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让我亲自送去的,就这一卷小小的信函?”奎方哭笑不得地捏起卷信函。“奎,事关重大。”蓝箫抿了口奶茶,喝了这么些年,却仍是不腻,“你定要小心。”
奎方一人领着三千士兵,浩浩荡荡地将这一卷信函送去墨鸾。“哦,蓝王命你不远千里送来这个?”墨王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的,被炎氏大陆百姓传了多年的冰山面孔,突地就有了笑容,还是那种妖异到极致的笑。
“是。”对墨浅吟,奎方还是极度畏惧的,不为别的,就他没事老往奎府里送美人,而美人能看不能吃,最后还要他亲手弄死这点…他奎方也是吃不消的。
奎方见墨浅吟手上的青筋突起,小心肝几乎停止跳动。“蓝王想要认下囡囡?”墨浅吟轻柔的声音响起。奎方根本不知信函里写了什么,一时答不上话。
“不行。”殿外一个清亮的女声…是墨后。奎方只见过商王后,长得冰冷如玉,与这位名满天下的新墨后全然不同,新墨后有着与墨王一般的妖异长相,左眼下的那朵梅花痣,惑人得很。
“囡囡怎么能认蓝王呢?”语间尽是否决,转而笑着对奎方道,“我家囡囡无福,本宫这个做娘的,只得谢过了。”
奎方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主子来之前可是交代得很清楚,不成功,连成仁的机会都没有…
“墨后,主子这次是极有诚意的,主子便是想当个义父,接小公主去蓝雀住上几日。”路染尘正要开口再辩什么,墨浅吟先接下话茬:“既然蓝王有如此诚意,也染旬的福气。孤便让染旬随将军同往蓝雀玩上几日。”
“染染,怎么了?”墨浅吟从后面去抱路染尘的肩膀,她却一躲,语气愤然:“你怎么能把囡囡交给蓝箫呢?谁知道蓝箫那厮存着什么心!”
“无妨,这世上能让蓝箫难受的,也就两人,我倒是很看好囡囡。”墨浅吟笑得奸诈,路染尘抓过他的手就是一口,力气使得恰到好处,不重却留了清晰的牙印,果然是这些年练出来的。
墨浅吟从不会生气,笑意颇深,就着路染尘的脖子轻咬一口,然后…“哎哎哎…大白天的,你想干嘛?!”“正好睡午觉。”“睡午觉的你动什么手脚!”…
“小公主,可累了?”奎方对这位娇嫩的小公主不敢有丝毫怠慢。要是有一星半点问题,别说墨王墨后不会饶他,就是自己主子,那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
“不累不累,你怎么这么麻烦,才走了几里地?左右都问了七回了。”囡囡不在父王墨后面前,从来不刻意装乖,虽年纪尚幼,俨然有了公主的架势。
奎方被这一噎,尴尬无比,往后几日,公主不发话,他是定不会去主动招惹的。仍是为了照顾孩子,脚程从原本的一月,拖到了五十几日,主子倒是耐性得很,甚至在雀城城门前亲迎,奎方心中惊诧,这该是多大的荣宠!
帘子一掀,蓝箫便瞧见了躺在软榻上,睡得七荤八素的囡囡。“小公主,欢迎来到蓝雀。”蓝箫微微一笑,如今岁数长了,便是能在任何人身上瞧见她的影子。
就一三岁大的小屁孩,还真能正儿八经地坐在洗尘宴上接受蓝雀百官朝拜,蓝箫看着眼睛圆圆的墨染旬坐在自己的左侧,颇有其父风范,沉静得很。
囡囡从未离开过母后身边,如今玩心虽重,可大晚上的就特别思念母后。“公主还不休息吗?”蓝箫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趴在窗台子上,眼睛一眨一眨,不禁让他忆起多年前,她也是如此,面色苍白,眼却是倔强地睁得很大,睫毛微弯,每眨动一下,似乎都落进他心里。
“睡不着呢,蓝…义父…”囡囡鼻子皱了皱,“有奶茶?”“鼻子倒是很灵。”蓝箫笑起来,抬起手,提着一壶奶茶。
“比之墨鸾的如何?”蓝箫笑起来一如既往的稚气未脱。“说实话?”囡囡严肃地看着蓝箫。“恩,说实话。”蓝箫被他的表情逗乐。
“还是娘娘做的好喝。”想到母后,囡囡嘴角泛起一个天天的笑。“公主小名…囡囡?”蓝箫试探地问。“恩,娘娘说名字奇怪,好生养。”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多奇怪,即使大哥老是取笑他。
