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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宋儒疑《古文尚书》《古文尚书》,自宋以来,诸儒多疑其伪。吴才老曰:古文皆文从字顺,非伏生书之诘曲聱牙。夫四代之书,作者不一,乃至一人之手而定为二体,其亦难言矣。朱子曰:凡书易读者皆古文,岂有数百年壁中之物不讹损一字者?伏生所传皆难读,如何伏生偏记其所难,而易者全不能记?又孔安国《书传》是魏、晋间人作,托安国为名耳。又曰:孔传并序皆不类西京文字,似与《孔丛子》同出一手。吴草庐曰:伏生书虽难尽通。然词义古奥,其为上古之书无疑。梅赜所增二十五篇,体制如出一手,采辑补缀,虽无一字无所本,而平缓卑弱,殊不类先汉以前之文。此皆疑古文为伪者。自此三说行,而后人附和纷纷,大概不越乎“古文何以皆易读,今文何以皆难读”二语。不知与古文所以易读之故,本在《史记。儒林传》及安国《书序》中,学者初不深求耳。《儒林传》曰:孔壁有《古文尚书》,安国以今文读之。安国《书序》曰:科斗书废已久,时人无能知者。以所闻伏生之书,考论文义,定其可知者为隶古定,以竹简写之,增多伏生二十五篇。由此以观,是安国本不识古文,以伏生之今文对读,始以意揣而识其字。既识古文,则今文所无者,即以今文古文相同之字读之,间有不识者,则以文义贯穿之。略如鸠摩罗什及房融等之译经,其义则原本,其词则有出于翻译时之润色者,故与诸书所引《尚书》文转有参差不尽符之处。且所译之二十五篇,体制如出一手,职是故也。盖安国所传古文,原从科斗字译出,非字字皆科斗原文而毫无改换也。后人不于科斗转为隶字之处反复推求,但谓古文即科斗原文,因而致疑于二十五篇何以皆文从字顺,毋怪乎并为一谈,牢不可破矣。至草庐谓采辑补缀,无一字无所本,是直谓伪造者历采各书所引《尚书》之文,零星凑集,串插成文也。然果如此,则《孟子》所引“放勋殒落”“我武维扬”等句,已一一在所采中,而“劳之来之”等句,亦应《尚书》文也,何以又不采入?且不特此也,《左传》、《国语》所引《书》尚多,如《左传》楚公子弃疾如晋,晋人欲弗纳,叔向引《书》曰“圣作则”;又叔向告韩宣子断狱,引《夏书》曰“昏墨贼杀,皋陶之刑也”;卫献公在夷仪篇引《书》曰“慎始而敬终,终以不困”;《国语》单襄公论却至将败,引《书》曰“民可近也,而不上也”(以上皆春秋时人所引书)。《战国策》述荀息之语曰:《周书》有之:“美女破舌,美男破老”(亦见《汲冢书武称解》);苏秦说魏王,引《书》曰:“绵绵不绝,蔓蔓奈何,毫毛不拔,将成斧柯”(此书周庙中金人铭,盖周人已笔之于《书》矣);《魏策》智伯索地于魏桓子,任章劝桓子与之,引《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韩非子。喻老篇》亦引此二语(按《老子》微明章与此大同小异,盖本周人书也。朱子曰:老子为柱下史,故见此书。王应鳞谓苏秦所读《阴符经》当即此)。《韩非子。外储篇》引《周书》“毋为虎傅翼,将飞入邑,择人而食(亦见《汲书寤儆解》)。《吕览。听言篇》引《周书》曰:”往者不可及,来者不可待“。《孝行篇》引《商书》曰:”刑三百,莫大于不孝。“《慎大篇》引《周书》曰:”若临深渊,若履薄冰。“《适威篇》引《周书》曰:”民善之则畜也,不善则仇也。有仇而众,不知无有。“《贵信篇》引《周书》曰:”允哉允哉。“《史记》蔡泽说应侯,引《书》曰:”成功之下,不可久处。“又《蒙恬传》引《周书》曰:”必参而伍之。“(以上皆战国时人所引书)《韩诗外传》哀公取人章引《周书》曰:”为虎傅冀。“(与《韩非子》同)《史记。楚世家》引《周书》曰:”欲起毋先。“《商鞅传》引《书》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汉书。