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亦是太子云宸掌权第二日。三大御史忽然早朝上奏,弹劾兵部尚书教子无方,公然携婢行风花雪月之事,有伤风化,甚至纵容其子蒙骗官府,包庇赫兰第一杀手组织——江上月在我朝行凶。
李启未曾想到沉寂半月之久的天仙阁一事,既然在今日又重提。李启跪地,直呼自己有罪,确实教子无方,但已然严惩了自己的儿子。但蒙骗官府,包庇赫兰的杀手组织他拒不承认,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在外累积的形象也风评不差。李启情绪激烈,一直喊冤,即便是三大御史联名弹劾他,他也并不害怕。而与其交好的杨尚书也出列,亦为其喊冤。
十年前,皇后前往雍州十八县之时,皇帝亦去了安远寺忌香。不料途中险些遇险,是李启奋不顾身,救了当时的皇帝,且受伤极重。皇帝为感念李家如此忠君爱国,本赏以厚重财物。但当时只是四品官职的李启直言,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若是赐予贵重财物,便是折煞了臣子。遂作罢,但之后皇帝竟下旨特赐李家免死金牌,升李启为兵部尚书,掌一万御林军以卫皇家安全。
云宸不动声色,看着朝臣间唇枪舌剑。如今使臣未走,皇城三分之一御林军在李启之手已十年,若没有确凿证据,怕是会打草惊蛇,引起祸患,还需要等待足够证据。
李启与三大御史僵持半天,见无法沟通,云宸也未有只言片语,便带着哭腔道,“太子殿下,您可要给老臣做主!天仙阁之事,犬子是有伤风化,众人皆知,微臣当时也恨自己未能管教好他!可是这纵容犬子蒙骗朝廷官员的罪名,包庇杀手行凶之罪,还请太子殿下明查!以还老臣公道!”
云宸看着李启在殿上似是声泪俱下,威严又略带关切道,“李大人切勿激动,本太子自会查明还你公道。三大御史所奏之事,若是无确实证据,本太子自会严惩!”
三大御史闻声也未有退缩,只是跪着不动。李启见太子并未偏颇,而御史们听到‘证据’二字,也开始沉默。李启心下底气更足。
当李启想要上奏,请求太子严惩弹劾他的人时,门外有侍卫传报,云希郡主携皇帝令,言事关国之安危,遂破例在殿外求见。
朝上一时鸦雀无声,女子入殿,除皇后外,便再无人。云希身为皇家郡主,若有重大之事,也未有律法言明不可入殿,但也同样从未有先例。众人神色各异,都看向与丞相年冠同排的烨王爷。若说这里谁最有资格话语两句,便只有他了。
宓罗烨默了片刻,便出列淡声道,“太子殿下,不如就由本王去殿外一探究竟。若真如侍卫通传所说,那本王觉得国之事当前,其他皆可淡化,无需墨守成规。”
众人觉得烨王爷刚正不阿,所言亦有理,无异议。云宸便准了烨王爷出殿,大殿一时极为安静。
不到一盏茶时间,众人未看见云希郡主随烨王爷而来,倒是一位陌生女子随烨王爷入了大殿。
女子径直随烨王爷来到殿中,便跪在大殿上。
烨王爷向云宸禀道,“太子殿下,云希今日入宫请安,在宫门外被此女子拦住车驾。此女自称是当日天仙阁险些被杀的梦雨,云希觉得另有隐情,恐生祸患,便先入宫去禀了帝后二人。”
众人都听闻过天仙阁一事,据传当时有一女子身亡。如今这名女子好端端在此,众人不得其解。
“云希郡主为何不一同前来?人可是她带来的。”云宸问道。
“回太子殿下,云希说早朝大殿,除皇后外,再无先例。若不是事态如此,便不会自请上殿,首开先河。她说既然本王在此,便将人交付于本王,不破规矩,于理方合。”宓罗烨严肃道。
“好!烨王爷教得好女儿。”老学究文昌突然赞道,遂也出列对着云宸一拜道,“太子殿下,老臣觉得天仙阁一事是为小事,如今看来隐情极大,但也不可殿前争执,有失礼仪。若是此女子这般大胆上殿,能拿出证据,便彻查此事,肃清皇城内的隐患。”
云宸颔首,看向跪在殿中的女子,威严道,“有何冤情且说与本殿,但若有欺瞒,律法定不轻饶,你可知晓?”
女子闻言才抬起头,也不胆怯,清秀苍白的脸上有着决绝,“禀太子殿下,民女梦雨,乃天仙阁雅妓,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当日晚,一位异族服饰的男子入了我的厢房,民女手无缚鸡之力,最终失了贞节。民女本想待他醒后与他相商,哪怕赎了民女为妾也好。不想无意中发现那男子身上的令牌,民女并不识得那块令牌来历,但想来可做信物,便偷偷取了一半收藏起来。不成想,那男子清醒后,突然发怒,一剑刺向了民女。”
梦雨的话说至此,倒是很符合当日天仙阁众人所传。
“本太子所知,那名女子当时已身亡,由官差抬去安葬。你如何会活着来到这大殿?”云宸敛眉沉声问道。
女子一拜,娓娓道,“那男子一剑刺中本应是心脏的位置,但民女心脏天生异于常人,乃为双生,当时暂时断了气息,却未死。而官差并未安葬民女,而是将民女扔去了乱葬岗,民女命大,被一猎户所救。昨日才苏醒,便托人将我送回京城。本想状告那名男子,但官府不受理,民女无奈才守在宫门外,幸得云希郡主怜悯。”
“将那半块令牌呈上来!”贴身侍官得太子令,忙前往殿中去取。
云宸看着呈上来的半块令牌,眸光微澜。旋即抬眼冷声道,“将这女子暂收监!烨王爷,年丞相,文大学士及四大尚书,你们这些肱骨之臣随本太子去御书房!退朝!”
众人未想今日早朝竟然提前结束,但都能察觉许是事态严重,便听命退朝。
正当众大臣准备离去之时,殿外侍卫传报再响,言兵部尚书李启之子李程赫跪在殿外求见。李启并不知李程赫今日会来这大殿之上,心里不由一紧。
云宸的脚步同样顿住,心下一动,只淡淡道,“让他去御书房外侯着!”