她果然还是这样,思维跳脱得很。“囡囡很喜欢母后?”到底是孩子,一提到最喜欢的母后,话匣子便打开了。“喜欢的,娘娘每天都会给囡囡讲故事。娘娘做的菜很好吃,娘娘泡的奶茶很好喝,娘娘还会给囡囡买糖葫芦。”
几年来,他一直都是埋了探子在墨鸾,不为军情,只为得到她的消息。樊从来不说,可多少在行动上还是给了暗示的,暗示他或许太疯狂了。他也从来不躲避这种,或是得不到而引起的执念。
“义父,要不要吃糖葫芦?”囡囡手脚并用地爬上高高的椅子,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蓝箫、蓝箫抿嘴:“囡囡,甜的吃多了牙疼。”囡囡不以为然:“我今天就只吃了一串。”
“囡囡喜不喜欢义父?”蓝箫将囡囡抱着腿上,循循善诱。囡囡略一思考,认真地点点头。“那囡囡嫁给义父好不好。”蓝箫本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她的女儿呢。
“娘娘说了,同性之间的爱情是不会有结果的。”这口气,全然是说客的腔调。蓝箫几乎僵在原地:“囡囡是丫头。”
谁知囡囡叹了口气:“娘娘也希望囡囡是丫头,囡囡更希望自己是丫头,可是…”蓝箫本是不信的,带着小家伙一起去温泉沐浴,现实果然是残酷的。
奎方见主子今天一天面色都不太好。正想着全身而退,便被蓝箫叫住:“奎,你多大了?”“二十…有七。”“恩,也该有个孩子了。”“还…”在主子锋利的视线下硬是吞下了早字。
“我想与墨鸾和亲,可宫里没有公主,你就快点娶个正妻生个女儿吧。”这要求,奎方咬咬牙,大义凛然道:“既然是主子想和亲,这公主,也该由主子来生。”
蓝箫诡异一笑:“生个女儿,本殿再赏你百千女子,或是,遣尽府上女子,出家去…你自己选吧。”撂下这话,昂首挺胸地出了书房,待会儿,还得和囡囡一起用膳呢,小家伙可是答应了做他的女婿呢。
奎方只觉得惨烈,自己的人生啊…总觉得从老是送女人来让他折磨的悲剧开始,都和墨后脱不了干系。墨后这厮,真不负炎氏大陆众人所言的妖后之名!
奎方突地想起宫中妃嫔的长相似乎又都有改变,最近一直再走妖女路向。哼,果然…都是受的墨后影响,他也未曾深究,能进后宫,可都因着蓝箫的喜好。
“义父的书房里好多画呀!”囡囡在画卷里爬来爬去,“怎么都是一个阿姨?”囡囡撇撇嘴,没有母后漂亮。
“漂不漂亮?”蓝箫拿起一卷,面色泛起温柔,“她是囡囡的义母,是义父的王后。”“啊,那她人呢?”小孩子好奇心重。“她生病…过世了。”带着点心疼的叹息,囡囡不很懂。
只是有一日…囡囡不小心打翻了父王书房里的架子,几个画卷滚落在地,一幅正好散开,囡囡惊呼:“爹爹,您怎么藏着义母的画像?”
墨浅吟本是由着囡囡玩耍,自己批着奏章,闻言抬头:“义母?”“义父说这个阿姨是他的王后。”再转头,囡囡看到父王面色发黑,似乎怒极。
“啊,囡囡还有功课没有做完,娘娘待会儿还有检查呢。”一溜小跑地走了。去找母后,却被阿九告知王上正与王后商量要事。囡囡躲进自己的小殿里,难道父王发现他撒谎了?
倒是路染尘,明明好好地睡着午觉,墨浅吟一脸阴沉地回了殿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她扑倒…现在脖子上还是诸多红色印迹,昨个小宝小贝问起,她只得扯谎说是蚊子咬的,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
蓝箫这厮还好意思说要和亲,奎方?路染尘本是不愿的,奈何蓝箫写得情真意切,最后还保证奎家长女那绝对是公主。而晚楚也来凑这方热闹,竟是想将自己的义女,她的小侄女嫁过去。这厢要死要活,那边盛意拳拳…
路染尘要是知道这半天,蓝箫就为了让她儿子做自己的驸马,新仇旧恨,早就一巴掌拍死他了…
“奎,这副如何?”奎方本是因着让他娶妻苦恼,前些日子送来的郡主画像,惊为天人,这几天都乐颠颠的,扫了眼主子的画,原来…主子竟是…
画上的女子黑衣衬得肤色娇白,头发有些凌乱,面色苍白…微垂的眉眼…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