萧何传》引《周书》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又《刘濞传》赞引《尚书》曰:”毋为权首,将受其咎。“《淮南子。泛论篇》引《周书》曰:”上言者下用也,下言者上用也。“《览冥篇》引《周书》曰:”掩雉不得,更顺其风。“《白虎通》引《书》曰:”太社惟松,东社惟柏,南社惟梓,西社惟栗“。《汉书。律志》引《书》曰:”先其算命。“《主父偃传》引《周书》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平当传》引《周书》曰:”正稽古建功立事。“董仲舒对策引《书》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周公曰复哉复哉。“《萧望之传》引《书》曰:”戎狄荒服。“《王商传》史丹引《书》曰:”以左道事君者诛。“《王莽传》引《嘉禾篇》曰:”周公奉鬯,立于阼阶,延登赞曰:假王政,勤和天下。“王充《论衡》引《书》曰:”予惟率夷怜尔。“又引《书》曰:”伊尹死,大雾三日。“又引《梓材》曰:”强人有王开贤,厥率化民。“《后汉书》杨赐疏引《周书》曰:”天子见怪则修德,诸侯见怪则修政,卿大夫见怪则修职,士庶人见怪则修身。“又《刘恺传》引《书》曰:”上刑挟轻,下刑挟重。“《左传》杜注引《作雒篇》曰:”千里百县。“(以上汉、晋人所引《书》)如此之类,《书》之零章断句散见于他书者正多,又何以不一一补缀成篇,而听其在二十五篇之外?则草庐所云历采各书凑集成文之说,究未可为定论也。《今文尚书》世以其出于伏生口授,罕有疑之者。抑思《盘庚》等篇所以告谕愚民,使之家喻户晓,岂转作此艰涩不可解之语?若谓当时语言本是如此,则《左传》、《国语》所引《夏书》、《商书》何以又多文从字顺,绝不如此?今因其艰涩不可解,遂谓之古奥而深信之,此更非通论语矣。以九十馀岁之人,追忆少时所习记诵,岂无遗忘?一也。以齿豁口去之年,语音岂无淆混?二也。以土音授异乡之人,兼令侍婢传述字句,岂无讹谬?三也。然则《今文尚书》亦未必字字皆孔门原本,与《古文尚书》正同,未可以易读而致疑、难读而深信也。

按:安国《书序》谓:科斗书废已久,时人无能知者,以伏生之书考论文义,定为隶古定云云。阎百诗力斥其伪,谓萧何以六体试学童,一曰古文,即科斗书,是汉初已使人人习之,何以孔壁中古文无人能识?然卫恒《书势》则谓古文绝于秦,汉兴,人不识,故逸在秘府,不立学官。恒,晋人,去汉初未远,其说必有所自。当秦焚书,书之科斗字者已尽在所焚中,否则藏之壁莫敢习读。其现行文字,惟斯篆、邈隶。是以汉初科斗之学已绝。迨台壁书渐出,如安国辈以今文读之,解释传播,始有识者。至哀、平间,刘歆已能好之,欲立博士,然究非人人皆晓,故诸儒尚畏难而不肯立。况安国时去秦未久,而已人人识古文乎?《舜典》当从月正元日分起伏生《今生尚书》但有《尧典》而无《舜典》,今所传《舜典》自“慎徽五典”以下至“陟方乃死”,据伏生今文,俱在《尧典》之内,孔安国所谓伏生以《舜典》合于《尧典》是也。孔壁《古文书序》有《舜典》篇目,而安国《书传》散逸不可考,其以“慎徽”以下分为《舜典》,则自东晋始。孔颖达云:东晋初,梅赜上《孔传》,犹阙“曰若稽古帝舜”等二十八字,多用王、范之注补之,而皆以“慎徽五典”以下为《舜典》之初。至齐建武中,姚方兴于大航头得《孔传》,乃表上之,事未施行。隋开皇中购遗典,始得之是也(陆德明《释文》谓梅赜上《古文尚书》,亡《舜典》一篇,购不能得,乃取王肃注《尧典》,从“慎徽”以下分为《舜典》以续之。又云《舜典》一篇,本之王肃。则以“慎徽”以下为《舜典》,或自肃始)。自是遂以“曰若稽古帝舜”二十八字冠于“慎徽”之首,而为今之《舜典》。孔颖达作《正义》本之,蔡沉作《集传》亦本之。然按《孟子》“咸邱蒙章”引《尧典》曰“二十有八载,放勋乃殂落,百姓如丧考妣,三年四海遏密八音”。孟子在未焚书之前,必亲见《尚书》真本,而引之为《尧典》,则此明是《尧典》之文。