上前,却又怔怔地止住了脚步,就那么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萧元吉眸子里的怒焰也终于是全部爆发了,他狠狠地瞪着离歌说:“你以为朕不在你身边,就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吗?”
很好,非常好,终于还是憋不住发怒了?只是,离歌不知道,他的怒气是因为离歌身为后妃,深夜造访潇王寝宫颜面上令他受损而发怒,还是,单纯地因为是离歌去见了潇王而怒不可遏呢?
凉凉地别过脸,离歌说:“既然皇上都知道臣妾去了哪里,何必多此一举来问臣妾?”
“放肆!离妃,你……”他恶狠狠地一把将离歌扯过去,离歌冷不防被他拉过去,身体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撞到他的胸膛。耳畔立刻传来他心率急促跳跃的频率,萧元吉的声音在看到离歌肩头的血渍后,忽然噤了声。
脸上的怒意也敛去,才要开口,离歌立刻咬牙,凉凉地说:“那不是臣妾的血渍,是潇王为了救臣妾不小心沾染上去而已。”
果然,萧元吉的眸子再次变得赤红:“你说什么?”
离歌一脸无畏地说:“臣妾今日出去,不巧遇到了刺客,幸好蒙潇王相救。不过王爷也因此受了伤。”
“刺客?”萧元吉的声音透着阴寒,目光更是骤然收缩。
离歌一脸平淡地说:“是啊,正因为如此,所以臣妾前去探望王爷,表达谢意。”
攥住离歌手腕的力道加大,萧元吉震怒地说:“既然受了伤,给他宣个太医即可,非要你亲自去吗?”
离歌淡漠地说:“臣妾亲自去感谢救命恩人,有何不可?”
“朕不许你去!”几乎是离歌话音一落,萧元吉立刻吼道。
离歌心道,正戏开始了。抬眸斜睨着她,离歌懒懒地说:“皇上您不许?呵,为什么不许?”
他的手抓得离歌更加紧了,离歌隐隐就要吃痛叫出来,却依然咬着牙,不发一言地瞪着他瞧。说啊,是因为在意,还是因为颜面?
他不语,只是用那双深邃而愤怒的眸子,灼灼盯着离歌,一瞬也不瞬。
离歌却仿佛忽然失去了希望,颓然地说:“今日是皇上册立掬妃的大好日子,怎么有时间来臣妾这里,问臣妾的行踪?”
“放肆,离妃!”这是他今日第二次说离歌放肆了,咬着牙,萧元吉很恨地说:“西郊会出现刺客?离妃,你当朕是傻子吗?”
就允许你发怒吗?离歌也生气地讥讽说:“若是没有刺客,班副将怎么会死了?”
“离妃!你真是太……”萧元吉愤怒地吼道:“朕真是被你……”
“皇上!”外头有人忽然急忙地出声打断说:“启禀皇上,奴……”
“滚!”萧元吉爆燃大怒的吼道:“给朕滚远一点!”
但是门外的人并不离去,而是结巴地说:“皇上,潇王派慕屏姑娘前来,说是……娘娘……来送还娘娘落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