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灵不为所动地说:“我帮不上忙,去找地藏就是。”
铭怡对隋灵的冷淡并不生气,他说:“只有你才可以,因为你是系铃人。你的女身是真的女身,不是障目术,据我所知,除了大士,还没有谁能同时有双身,但是你不是大士。我想知道,你是谁?”
隋灵淡漠地说:“这很重要吗?”
铭怡有些激动地说:“因为你说和我有缘,所以这就很重要。因为我需要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何来历。”
隋灵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铭怡说:“你理解错了,我不会是你的妻子,所以无需纠结门第。”
铭怡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问:“那,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隋灵的脸上开始有了些许不耐烦的表情:“我的血!你必须离开了,你不该来这里。以后也不要再追踪我,你不能总是依赖我法力的保护,应该自己强大起来。”说罢,她的手立刻挥起,铭怡的身形便无声地消失在充斥着潮湿花香的空气中。
“你好像很讨厌他的样子。似乎,你以前从来不喜和世家子弟打交道,为何他特殊了起来?”隋灵的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的女声。
隋灵转过身子,看着站在身后的那个面露坏笑的双螺髻的白衣女子,有些不耐地将手中的花瓶塞入她的手中说:“大士,你怎么越来越喜欢多管闲事呐?我的事情都做完了,可以走了吧?”
大士居然轻叹了一口气说:“自从你住进了天医宫,就开始不再经常光顾我这里,这一池的荷花都寂寞了。你即使来了,也都不愿意多待一会儿了。”
隋灵打断了大士说:“每次来你这里,你都弄得我半死不活的,我不想没事儿找虐。头正晕着呢,要赶着回去睡觉!”
大士却是答非所问地说:“干嘛这么神秘?人家都已经追到了这里,你觉得还能瞒多久?”
隋灵不耐烦地说:“没有那只金蝶的牵引,他自己是找不到这里的。铭怡的门第观念太重,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会更加地忘乎所以。衔金汤匙长大的,都有这通病。不说了,我走了。”
说罢,隋灵豁然转身。然而,她的身形并未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消失,而是飘然地往前倒了下去。大士见状立刻伸手,隋灵毫无知觉的身体便平躺着漂浮在了半空中。大士随即立刻走上前去,她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然后便自语道:“你给铭怡的居然是凝血珠,难怪元气大伤。也罢,还是把这个人情卖给在乎你的人吧。希望,他不要太在意外表,让我失望了才好。”
意识如同一块黑色的天鹅绒,逐渐地变淡而消失,在沉睡中的隋灵很快地便清明了起来。她依旧闭着眼睛,却已经感到自己正枕在某人的手臂上,而背后也是依靠着一个温暖的身体,一只有力的手臂正环在自己****的柳腰上。
隋灵豁然睁开了眼睛,她转身躺平了,便看见明月温柔的双眼正在上方看着自己。
明月一贯柔和的声音在隋灵的耳边响起:“这么多天了,我居然一直不知道你也有双身。若非大士派人来唤我接你回去,恐怕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窥破你的真身。灵,你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呢?”
隋灵懒懒地微笑着看着明月说:“我本是泠冷泉水中结成的神体,即使天帝不封神,我也是神。当年,和大士修佛的时候她多事指点了一下,我身便可男可女。天帝并不加以限制,随性而已。我和佛祖下界点化时,一般都是以男身在侧行走。而每每去大士那里或者她在的时候,她则是一向坚持我以女身走动。因为她抱怨我的男身的面容过于风华绝代,因而抢了她的风头。”
听到这里,明月忍不住低声地笑了起来,他说:“我相信大士不会那么小心眼的。”
隋灵皱了皱自己的灵巧的鼻子说:“那是因为你和她不熟。明月,你是希望,我以男身还是女身出现呢?”
明月微笑着说:“世间法则讲究阴阳平衡,我即为男身,自然希望你和我共寝之时是以女身出现。这样,我做的还可以更多。至于白天,还是男身方便些。”
隋灵无声一笑说:“那好吧,我以后就以女身与你共寝就是。你,还能做什么的?”
明月将嘴唇凑到隋灵的耳边轻喃道:“你很快就会知道。头还晕吗?”温热的气息以一种无比暧昧的方式扫过隋灵的耳廓。
隋灵摇摇头说:“还好。我能感觉得到,大士已经给我施用了药石。算她这次有点良心。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明月低笑着说:“不急,我们去温泉沐浴。”
……
人间
乐手的队列之后,装饰着花红的四人花轿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抬着里面端坐的新妇,缓缓向她憧憬的未来前行着。从轿子顶到轿身都续着金线闪烁的红锦围幔。柔软的流苏在热风中轻柔地起伏着,盘绣吉祥连枝花纹的轿帘低垂着,遮住了里面艳丽装扮却不能随意示人的容颜。但旁观者的热情并未因此而消减,他们吆喝着纷纷转向轿子前跨马而行的新郎,他在马上一边得意地望向众人拱手作揖,一边心猿意马地想象着那端庄地坐在轿里的新娘是何等的娇美。
热闹喧嚣的队伍迤逦行来,渐渐走近了夫家宅第的门首。那里,早按风俗用青色围幛搭好了夫妇交拜的“青庐”。随着花轿被轻轻地在青石板的路上停下停好,迎亲的女眷用波斯的大红织花的毛毡从花轿前一路铺到了庐门。在那条华丽的通路尽头,小孩子们闹吵吵地一拥而上,乱纷纷向车下撒着破煞辟邪的谷粒,笑声唱声喝彩声哄然而起,只等着新娘跨出轿门。新娘按照礼仪用团扇遮住面容,只露出高耸的云髻和满头花钗。周围都是热烈的喧闹,视线只能望见云头履下锦绣铺成的路径。
明月脸上也含着止不住的微笑说:“嫁娶是人生大事之一,家里殷实的,自然会大操大办,无论是第几个子孙。这对新人,今晚就要结合成一体。”
隋灵闪动着因障眼术而变得漆黑的双眸,一直在注视着在司仪的带领下交拜着的那对新人问:“就如同那次,我被你从大士那里接回之后在天医殿做的事情吗?”
明月侧头看着隋灵的双眼温柔地说:“是的。这是个仪式,爱的仪式,和永结同心、不弃不离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