而晋人分在《舜典》中者,误也。《孟子》不足据,而晋人反足据乎?况《史记。尧本纪》直至禅位后二十八年殂落始毕,凡今《舜典》所载察玑衡、定巡狩、封山浚川及制刑法、诛四凶等事,皆在《尧本纪》中。班固称迁作《史记》多从安国问故,安国乃治《古文尚书》者,而迁本之作《尧纪》,如是可知古文《尧典》原不止于“厘降二女”,而必至“遏密八音”方止也。晋人徒以“慎徽”以下皆舜之事,遂分为《舜典》,不知禅位于舜是尧晚年一极大事,叙舜之功,正见尧之禅让得人。宾门、纳麓皆是尧试舜之事,而俱在“慎徽”以下,若遽从“慎徽”截断,则尧之事未了,成何《尧典》耶?况《舜典》末总叙舜三十登庸至陟方乃死作结,以此例之,则今《舜典》中“二十有八载”至“四海遏密八音”正是《尧典》之总结。是《尧典》必当以“遏密八音”为止,而非可分“慎徽”以下属《舜典》也。然近日王西庄尊信伏生今文太过,又全以今《舜典》为《尧典》,而谓当别有《舜典》一篇已经亡逸,则又属过论(顾宁人谓:古时《尧典》《舜典》本合为一篇,故月正元日格于文祖之后,而四岳之咨必称“舜曰”者,以别于上文之帝也。至其命禹,始称帝曰,问答之词已明,则无嫌也。阎百诗亦谓:本是《尧典》一篇,而兼叙尧、舜事。是尚皆谓二典本合在一篇,并无别有《舜典》一篇之说)。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即位之后,咨岳牧,命九官,皆是尧崩后之事。且前此不称帝,此后皆称“帝曰”,明是《舜典》原文,岂得俱指为《尧典》?其末“陟方乃死”一节,更是总结舜之始终,与尧何涉,而可谓之《舜典》乎?又《史记。舜本纪》即位后咨岳牧,命九官,即今《舜典》月正元日以后之事。迁既从安国问故而作《舜本纪》,可知古文《舜典》本即此月正元日以后数节,并非别有《舜典》一篇。而必泥于《今文尚书》之旧,以今《舜典》作《尧典》,亦窒碍而不可通也。或疑如此则《舜典》不过寥寥数语,似非全文。不知舜之功业,全在尧未崩以前,已叙入《尧典》内,及即真后,则第君臣交儆而已,无他事,虽有征苗一节,旋即来格,故孔子亦叹为无为而治。可知《舜典》本自无多,正不必以寥寥数语为疑。惟此篇若但从“月正元日”起,似无头绪,则大航头所得“曰若稽古帝舜”二十八字,虽真假不可知,而即以“乃命以位”冠于“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之上,亦属语气紧接,固无不可也。要之,今《舜典》“遏密八音”以前乃《尧典》之文也,“月正元日”以后则《舜典》之文也。前有《孟子》“咸邱蒙”章作证,后有《史记。舜本纪》作证。试平心玩其文义,则知此说虽创论而实定论矣。

纳于大麓宋儒改正五经注疏,亦有不如旧本之善者。《尚书》“纳于大麓”,孔安国训麓作录,谓使舜大录万几之政而风雨以时也。王肃注亦同。按《五帝德》孔子答宰予:“尧使舜大录万几之政,故阴阳清和,五星来备,风雨各以其应,不有迷错愆伏。”正与“烈风雷雨弗迷”之义相合。《汉书。于定国传》“万方之事,大录于君。”《后汉书。刘恺传》:“三公协和阴阳,遭烈风之不迷,遇迅雨不惑,位莫重焉。”是古人皆作大录庶政调和阴阳解。惟《尚书大传》云:尧推尊舜,纳之大麓之野,烈风雷雨不迷。《史记》亦谓尧使舜入山林川泽,烈风雷雨,舜行不迷。苏氏并谓洪水为患,尧使舜相视山林,雷雨大至,众惧失常,舜独不迷。今蔡传实宗此说,然反浅矣,杨用修所以有茅山道士斗法之戏也。郑康成注《尚书大传》,谓尧筑坛于山麓,命舜陟位,大录天下之事。则又兼用山麓、大义,未免岐互。苏氏又云:或曰纳于大麓,盖纳之泰山之麓,使之主祭也。会有大风雷之变,祷之而息,所谓百神享之也。此又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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